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公审大会，几家商号的掌柜回到城里。
范掌柜的铺子里，燃起一个火盆，几人围着烤火。
别小看了这小小一间铺子，它背后代表的，是从东北到漠北的庞大销售网络，东边的人参药材，北边的皮货，在这里汇聚，再销往各处。
虽说不能大盛魁的买卖比，但一年总有几十上百万的流水。
“范掌柜，你说，这外边的过路兵，是什么来路？”
范掌柜早年跑漠北，身子骨受了损耗，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此时正伸着手，静静感受火盆的温度，听了这话，想的出神，一时没有出声。
旁边又有人问道：“这雪里飞让毙了，以后的商路是不是就好走的多？”
有人摇摇头，“呵，我看倒是未必，天天攘攘皆为利往，雪里飞不吃这碗饭了，还得有雪里走雪里跑雪里爬，这些过路兵能护的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吗？”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外边跑来一个小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各位掌柜，快去看看吧，城门口有个军爷，说是要卖什么路牌子，还说什么，以后拿着这牌子走货，要是被抢了，他们包赔！还要常派巡逻队呢！”
范掌柜腾的一下站起来，沉声道：“走，去看看！”
城门。
小马站在台子上，乐呵呵地回答商人们的问题。
“我说，这位军爷，这牌子，有什么用？”
小马举起一个木牌，“各位，瞧见没有，这是我们筹边衙门发的，工艺优良，别人仿制不了，拿着这牌子，从这地方往北、往东的上路，没人敢动你们，你们的货要是被劫了，我们包赔！”
“真的？有这好事？”
小马严肃道：“自然是真的，我们筹边衙门说话算话，给你立字据，再者说了，最大的一股马匪雪里飞都让我们砍瓜切菜一样剿了，还有谁敢炸刺儿？这几天，我们还会四处剿匪，以后，还有常驻巡逻队呢！”
范掌柜赶到了，拱拱手，“这位老总，这牌子，怎么卖？”
这才是正题，众人都不说话了，等着小马回答。
只见小马神秘一笑，“这普通牌子，一个月六千，全年优惠，只要六万。”
众人开始盘算，这就相当于买路钱，小商小贩自然买不起，可对于大买卖家来说，一年几十上百万的货，拿个六万大洋的买路费，当然就是可以考虑的价码。
毕竟，以前要打点各路好汉，耗时耗力还别说，关键是不稳定，今天打点好了这个，明天那个又冒出来。
可筹边衙门说了包赔，所谓听其言观其行，这些天来，筹边衙门的确建立了良好的信誉，买东西给钱，从不欺压百姓，别说欺压了，连呵斥都没有，人家还给那些穷孩子羊肉汤喝呢，汤里还有肉！
只听范掌柜又开口了，“军爷，你说这是普通的，还有不普通的？”
小马听了这话，笑眯眯摸出一个镀金牌子，“这个，六十万一年，不二价。”
范掌柜问道：“这个有什么不同？”
小马道：“好看啊！”
众人一片哗然。
这心也太黑了，就因为好看，贵这么多？
范掌柜却没有说话，拱拱手，“军爷，且容我们商议一番。”
……
重新回到铺子里头，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我看这牌子挺好，六万，不贵，往年咱们打点各路绿林好汉也不少于这个数，还有人翻脸不认账，这些军爷信誉挺好，我看这生意做的过。”
范掌柜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两根手指不断敲击扶手，“关键是那个金牌子。”
有人不理解，“范爷，人家军爷说了，那牌子没什么用处，无非就是好看点儿。”
范掌柜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看事情要往里头看，无非就是好看点儿？你卖货会这么卖吗，那是十倍的价格！”
有人若有所思，“范爷说的有道理，别的先不说，那牌子只有一个，平日里跟人谈生意，那就是响当当的招牌！”
思路一打开，众人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人补充道：“不光如此，这牌子不光是咱们的面子，还是筹边衙门的面子，要是这金牌子都保不住咱们的货，那不是打了筹边衙门的脸吗？”
范掌柜露出笑容，其实他想要买这个金牌子，还有别的用意，他打拼了一辈子，钱不钱的，早已经不在意，在意的是什么？
是地位，是体面。
都说他是城里的商号领袖，可那只不过是约定俗成，可有了这金牌牌就不一样了，等这事儿传开了，不管走到哪里，人们都知道他范掌柜的实力雄厚，是成得各商号里的头一把交椅！
果然，装逼才是人类发展的动力。
当小马拿着一个账本来给刘子祥汇报的时候，连刘子祥都惊了，成本几毛的破牌子，竟然一共卖了近百万大洋，能给队伍发大半年的饷银了。
当然账也不能这么算，剿匪人吃马嚼，也是成本，可相比起来，这也是回报率超高的买卖了。
刘子祥站起身来，反复打量小马，只见小马抑制不住的兴奋，“总办，我看，这法子在靠近草原的几个地方都能用，咱们还能跟大盛魁一起，组成武装运输队，按次送货贵，按年送货便宜，不过能卖牌子，还能卖旗子，卖马车……”
刘子祥以手扶额，娘的，自己这是培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大喝一声，“马华腾！”
小马两脚一并，“有！”
“传令下去，各队分别轮训，有序外出剿匪，荡平此地后，开拔向西！”
军人气质重新回到小马身上，大声答道：“是！”
成得附近的大小马匪度过了一个最寒冷的冬天，不管绺子大小，通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有的中层军官为了不让别人比下去，一路追击，差点到了关外，刘子祥严厉批评了这种好大喜功的行为。
但训练的成果很显著，在战术配合上，士兵们有了很大提升。
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一种从未出现在龙国大地上的打法。
火力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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