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一个急刹在电子市场停住的时候,时间刚好过了七点半。三昆赶忙几个大步跨过市场大门前的台阶,冲到跟前一看,一把环形大锁已经从里面将大门紧闭。
“尻!”,三昆急忙寻找有没有其他入口或者安保人员可以询问。
叮铃!这时一阵铜铃声从侧面传来,正在疾行的三昆一个刹车不稳险些跌倒。
这铃声带给三昆的不是欣喜,而是从头到脚的恐惧。
他想起了追悼会上那身后诡异的摇铃声,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要事在身,只有硬着头皮,贴着墙根循声而去。
到了近头才松了口气,那是悬在一个门把手上的大铃铛,随风摇摆时发出的声响。三昆走上前去,见这扇小门旁边并没有人,只留着一张木头的四方凳。于是劝慰自己,这安保八成是巡楼去了。
于是顺着侧门进入一条紧窄的走廊,三绕两弯好歹是进入了市场大厅。
冲进市场,才发现除了走廊边缘的几盏微弱灯光,里面几乎漆黑一片了,心想这脑残的老头儿是存心捉弄自己,还说什么等他到八点。
但脚下不敢犹豫,蹬着已经停运的自动扶梯往楼上跑,带着一点背后起着阴风的恐惧感,一气冲到了四楼。然后匆匆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绕着扶梯周围的环形走廊往里面摸去。
“来啦?”身后的黑暗中一个声音猛地响起,这次是真的吓到三昆了,他一个趔趄趴到身边的护栏上,就觉自己裆下一紧,便意甚浓。
他哆哆嗦嗦地回过身子,才意识到自己前面太急,已经跑过了那个小店铺的拐角。
此时,一个蜷缩的人影正坐着一台轮椅极其缓慢地从拐角里挪了出来。旁边的一扇破损的玻璃窗上有个不大的缺口,那里透进来一束昏白的灯光。轮椅就在这光束前停住,在光影下打开了一张折叠的小木桌,而整张轮椅几乎都隐在暗处。
“对不起,我来晚了。”三昆一边往回移着步子,一边试探着和那人打着招呼,但是内心却祈祷着千万别从影子里跑出个什么妖怪来。
“时间正正好。”轮椅上的暗影没用动,但声音确是从那里发出的。
三昆在兜里把那骰子摸出来攥在手里,忐忑地向那轮椅靠近,在大约还有七八米的地方,突然感觉身子象撞到了一张网子里面。他暗暗叫苦,想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嘛还装了道玻璃门。
可从头到脚并没有撞到硬物的那种疼痛感,整个身体甚至还向前钻了个小半米,然后被这张无形的大网很有韧劲地弹了回来。
“老师傅,我……”三昆庆幸之余,先前的恐惧转化成了惊慌。
黑暗中的老者严肃地说道,“按辈分算,我和你父亲是一辈儿,所以你得叫我一声九鬼叔。”
“九鬼叔?”三昆凌乱的心里面默念了一声,九鬼和9点有什么关系么?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九鬼叔,你认识莫昆的父亲?太好了,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哪里么?”
老者进一步提高了声量,“你说什么?莫昆的父亲不就是你的父亲么?”和白天那极其沙哑而模糊的嗓音不同,三昆的耳鼓能明显感觉到这声音中似有一股气场在涌动。
“可我这次出了事故以后,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三昆倒也实事求是,可对方却根本就不买帐。
“混账!家人是永远甩不掉的财富和包袱,获得和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你要知道,能够无时无刻惦念着你的,只有家人。”
“知道了,九鬼叔。”三昆十分诚恳地点头。
“嗯,把我的骰子还我。”那边的语气总算是稍微平和了一点。
“扔过来!”见着三昆傻愣在那里,又喝了一声,“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起起落落的语调,让三昆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残疾老头如此难缠,自己竟然是在花钱买罪受。
他也不敢多想,下意识地凭感觉把手里的骰子抛了出去,然后赶紧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因为他吃不准这张黑暗中的网会不会把那骰子又给弹了回来。
实际上,效果非常好,那粒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光束下的那张小木桌上,似乎都未滚动就停住了。
“真的是个7,呵呵,你就是他的骨肉,哈哈!”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九鬼叔,先前一动未动,可现在却突然发起癫狂来,整个佝偻的身体开始前仰后合。
三昆站在哪里被惊得不知所措,他只能暗中祈求这老头子别一下子背过气去。
这么一想,老头子真就一动不动了。
“九鬼叔,九鬼叔!你没事吧!”三昆慌乱中一通大叫,整个市场都回荡这个名字。
“我还没有聋。”隔了很久,那老者才一个咳嗽又喘了过来,“孩子,这就是你的命,你命中注定要背起这份责任。”
九鬼叔像是在自说自话,然后甩起手直接将那张小木桌打翻在地,可那骰子并未跌落出去,而是牢牢地粘在那桌板之上。
隔着虚空,三昆定睛一看,揉揉眼睛再望去,没错,那骰子现在确切分明的刻着7个点。
“这怎么可能?你之前给我的那个骰子上明明是个9点啊,不对,是什么都没有。”
老头子又咳了两嗓子,“没错,你是看到了9个点,那是因为你看到了我那一面。而且,就算骰子只有六个面,你一次也只能看到一面。现在这个7,才是你自己那一面。”
“那个光骰子又是怎么回事?一个点都没有的那一面。”
“没有人会把自己那一面轻易示人,我只是让你看到了我那一面而已。”
“为什么?这和莫昆……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7和9到底什么意思?”
“7,说明你们都是纯粹的人。好了我累了,拿好你的东西。”
这时黑暗中好像有一根绳索,一个黑色的包裹就从那根绳索上滑了过来。三昆急忙伸手把那包东西抱在怀里,一只黑色的垃圾袋,里面感觉悉悉索索装一堆不知道是零件还是什么东西。
“不要轻易去碰任何一根线,否则就没法工作了,你可以走了。”
三昆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也没有机会再问任何问题,那张轮椅那个人和那张桌子已经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这是三昆第二次,听到有人用纯粹来评价自己。应该说,是评价他和父亲。而且因为有了这个不知是不是妖的九鬼叔,寻找前世的父母无形中又多了一条线索。
可他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无法条理的思考问题。当他往楼下走去时,总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就跟在自己后面。于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几乎是从扶梯上跳着下楼的。
等他凭着记忆又回到侧门那条走廊时,正听到门口用链条上锁的声音,他大叫着“等等”冲了出去。
一个瘦干巴的老保安哆嗦着把铁链从门上解下来,嘴上的香烟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让这个蒙着脸的人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等大门锁好,老保安解下门上的铜铃提在手上,唠叨着,“这老头儿大概快不行了,每天都得让人背下楼。”
三昆并没有急着打开那个袋子,现在有更多的新问题涌进了他的脑子里,而这种要把大脑撑破的资讯量,让他几乎发狂。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驶过一片灯光篮球场,三昆可以看到一些穿着背心或光着膀子的少年正在篮框下挥汗如雨。
他一脚跺下刹车,几乎不假思索地,把在身上捂了半天了那些装备卸了个精光。然后将裤管高高卷起,光着膀子赤着脚就冲进了那篮球场里。
那群孩子正斗得兴起,就在外围一个牙套男孩儿正呲着嘴在找寻自己的同伴时,从侧面搂过来的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将球断下。
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赤脚的大叔,无厘头地带球从三分线跑到了中场附近,大叫一声,转身投篮。那皮球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空心砸入网袋。
“相信自己的感觉。”
三昆抛球出手时,脑子里就是九鬼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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