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菲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六皇弟会造反。
甚至叛逃至南疆,与南疆人一起屠杀了天祁一座城池的城民!
屠城!
骇人听闻!丧心病狂!
时隔四年,天祁又要打仗了。
可众人没想到,没想到北焰人如此卑劣,此时来提亲。
说是提亲,不如说是威胁。
他们天祁岂敢拒绝?
天祁就平阳、朝阳两位未出阁的公主。
当得知这个消息,君菲本想着,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在哪里都是过。
和亲,她去。
心底这般打算,但当皇上说北焰指定和亲之人是她时,她还是很惊讶。
毕竟自己没有皇妹的名声好听,为何北焰会选中她。
她心中怀疑这是父皇的托词,是贤妃娘娘争取的结果。
君婉每日来她殿中,拉着她的手。
“皇姐,我每年都会让人带去你最喜欢的吃食,苏记出了新的料子和首饰,我也会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皇姐,离开这个伤心地,说不定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遇上不一样的人。”
“皇姐,你一定要保重。”
君菲笑着一一应着。
她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还能怎样不一样呢?
君菲给自己父皇和皇后亲手做了衣裳,给宫里一直对她不是很好的贤妃也做了帕子。
贤妃对她不好,那是因为皇妹一有好东西就往她宫里拿。
她退下时,贤妃开口了。
“你此去,可能也不能回来了,本宫会为你多添妆,让你多些钱财傍身。”
君菲笑着谢恩。
她想,贤妃这人,其实并不坏。
就冲着三皇兄和皇妹对她的好,她就不应该记着平日里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
她去了淑妃和德妃宫里。
淑妃未曾生养,看见她来,只感叹一句女子命苦。
德妃给了她一卷书籍,那是关于北焰的。
“知己知彼,既然改变不了,早日熟悉一些,也好过得不那般拘束。”
君菲突然觉得,宫里的每个人都很好,往日不觉得,到此时,却生出了不舍。
这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
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也许到死也再看不到故土。
那一份悲凉,就是对未来没有期待的君菲,也难以承受。
到了离宫那日,她发现父皇的背弯了一些。
众位大臣在台阶下,那目光带着愧。
北焰的使臣一个个趾高气昂,眼底带着不屑。
这次是三皇兄君策送嫁,一路向北。
皇上被想再为女儿安排几个贴身武婢,君菲拒绝了。
何必让这么多人离开故土呢?
她幻想过无数次穿上嫁衣的样子,却没想到是为仇人穿的。
女官扶着她,一步步离开了这个有苦有乐的地方。
她身子本就不好,此时又是盛夏,坐在马车上长时间奔波,虽然有冰盆,但厚重的嫁衣让她喘气都难。
小莲为她扇着风,这段日子,小莲话都变少了。
女官看出了她的不适,要君策停下歇息。
北焰使臣不避讳的说了那一句‘天祁女人就是娇气’,可见出北焰看不起天祁人,不止女人。
为了北焰能支援天祁,君菲垂眸不语。
到北焰,最快路上也得行半月。
到了驿站,君菲就换了轻便的衣裳。
一是,她实在厌恶这身嫁衣。
二是,盛夏穿这般厚重,她又闷又热。
她站在窗前,听见院子里两个北焰人说话。
““文大人,你说太子殿下为什么非要娶个天祁女人,这人虽然是公主,但我听说她都二十四了!”
被称为文大人的北焰男子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几年前太子来过天祁,可能是觉得天祁女子好看吧。”
“这天祁女子好看是好看,但就是太娇气了,才出发半日,就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这要是到了咱们北焰,还有命吗?”
君菲勾唇,是啊,她都快二十四了,确实是大龄了。
她也想知道,既然北焰的女子如此好,完颜诚为何一定要娶天祁女子做太子妃。
北焰派来了两个婢女,素月和流云,说是北焰太子宫里的,来教太子妃规矩。
君菲觉得讽刺,她一个天家女,让两个奴婢来教规矩。
流云还好些,那个叫素月的,将不屑都摆在脸上了。
那名叫素月的婢女立刻指出她换下嫁衣这不合规矩。
君菲冷笑,北焰什么时候这么多规矩了。
天祁嫌北焰野蛮无礼,北焰嫌天祁人文人酸腐,从来如此。
她冷着脸反驳,素月还不服,流云拉住她,行了礼出去。
小莲不满:“公主,要不要奴婢去解决了她!”
君菲正色道:“小莲,这里不是天祁了。这二人是太子宫里的人,也许是完颜诚看中的人,不可妄动。”
小莲咬牙:“是。”
她只是心疼公主,和亲本就委屈,还要受两个奴婢的气,想想都替公主憋屈。
过后的几日,素月几次三番的挑衅终于让小莲动了手。
素月摔了一跤,摔得很严重,就没机会找茬儿了。
君菲跟前清静了不少,只是告诫小莲,别让人抓住把柄。
流云每日来她伺候,倒是很规矩,与小莲相安无事。
行了半月,总算到了北焰都城。
小莲扶着她进了驿馆,她揭了面纱。
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起。
“公主,在大婚前您不能揭下面纱。”
小莲下手很有分寸,到北焰都城之前,素月身子就好了。
君菲还未说话,一个红衣小姑娘冲进来,气势汹汹的发落了素月。
红姑娘看着素月道:“你!滚回宫里去,也不要出现在皇兄宫里了,就去司膳房。”
素月连忙跪下,磕头求饶:“求七公主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了奴婢这一次.....”
“拖下去,别脏了皇嫂的眼。”
很快素月便被拖了下去。
红衣小姑娘朝她友好一笑。
“皇嫂,你累了吧,快回房休息吧。”
君菲本不喜欢北焰人,但这个小姑娘很难让人不喜欢。
她就是完颜诚的胞妹,北焰七公主完颜雪。
她这人不善表达谢意,只说了一声:“谢谢。”
君菲进了驿馆为她准备的院子,这院子出乎她的意料。
院子的风格完全不像北焰风格,倒像是天祁。
小莲收拾好房间,静静的陪着她。
她变了,小莲也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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