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扶额,汗水滴落,脸色煞白,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一旁的车沿,疼痛使她的脸色不断地变幻着。
“娘子,你怎么样?”顾枫青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双手立马被抓痛了,可他也只能安慰她,心中无助又恐慌。
“啊!”云渺渺又是一声惨叫,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和狰狞的表情。
“娘子~没事的,你别害怕。”顾枫青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还在车内的应飞尘,应飞尘后知后觉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冬青和玉兰已经在烧火煮水了。
之前,就是怕云渺渺在路上出现这种情况,冬青和玉兰都去跟大夫学了不少东西,直到生孩子要如何做。
应飞尘木着脸,看着两人烧水的烧水,倒酒的倒酒,“你们真的没问题吗?”
“之前我们跟大夫学过了,也和接生婆都仔细的问过了,没问题的。”玉兰挽起袖子,端着热水就走了过去,上了马车。
应飞尘捏着拳头,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玉兰端着热水过来,就让顾枫青下来,“少爷,你先从马车上下来,我要给夫人接生了。”
顾枫青不放心,“你接你的,我要在这里守着。”
玉兰啊了一声,接生婆之前和自己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少爷进去看夫人生孩子,以后会影响他对夫人的感情。
“可是~”顾枫青连忙打断她,“没什么可是的,你赶紧做你的。”
玉兰求助的看向云渺渺,云渺渺微微点了点头,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那你不许看,若是以后你,我就带着孩子永远都不让你找到我。”
“不看,不看,我就想要守着你。”顾枫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生你的,我就这么看着你,不看。”
见他答应,云渺渺便松了一口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又是一声惨叫。
“啊!”
突然,一声婴儿的哭声响起,听到孩子的哭声,顾枫青一愣。
“娘子!”顾枫青握着她的手,眼眶有些湿润,“生了,生了。”
生孩子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他以后再也不让云渺渺生孩子了。
“恭喜夫人和少爷。”玉兰抱起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是个小公子。”
听到这话,马车外面冬青和应飞尘都松了一口气。
顾枫青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娘子,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云渺渺累的不想说话,轻轻的嗯了一声就睡了过去,顾枫青则是抱着孩子下了马车,把玉兰留在马车上给云渺渺收拾干净。
马车上换了一床新的被子,怕云渺渺伤口疼,又加了一床,窗户都拿油纸封住了,密不透风的,就是怕云渺渺受凉。
云渺渺刚睡下,冬青抓回来的野鸡也放进了锅里炖汤,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玉兰支支吾吾的走了过来。
顾枫青见状以为云渺渺出事了,立马站了起来,“娘子怎么了?”
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几人,瞬间又提了起来,玉兰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夫人,是小少爷该喝奶了,少爷,你忘了接生婆婆说的话了?要让小少爷喝...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喂,你看?”
当时接生婆说过,若是玉兰自己不会,就把事情都交给少爷,少爷不用教就会。
顾枫青想到什么,耳根子不知不觉间红了起来,抱着孩子就上了马车。
冬青疑惑的看向玉兰,“你不是跟那婆子都学了吗?你咋不会?”
玉兰红着脸,白了他一眼,“要你多嘴,好好熬你的鸡汤。”
应飞尘眯了眯眼,像是猜到了什么,看了眼马车的方向又收了回来。
“你不是带了人参吗?不放几片进去煮?”他提醒道。
冬青这才想起来,“还是应院长周到,属下怎么就给忘记了呢,这人参配鸡汤不就是最好的吗?夫人喝了一准明天就能下地了。”
说着,冬青就去马车那拿了人参片过来,放进去煮。
因为云渺渺突然的生产,大家就在路边停了下来,等云渺渺行了之后再启程。
顾枫青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就看见满脸疲惫的云渺渺,整个人都窝在了被褥里,好似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呜呜~呜呜~”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顾枫青低头看向怀里,只见怀里的小人闭着小眼睛,张大嘴巴,哇哇的哭着,显然是饿了。
顾枫青犹豫了一下,腾出了一只手小心的掀开了被子,将云渺渺穿戴整齐的衣裳解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色,将怀里的孩子凑了过去。
怀里的孩子毕竟才刚到这世上,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能凭借的感官探寻,却迟迟都找不对地方,一时间变得更加不耐了起来,哭声再一次响起,顾枫青蹙眉,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咽了咽口水。
最后无奈的抬手,教着他怎么‘吃饭’。
云渺渺是被吵醒的,人刚一醒来就对上了那双充满欲念的黑眸,还有胸口的凉意,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顾枫青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同样压低了嗓子,“你醒了。”
云渺渺点头,看向正在喂奶的孩子,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小脸,“小子,生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可得好好的长大啊。”
顾枫青抿唇笑了笑,“儿子的名字还没有想取,你取一个?”
云渺渺看着那糯糯的一小团,心都被软化了,刚才的疼痛仿佛都消散了。
“就叫顾承吧,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多好啊。”云渺渺笑了笑。
顾枫青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点头,“顾承,顾承好。”
把人哄睡了之后,顾枫青就把顾承放在了云渺渺的怀里,自己躺在了另一侧,搂着云渺渺,感觉到了真实,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们以后不生了,我怕我没有勇气面对失去你,好不好?”顾枫青语气略带哀求。
云渺渺嗯了一声,她刚才也吓到了,“顺其自然吧。”
他知道云渺渺的意思,若是以后意外怀了孩子,那终究是一条命啊,就算是他也舍不得。
顾枫青缓缓地松开了手,侧过身,看着云渺渺,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微微凑近她,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她的发香很好闻,他每次呼吸都能清晰的嗅到那自然的奶香,他下腹一紧,深吸了好几口气。
“我明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云渺渺说顺其自然,他可以找大夫看看有没有男子用的避子药,这样以来就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窗外日光柔和的撒在马车里,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摆,车内很宁静。
顾枫青静静的凝视了云渺渺许久,才翻身把人搂在了怀里,微微的合上了眼睛。
阳光透过纱窗撒在脸上,感觉到痒痒的,云渺渺微微的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泛黄,看样子天色不早了。
她一动作,怀里的糯米团子便发出了尖锐的哭声,一旁的顾枫青也瞬间醒了过来。
云渺渺撑起身子靠在车壁上,“他应该是饿了。”
声音睡了一觉已经完全恢复了。顾枫青闻声坐了起来把人抱在了自己怀里,帮着云渺渺分摊了力气。
不用自己抱着孩子,只需要靠着,喂奶的事情有顾枫青代劳,云渺渺这才有心思看向自己的相公。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没怎么睡好。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顾枫青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
云渺渺拉下他的手,“等明日回到了瑞州,你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这孩子也怪的很不闹人,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哭,我自己可以,不碍事的。”
喂完奶,顾承又睡了过去,云渺渺掀开被子就要起来,被顾枫青拉住了手,“小心着凉。”
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你别动,我来,冬青给煲了鸡汤,我去叫人端过来。”
听见这话,云渺渺干脆窝在了被褥里,一动都不想动,外面玉兰已经端着鸡汤过来了,顾枫青掀开了车帘,只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将鸡汤端了进去。
玉兰有心想要看一眼自家夫人的情况,都难上加难。
谁说少爷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你看看对夫人的这个腻歪劲,简直不要太让人羡慕了。
顾枫青把温度刚刚好的鸡汤,端到她面前,“张嘴。”
他温柔的喂她吃,云渺渺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
她还没有到瘫在床上要人伺候的地步,顾枫青固执的端着碗,“谁让我试你夫君,你是为了我才这样,你若是不让我伺候你,我心里难受。”
“张嘴。”他还是继续喂她。
云渺渺撇撇嘴,“顾枫青。”
她突然很严肃的看着他,“你对我这么好,我会恃宠而骄的。”
顾枫青看着她严肃的小脸笑了笑,“我愿意宠你。”
他就是要把她宠坏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着抢走了。
他低头继续喂她,“快吃吧。”
鸡汤很香,有一股淡淡的人参味,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车上带了粮食,除了冬青打猎回来的野鸡,还有一碗米饭和一碟子小菜,看上去清淡,却也足够让人有食欲。
“玉兰还给你做了一碗面,你若是不喜欢吃米饭,外面浇上鸡汤的面,我让她给你端进来?”
说实话,顾枫青看见这一碗白米饭和小菜的时候,眉头的蹙的没边。
云渺渺摇头,“你把米饭倒进汤里,我想吃鸡汤泡饭。”
顾枫青照做了,味道确实不错,云渺渺将饭和汤都喝完了,开胃的小菜也吃了不少。
一碗汤饭吃下去,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云渺渺觉得自己身上都了几分力气。
“我吃饱了,你快去你吃些吧,你饿坏了我也心疼的很。”云渺渺俏皮的笑道。
顾枫青被她说的,心里暖暖的,“好,我这就去。”
说罢,他便拿着东西下了马车,让玉兰过来伺候着。
玉兰一进来,满车厢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夫人,少爷可疼你,要不是你让他下去吃饭,他怕是连马车都不乐意下呢。”
云渺渺笑了笑,“也许是那凶险的场面,吓坏了吧。”
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枫青这个样子。
“那也是少爷心里有夫人你,你看看有谁家的夫人生产,是自家夫君亲自收拾照顾的,除了帮夫人换了衣服,其他的活都是少爷亲力亲为,就连小少爷都是少爷亲自照料的呢,奴婢看啊,少爷心里不仅在乎夫人你,还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那种嘞,小少爷都比不上的那种。”
“行了,你就你贫嘴,现在虽然天气已经不冷了,可夜里还是凉,也不知道这附近会不会有野狼出没,晚上你们守夜的时候可得小心些,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劲,要赶紧上马车才行。”云渺渺怕出事。
玉兰点头,“夫人你就放心吧,冬青大哥早就在附近设下了陷阱,野狼靠不过来的,而且应院长把你的马车围在了中间,其他四辆马车都挡着呢,野狼若是来了也靠近不了夫人,明日回去之后,老爷要是知道了夫人你生了小少爷,定然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呢。”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她也就不操心了,云渺渺点头,“好,你们安排好了就行。”
玉兰看着顾承那小小的俊俏脸,不由感慨道,“小少爷长得真好看,和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刚才都是一直由顾枫青抱着的,云渺渺没注意看,现在仔细的瞧了瞧,才发现玉兰说的没错,小顾承和顾枫青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就是顾枫青的翻版。
“原来他小时候长这样子,难怪能够把京城里那些小姑娘都迷得五迷三道的,一个个的都想尽办法的要进顾家的大门呢。”云渺渺捂嘴笑了笑。
“什么顾家的大门?”顾枫青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云渺渺见他疑惑的眼神,笑着开口,“说小顾承和你长得一样,你小时候这样好看,京城那些想要和你结亲的姑娘家,眼光好。”
顾枫青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我从未与别的女子亲近。”
见他满脸认真,云渺渺不由的觉得好笑,就连一旁的玉兰也知道这是夫人在逗少爷玩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云渺渺笑了笑,“左右我现在看见了小时候的你,觉得好玩。”
顾枫青盯着小顾承的脸,眼底多了几分柔和,若是个女儿,应当会长得像她。
可他舍不得她再受一次罪。
“那你以后每年都能够看见不一样的我了。”顾枫青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腰。
云渺渺靠在他身上,“嗯。”
两人靠在一起,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小顾承身上,不知不觉见,竟然动作亲密了起来。
而玉兰,早就在顾枫青进来的时候,早早的就溜走了。
一夜好眠,外面没有云渺渺担心的野狼来袭,吃过早饭后,马车才缓缓的朝着瑞州走去。
原本就还剩下一天的路程,早上出发,晚上便到了瑞州城。
本来应该昨天就到的,因为迟了一天,赵知府和花露都担心的一宿没睡,等傍晚见到人的时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
花露上前看向马车,“小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嗷啊呜~啊啊啊~”小顾承啼哭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赵知府和花露彻底的惊住了。
“这?”
玉兰立马解释,“夫人昨天在路上突然发动了,所以我们才晚了一日回来,小少爷现在哭估摸着是饿了,老爷和县令夫人别担心,夫人和小少爷都很好,小少爷长得像少爷,性子可乖了呢,也不闹人。”
赵知府感动的红了眼眶,“好,没事就好,快王管家,去把府里的大夫叫过来,给小姐和小少爷请平安脉,还有赶紧让厨娘炖鸡汤,把小姐的房间收拾好了,一点风都不能进,用最好的油纸封窗,听见没有?”
王管家也提自家老爷高兴,提着长袍就应道,“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老爷快让小姐的马车从侧门进来吧,老奴去把老爷的轿子抬过来,不能让小姐受了风去。”
“对对对,不能受风,你快去。”赵知府立马一番安排,花露也回过神来,让身边的丫鬟去帮忙。
云渺渺在车内喂着奶,听见赵知府和花露的声音,感动不已。
“干爹,花露,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一路上夫君都亲自照顾着我呢,我好得很。”声音洪亮,听着没有说谎,确实不错。
“好,我们回房间再说。”赵知府连忙指路,让人从侧门直接驶着马车进去,一下马车就是轿撵,云渺渺直接被人抬着进了屋。
直到坐在床上,赵知府几人才松了一口气,画堂里面都放了几个火盆,是用来驱寒的。
赵知府没进去看云渺渺,怕自己的寒气过给她,让身子受了寒,就站在屏风外面。
云渺渺看了眼顾枫青,顾枫青心领神会,将孩子抱到了赵知府跟前,“干爹,他是叫顾承,承欢膝下的承。”
“好好好,顾承好名字。”赵知府热泪盈眶,这或许就是隔代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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