南书院参与四院会这事儿其实早就传开,作为主办方的东林书院岂会没有收到天机处的通知?
显然,这是明眼的刁难。
陈子昂不禁冷笑,所谓礼教规矩,似乎也不过如此。
各个书院的学生逐渐入场,要不得一时半刻,除了陈子昂三人所在的地方,剩下的三座石台上已是人满为患。
瓜果吃食逐一摆上,而南书院这边依旧没有。
白书韵的脸色愈发难看,李二熊低着脑袋,而陈子昂则是望向东林书院所在之处,拢袖而笑。
“不是,那居中而坐的就是陈子昂吧?”
“不能吧?长的也不算太丑啊!”
“一个淬体境而已,凭什么坐在最中?”
“大哥,人家就三个人,不行你去充个数?”
“......”
三座书院皆是议论不断,不少目光朝着南书院所在的石台上投去。
“宋冬阳那家伙是有意为难啊......”
望着南书院那边的冷清,寒铠轻声说道。
“呵......”朱厌冷笑一声,讥讽道:“成天礼教规矩,读书人的嘴,最最动人......”
“你不是读书人?”
朱厌摆了摆手,沉声道:“不是......”
“你狠......”
轻轻挪动脚步,便有灰尘扬起,陈子昂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
扭头望向白书韵时,却发觉后者一直盯着自己,极为严肃。
陈子昂一个激灵,问道:“咋了?”
“这你都能忍?”
白书韵鼓了鼓腮帮子,鼻子出气,显然很是恼火。
陈子昂笑了笑,问道:“怎么就不能忍了?”
白书韵翻了个白眼,紧握双拳,看向东林书院的方向,愤愤道:“反正我是忍不下去了......”
陈子昂赶忙拉住想要起身的白书韵,抹了把脸,说道:“对面儿的目的就在于此,想让我们闹事儿,然后再站在他们所谓的狗屁礼教规矩上当那口舌圣人,难不成你想如他们所愿?”
闻言,起身到一半的白书韵又是坐下,双手环胸,气愤道:“真憋屈......”
陈子昂哭笑不得,说道:“早说不让你入南书院,看吧,后悔了吧?”
白书韵未作回应,而是问道:“那怎么办?”
陈子昂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坐着便是,时间久了,就该那边儿坐不住了......”
陈子昂就像一团棉花,任谁打在身上都是软绵绵的,消磨心力。
白书韵向后靠去,无奈叹气。
见此,陈子昂从斩月中取出一壶桃花酿,在白书韵的面前晃了晃,问道:“喝酒吗?”
少女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至于一旁的李二熊也是抬起头来,在看到确实是酒后便出言劝道:“陈子昂,书院不准喝酒的......”
不等陈子昂说话,一旁的白书韵一巴掌拍在李二熊的胳膊上,说道:“就你话多!”
李二熊揉了揉胳膊,不再言语。
就此,二人共坐饮酒。
可还没喝上几碗,先前离去的青年又是回来,他走到陈子昂面前,沉了沉脸色,开口说道:“书院之内禁止饮酒......”
刚将一大碗酒水喝完的陈子昂故作惊讶的看向青年,朗声喊道:“啊?是吗?我看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因此就饮酒了,总不能渴死吧?”
“你可以喝水......”青年眉头微皱,有些不喜。
陈子昂却是报以微笑,回应道:“我不知道来四院会要自带东西,因此这水嘛,是没带的,就只有酒,师兄要不要喝点儿?”
“你......”
青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陈子昂有意将声音放大,因此场内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儿的情况,并听到了陈子昂方才的话语。
学生们皆是低声轻笑,可谈论的却不是陈子昂,而是作为举办方的东林书院。
讽刺,嘲笑......
声音虽小,可胜在数多,一时之间,东林书院的学生们皆是面露恼意,纷纷望向石台之上稳坐的陈子昂。
许浩靠在椅背上,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扭头看向宋冬阳,轻声说道:“宋副院长,你这些伎俩,好像没什么作用嘛!相反,你要是再不停手,恐怕今儿个东林书院就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宋冬阳沉默不语,他属实没想到那陈子昂的脾性竟然如此沉稳,当真是小看了那家伙。
以心声传话,那立于石台之上的青年猛然一愣,半晌后,对着陈子昂笑道:“还望陈师弟能将酒水收起,一会儿就会有人送上茶水瓜果,毕竟未曾早早准备......”
闻言,陈子昂笑着朝青年点了点头,随后在白书韵不愿的神情下将桃花酿收到斩月之中,起身作揖,回应道:“原来是还在准备当中,倒是麻烦师兄你前来相告了......”
青年面露笑意,好在眼前这家伙是个识相的,懂得以言语镇场,如此一来,对东林书院的议论声自然会慢慢变小。
青年点头致意,就此转身离去。
至此,较劲才算结束。
陈子昂坐回位置,双手拢袖,神色平静。
“这算是言和了?”白书韵问道。
陈子昂扭头看向她,笑着说道:“怎么可能......”
是的,怎么可能就到此为止呢?
“可你不是?”
陈子昂面带微笑,开口说道:“事情已经在两院学生之间有所发酵,纵使我方才那句话会替东林书院解释一番,可终究是有明眼人能看出其中端倪。待得四院会过后,我们只需要再将这件事儿挑起来,最好是能在世俗坊市里流传。至于从哪条街开始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只要我们将东林书院为难南书院这个消息放出去,应天与秋水两院学生埋藏在心中的“种子”便又会发芽。如此一来,书院议论,长安百姓议论,总得让东林书院手忙脚乱一阵子......”
“那你方才?”
陈子昂轻声回应:“我很记仇的……”
“你觉着会有人信吗?”白书韵一语中的。
陈子昂笑了笑,说道:“信不信不重要,这就像你我现在坐在这石台上一般,无论再怎样小心多多少少都会沾染到一些灰尘,此后将陷入舆论风波的东林书院也是这般,懂吗?”
东林书院,南书院。
前者这么些年来的名号极响,至于后者依旧难以拜托世人对其的印象。谁强,谁弱,以目观之。给屹立于长安多年的东林书院沉重打击?陈子昂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桃李天下的东林书院,太强。
可正因为太强,有些事情便无法全然顾及。东林书院给人们的印象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可若是这样的印象有了动摇呢?
那么舆论就会四起,挡都挡不住。
“你不是说不惹事儿吗?”白书韵侧目看着陈子昂,神色严肃。
陈子昂微微一笑,“我哪儿惹事儿了?谁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的?”
白书韵一时有些无语。
二人闲聊之间,宋冬阳已是起身走向中间石台。
这位东林书院的副院长朝着四方作揖行礼,轻揽衣袖,右手轻握置于身前,左手负后,望着四周,气沉丹田,朗声说道:“四院会三年一轮,举办地不同,今年轮到我东林书院举办,实乃荣幸。三座书院的同窗都能齐齐到场,也是赏脸,宋某人在此拜谢......”
说罢,宋冬阳再次作揖,众人回以礼。
一语落毕,作揖起身,宋冬阳望向南书院的方向,看着居中站立的陈子昂,继续说道:“时逢四院会,今年也有不少好消息,其中一件便是南书院重启,而促成昔年南书院再度显于世人眼中的便是居中这位,玉龙街陈家,陈子昂,望诸位相识一番......”
对于宋冬阳的这番行为陈子昂并不意外,话音刚落,他便是上前一步,坦然大方的行礼致意,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人群中议论声再起,可又很快停息。
待得再无噪音,陈子昂抬头笑道:“见过宋院长......”
宋冬阳微微点头,并未言语,而陈子昂也是随着众人坐回原位。
待得周遭安静之后,宋冬阳继续说道:“往年四院会旨在友好交流,实在乏味,因此今年宋某人同天机处有所相商,除院会最后的道战之外,外加一场文试......”
文试?莫非又要作诗?
“要是作诗的话你上不上?”
白书韵问道。
“啊?”
陈子昂一愣,反问道:“我上去作甚?”
“你不是作诗作的很好吗?清华园那一首,不是获得甲上之评价吗?”
陈子昂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白书韵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呢。
少年并未回应,沉默不语。
停顿许久,宋冬阳又是开口说道:“常年作诗来作诗去也甚无意思,因此文试并非作诗,而是问答......”
问答?那又是什么?
宋冬阳开口解释:“四座书院,各出一名学生,当然,最好是以今年新招的学生为主。其次,四书院各出一位夫子,无评判标准。四位学生乃是作答者,而四位夫子是为出题者。一位夫子出题,四人作答,答案最偏向于那位夫子心中所想者胜利,积一分。依次类推,问答过后,积分最多者获胜,东林书院自有奖赏,这便是问答......”
宋冬阳声音洪亮,说的清楚。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他们又是纷纷望向南书院那边,那里有夫子吗?
宋冬阳缓缓转身,看向陈子昂,问道:“南书院觉着如何?”
这话说的,有水准。
明明早就有所预谋,此刻却显得很是照顾别人一样,当真让人厌恶。
陈子昂笑了笑,起身说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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