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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学的学习是从一堂英语课开始的。同学们依旧保持着军训时的好习惯:早早起来吃早饭。饭后便背起书包往教学楼寻找教室去了。教室很大,全班人都到齐还没有占用到它的三分之一。同学们的座次大部分还是以宿舍为单位,女生在前排的中间部分,剩下的由男生随便坐。
刘子明胡乱地翻着教材,找一找认识的单词,哪怕是眼熟的也算。赵乾坤瞄一眼书看一眼前面张小帆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上衣,粗黑的马尾辫柔顺乌亮。陈涵正和旁边的张浩聊天,在昨天晚上的班会上,张浩已经成功由“临时班长”转为“正式班长”,同时其他的班委成员也选举产生,团支书由胡盼盼担任,因为她在军训期间一直担任女生那边的代表,负责组织女生们的生活与训练。文艺委员由张小帆担任,体育委员毫无悬念的落到穆世芳身上,在学习委员的争夺中,刘子明以一票之差输给了曹青青,无缘班委。赵乾坤因帮张浩买了两回水,被张浩推选为生活委员,赵乾坤原本是想竞选学习委员的,可是票数惨淡,而生活委员一职又无人报名参选,于是新当选的班长便向辅导员老师推荐了赵乾坤。坤哥想:“生活委员虽然没什么意思,但‘公鸡头上有点肉——大小是个冠(官)’,既然班长跟老师说了,我不当白不当。”于是第一届班委成员就全部产生了。
再回到这堂课。英语老师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出现了,他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留着分头,戴着一副眼镜,身穿一件白色衬衣,配着黑色西裤,标准职场服饰。他稳步走上讲台,打开提包,取出一只水杯放在桌子的左上角,然后又取出教材和讲义,有条不紊地摆放着桌上的物品。他抬头扫视了一下教室,初步估计了一下人头数,大概四十人左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前排的女生瞪着眼睛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在期待他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正好比是“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春雷第一声。”然而这位老师却不着急着开始,他走下讲台将教室门关闭,生怕放走了一个学生,然后回身走上讲台,开始了他本学期的第一堂课。
“Goodmorning,everyone!”他终于开口了。
“靠!说英语!”刘子明不禁反应道。刘子明对英语一向反感,有时甚至讨厌至极,中国的学生很早就开始学英语了,他们当年早也读晚也诵,死记硬背,可谓是悬梁刺股、凿壁偷光,但还是收获甚微。所有的学生在学英语时,没人会去想将来某一天能利用这门语言周游世界,亦或是利用它来阅读国外的期刊或者翻译外文著作,这些关他们鸟事?唯一存在于他们脑海里的便是:有一门科目叫‘英语’,并且150分。在“高考”这根独木桥前不知有多少人用命运证明了“成也英语,败也英语”这句金玉良言。还好,刘子明的英语没有烂得那么透,他对文字有着较强的理解能力,因此在应付英语考试时还能逢凶化吉。
“ItisgreathonorformetobehereandhavethisopportunitytoteachyourEnglishinthissemester.I’llbehappyifmyclasscouldhelpyouimproveyourEnglish.Youhavetoknow,inuniversity,Englishisasimportantasitinhighschool,becauseyouhavetopasstheCET4tomakesureyoucangraduatewithyourcollegediplomaandbachelor’sdegree!……”
英语老师流利地开始了他的演说,较快的语速引起了同学们一脸的茫然,然而对于一个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来讲,他自然清楚这些新生们的英语水平。他知道,高中的英语完全是为了考试,同学们根本不去练习口语跟听力,正因为如此,他才用较快的语速给他们一个“提醒”,让这些刚入学的学生们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有个正确的认识,多么用心良苦的老师啊!
可是,坐在台下的同学可不这么想。赵乾坤心里在说:“卖弄,纯属卖弄!这一段都背熟了吧!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吧!”刘子明虽然并没有挺清楚所有单词,但他却明白老师的意思,“老师的一段废话说到底就是一句:Englishisveryimportant!这些谁都知道,不然学校也不开这门课了!”陈涵在想:“学英语有什么用?我又不出国?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外国人!”只有李本章在默默的点头,其实他也没有完全听懂老师在说什么,这只是同学们对老师授课的一种习惯性回应罢了。
英语老师终于在一段口语秀之后说人话了。“怎么样,我说的内容大家都听得懂吗?”前排的女生开始摇头。“为什么听不懂啊?”
“说得太快了,我们跟不上。”曹青青代表大家给出了答案。
“这比六级听力慢多了。”老师略有成就感的回应他们,然后接着说:“四、六级考试中,听力占了三分之一,如果听力不过关,那么你的总成绩肯定也不理想。你们知道四级考试有多少分吗?”
“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四级什么时候考吗?”
“不知道!”
“你们知道过不了四级就拿不到毕业证吗?”
“不知道!”同学们异口同声。
“好个‘一问三不知’!那今天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师的话引得几个女生跟着笑了,而老师也为自己的幽默感感到自得,他看了一下干净的黑板,觉得少了点什么,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我姓刘,这就是我的名字,同学们都乐意叫我‘红桃六’。”
黑板上赫然写着三个汉字:“刘洪涛”,子明小声对坤哥说:“还真有叫这个的,那个笑话不会说的就是他吧!”坤哥说:“也许真是他,倒是挺有意思的!”
刘老师得意地看着学生们对他名字的反应,他觉得英语课就应该活跃一点,这样轻松的气氛有利于同学们大胆地尝试去说英语,或者积极地回答问题,其实他知道,提问是大学老师最大的忌讳,因为无论你的问题是难是易,都没人理会你,所以老师们的大部分提问都是以尴尬的自我回答而结束。因此,许多积累了教学经验的老师都不再提问,特别是面对个位数的学生人数时。对于学生来讲,老师是除了父母亲人之外对自己最宽容、最理解的人了,因为,他们也曾经是学生。
刘老师逐渐切入正题,他大谈特谈英语的重要性和有用性,时而英文时而汉语,一种典型的英语课堂教学模式展露无遗。整堂课除了开始时那段不长的笑声之外,再无什么精彩可言,不过还好这是大一,还好这是第一节课,同学们仍然可以认真地听满四十分钟。然而两节连排的课程毕竟是漫长的,后排的几个男生已经开始低头去看手机了。
“叮铃铃……”下课铃在同学们的期盼中如约而至,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忙着各自收拾自己的物品。子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生活依旧美好,由于上午就这两节课,上完了就可以休息了。刚上大学的人都对课程表爱不释手,从见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开始数上面的空白。大一虽然是课程最多的一年,但课程表上仍然有三分之一的空白,这对经历过高三那段黑暗岁月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幸福。
“子明,你去哪啊?回宿舍吗?”坤哥问道。“不回去,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我想去图书馆看看,一块去吧?”刘子明提议道。坤哥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吧。毕竟书籍是知识的载体和象征,无论你喜不喜欢读书,装装样子也是有益无害的。于是又叫上本章和陈涵,一行四人往图书馆去了。
从外面看,图书楼高大气派,应该算是这所学校最具特色的建筑。整个大楼共分六层,整体上是一座正方体建筑,在馆内中央大厅的顶部是一个圆形的天井,天井有几块巨大的钢化玻璃覆盖。为了方便排水和采光,顶层的玻璃统一向东边做了一个倾斜,正是由于设计者和建造者大量使用了玻璃这种轻型而透明的材料,使得整个图书馆的内部光线充足,明亮辉煌。图书馆共有七大书库,藏书号称百万册。在大厅正前方的墙上,赫然挂着几个金色大字:“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刘子明没有打算挨个书库都逛一遍,他直奔文学类的第六书库去了。赵乾坤和李本章、陈涵三人去了第四书库。
第六书库门口贴了一张提示,内容是:“新生暂不能借书,可以看书。”刘子明走进书库,只见一排排书架整齐林立,上面摆放着各类文学作品,他异常兴奋地缓步观赏着,仿佛饥饿的鸟儿发现了一片金黄的麦地。对于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来讲,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徜徉在一片书海里更让人兴奋和满足的了。刘子明依次走过散文区、诗歌区、戏剧区、小说区、人物传记区、文学评论区,他仿佛又将文学的几大分支复习了一遍。他并没有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读,只是将书目大体上扫描了一遍,因为书太多,他不知道该从哪本书读起。在将整个书库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之后,刘子明又回到了他最喜爱的小说区。小说区的前排书架皆是古典小说,开头便是“清朝十大禁书”,这些几百年前被残酷打压的小说终于重见天日,从部分书本的破旧和污染程度上来看,借阅的人数还真是不少。刘子明暂时对此类小说兴趣不大,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书名。紧接着便是“四大名著”,各种版本的书摆满了整面书架,与“十大禁书”相比,这四本名著明显没有多少市场,也许这四本书在中学就已经得到了普及,到了大学了看的人自然就少了。不过在这四本书中,刘子明读的最晚的是《红楼梦》,喜爱程度最深的也是《红楼梦》。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他去书店买了一本通行本(一百二十回)的《红楼梦》,起初他喜欢书里的诗歌更胜于故事情节,他觉得整部书唠唠叨叨讲述了贾府由盛转衰的过程,书中的女子也最终死的死,散的散,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这就是小说的基本内容,比《三国演义》的刀光剑影、《水浒传》的英雄气概差远了,唯一令他称赞的就是书中的几首诗词。然而《红楼梦》的真正魅力就在于此,你每一次对它的接近都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刘子明第二次读《红楼梦》是在上高一时,那时他在学校的小图书馆里看到了几本关于“红学”的书,那时他才知道,这本《红楼梦》的后四十回与前八十回竟存在那么多不配套的内容,他又仔细地将全书读了一遍,虽然他自己没有多少研究发现,但在那个懵懂的年纪,一本“为女子立传”的小说不知给他带来多少浪漫的春梦,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了解《红楼梦》,了解曹雪芹与“脂砚斋”。
刘子明面前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版本的《红楼梦》,除了通行本之外,还有几册古本,这让刘子明如获至宝。影印版的脂批“甲戌本”和“庚辰本”虽然册数不多,但每一本都是精致线装,古朴典雅,打开来一看,竖排版的蝇头小楷工整流畅,白纸、黑字、朱批相得益彰,使人仿佛看到了批书人那一丝不苟的神情与耐心。“脂砚斋”究系何人,刘子明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脂砚斋”一定是一个对《红楼梦》倍加喜爱和珍惜的人。刘子明捧着一册“甲戌本”在出神地阅读,仔细体会着每一条批语,这是第一次看到脂砚斋的批语,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红楼梦》的原貌。
第四书库是学校重点建设的特色书库,藏书量居各大书库之首,其中生物学与医学类的图书占了大部分。中国的医学院校除了教授现代医学之外,还要照顾传统的东方医学。中医无论在诊断方面还是在药理方面都极具本土特色,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财富,也是中国人的幸运。关于中医是伪科学的论断至今仍有人提起,且不管结论如何,这本身就是对中华文明成果的自我否定和极不尊重。华夏民族得以繁衍五千余年,没有因为一场疾病后瘟疫而亡族灭种,反而生生不息人丁兴旺,这就是对中医成果的最好证明。中医无法得到西医的解释和论证,这不是中医的不幸,反而是西医的悲哀。
赵乾坤也是第一次阅读医学类的书籍,这让他既新奇又迷惑,他拿起一本书粗略地翻了几页,也是索然无味,便又换了一本来看。说实话,医学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学的,人体结构之复杂,疾病起因之多样,症状表现之多变,绝非一朝一夕就能了解清楚的,这也是医学院校报考人数逐年减少的原因之一。赵乾坤原本也没有打算报考医学院,只是高考分数刚刚过了本科线,为了确保自己能有大学上,才无奈地选择了这所学校。然而一切都已是过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地区融入这所学校,爱上自己专业。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既然我们不能选择所爱的,那就去爱所选择的吧!
李本章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本彩色的《人体解剖图》,才翻了几页便不敢再往下看了,如果他不想影响午饭的食欲,把书乖乖地放回原处将是一种明智的选择。陈涵对医学类的书籍也无多大兴趣,他待了一会便又到别的书库去逛了,并跟李本章说:“你们走时给我发条短信,咱们一块回去。”赵乾坤的肚子最先告急,因为他早上起来食欲不振,只买了一包豆浆喝了,这会子却感到自己腹内空虚,便找到本章,说道:“这都十一点半了,回去吃饭吧,我饿了。”
本章答应道:“那好吧,我给陈涵发个信息,一块回去。”
坤哥道:“OK,那我也给子明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刘子明觉得手机在震动,看到坤哥的来电,便知道叫他一块回去吃饭。手里的书还没看完,新生又不让借书,只得忍痛割爱将书放回原处,离开了书库。
(二)
九月的白天虽然有些闷热,但晚上还是露出了少许凉意。大一的新生有着上晚自习的权利和义务,所谓“权利”,是因为他们享有固定的自习室而其他年级的同学只能四处流浪;所谓“义务”,是因为他们被学校要求来上自习,并且学生会还隔三差五来查点人数。新生们上自习本来也是延续高三的传统,所有人都觉都理所当然并坦然接受。可是大学毕竟与高中不同,有些科目一周只上一次课,又没有什么配套的习题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预习和复习,再说,同学们经历了高三一年的煎熬,好不容易解放出来,谁还愿意回到那水深火热中?好好放松一下吧,不能辜负了这大好青春。然而闲着也并非是什么好事,无事可做便会产生寂寞空虚之感,初入大学的新鲜感会马上淡去,一种莫名的空虚与茫然将会走入每个人的生活中。
刘子明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他望着窗外的校园,灯火明亮,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他在想:“他们在乐什么?捡到钱了难道?有什么可乐的?”人的情感往往夹杂着自私,我正在失落,就不允许别人欢歌!他翻开一本崭新的日记本,写下此时的心情。
今天,我们开使上课了,上午两节英语,下午两节高数。英语老师是雄性,四十岁上下,他的口语要比高中老师的好,因为他说的英语我大部分都听不懂。他带给我最大的启发是:雄性动物也能学好英语!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高数老师是女的,三十岁出头,身材很好。我的数学一向很差,希望在她的帮助下有所提高。我不喜欢英语和数学,也不是很喜欢语文,好像只要是上课学的科目我都不喜欢,高中时候是这样,现在感觉仍然如此,那我到底喜欢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哦,我明白了,我根本就不喜欢学习!谁喜欢学习呢?六岁的时候被老妈硬拉到学校上学,为了讨家长的欢心,只能好好学习,争取考第一名,仿佛上学就是为了给爸妈争个面子。到了高中,老师总是说“高考是命运的一次转折,你要想改变命运,就得考上大学!”现在我考上了大学,但仍然继续着我的命运。
忽然想起一句话,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你必须做,但你不一定喜欢做,这就是‘责任’的全部定义。”是啊,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已是弱冠之年,爸妈已经开始老了,却还要为我*心受累,我必须认清自己身上的责任。妈妈一定在家想我了,我下了自习就给她打电话,……
“子明,你写什么呢?!”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子明的思路,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干什么你!小声点,上自习呢,真没素质!”刘子明回应身后这位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不速之客,没错,就是曹青青。
“谁没素质了?”她放低了声调,小声说道:“人家想请教你个数学题,看你趴在桌子上半天,不知你在写什么,是不是在写日记啊?我都看见了,哎呦!大才子就是不一样!”
刘子明听见她在后面偷看自己写日记,本想骂她个狗血喷头,但听到“大才子”一句,气却消了一半,忙回身合上日记,指责她道:“看人家日记多么不道德!写日记只是我的习惯,闲着没事就写点,留着当作回忆。”
“有什么好写的?我就没什么写的!”曹青青不解地问道。
“唉!”刘子明叹了一口气说:“对于你这种没有文学素养的人来讲,当然没什么可写,要学会感悟生活,懂不懂?”刘子明显然长者口吻。
“我不懂,你懂行吧?”曹青青也不示弱,“不就是写个日记吗,姑奶奶又不是没写过?还什么‘感悟生活’?有本事把你的感悟拿给我看看,我也见识见识!”
“懒得理你!”刘子明回身不再理他。曹青青连忙拍了他肩膀一下,“哎,我还没问你数学题呢,快点!”
“什么题啊,曹大小姐?你这半天净扯些废话,这才想起来!”
曹青青指了一下高数第一章的一道课后题,“这道题目用到的公式我给忘了,你给我写下来吧。”
刘子明心里在说:“就这水平还当学习委员!”仔细一看,自己也忘了,尴尬地说道:“这个嘛,我也记不清了,我帮你问问。”忙转过身来敲了一下坐在前面的李本章,本章看了一下,他刚才做过这道题了,便顺利地把公式写给了他。刘子明拿了公式又交给了曹青青,曹青青一看,说道:“对对对,就是它,怎么给忘了呢!”转而对子明说:“谢谢你了,你继续感悟生活吧,不打扰你了。”
刘子明打开日记本,不知再写什么好了,无奈地添上日期收起日记,开始预习下一门课程——《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这真是无知的孩子,连这种课都要预习。在中国高等教育的课程里,有一类独特的课目全世界绝无仅有,统称为“政治理论课”,中国的教育在塑造人才上首要的任务不是培养学生如何创新,而是教会学生如何听话,目的是让一切掌握知识的人都能为社会主义服务,而这,又被称为“中国特色”!然而,中国到底有多“色”归根结底还得看年轻一代有多少创造力和想象力,有了“紧箍咒”也许没人会大闹天宫,但同样也不会有人修成正果!
刘子明还是打开了教材,开篇讲的就是人生的理想。是啊,对于刚入学的人来讲,没有什么比确定一个人生目标更为重要的了。鲁迅先生讲,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梦醒了无路可走。其实人的空虚都来自漫无目的,即便是阮籍猖狂,也难免有“穷途之哭”,看不到目标的人生,恍如在雾里航行,即使你奋力扬帆,也不知是进是退。刘子明的理想一片模糊,他望着窗外久久的发呆……
(三)
在大一的课程表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门课叫“大学国文”,与“大学英语”相比这门课简直不值一提,它每周只有两个学时,并且还被排在了周五的下午,仿佛可有可无。刘子明对这类课程多少还有点兴趣,他喜欢语文,但讨厌语文考试。他觉得让中国人自己在那纠结某个汉字的读音实在是愚蠢之极,中国的方言众多,要将汉字读音统一起来根本没有必要。普通话可以提倡使用,但非得用考生的分数来*迫实在是不公平。除了字音辨别之外,刘子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诗词鉴赏了,诗歌的美就在于它整体的韵律,你将它活生生的解剖本身就是对它的伤害,更何况“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你非得让一句诗的意思统一成标准答案,简直就是对学生想象力的扼杀。刘子明在诗词鉴赏上从来没有得过高分,因此他痛恨语文考试。好在“大学国文”和“语文”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考试。教国文的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一上来就解除了同学们的后顾之忧,他说:
“这门课的主要任务是让大家对中国文学的发展有一个整体的认识,加深大家对中国文学的热爱。这门课的成绩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看你平时的课堂表现,二是在结课时我会给大家布置一篇论文,写一下对这门课的感悟和收获。”
此话一出,大家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因为上午的《医学化学》课上,老师还用“每年这门课都有挂科的”来恐吓大家,同学们此时听了国文老师的话立马对他产生了好感。“还是国文老师好,文科的老师就是有文化!不像那些理科的老师,太死板了!”赵乾坤心里庆幸道。
国文老师饶有兴趣地在上面讲着,同学们各有所思地在下面听着,因为这是本周的最后一次课,大家都在计划着这个周末如何度过。刘子明和赵乾坤都收到了“雅亭文学社”的通知,说是本周六晚七点举行第一次例会,望来参加。而在课间休息时班长又通知道:
“今天晚上七点在学校的文汇广场举行迎新晚会,所有人必须参加,不准请假,六点半在宿舍门口集合,拿着自己的椅子。”
此言一出,乱声一片。赵乾坤说:“还要拿椅子?跑那么远!”刘子明也说:“就是,站着看就行了呗!”班长一听,说道:“晚会估计两个多小时,你要愿意站你就别拿!这是学生会的通知,我只是传达一下!”
刘子明无话可说,只得服从命令。然而其他同学对此事的议论还在继续。有人说:“晚上我还打算去上网呢,这回去不成了!”也有人说:“我都答应我老同学,今天晚上一块吃饭呢?”同学们只有在无奈中改变计划。曹青青见到班级的气氛如此活跃,便站起来说道:“大家静一下,那个,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希望大家在周末把它完成,因为我要在下周一把它送到老师办公室,所以下周英语课的时候一定把它带来。”大家听了这扫兴的话题,一下子从刚才的议论中安静下来,刘子明心里说:“你显摆什么?不就是收个作业吗,至于用这么大声吗?”并且还不屑地瞅了她一眼。正巧曹青青转过脸来看他,她见子明眼神斜视,一脸轻蔑,立马瞪起眼睛要去找他算账。刘子明见势不妙,连忙笑脸相迎,远远地招了一下手。这时国文老师从休息室回到教室,曹青青见老师来了,只好坐下来准备上课。刘子明像捡了一条命似的,感谢老师的救命之恩。
老师继续他的讲述,而刘子明却有些后怕,他怕曹青青下课后又跟他吵。在他眼里,曹青青就是个泼妇,特别是吵架的时候,仿佛只有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人跟她吵架,她才会满足。其实他不知道,这是曹青青的绝招,特别是跟男生吵架,只要你嗓门上来了,他们立马就软了。因为有句话叫:“好男不跟女斗!”男生一旦跟女生大吵起来,围观的人往往会同情弱者,也就是女生这一方,因此男生即便是再有理也变得没理。刘子明也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在老师刚说“下课”之后,他就卷了书包先溜走了,幸好他离门口较近,免了一场口水之灾。
晚饭过后,新生们扛着各自的椅子由宿舍向校园广场进军。为了人数不缺不漏,张浩还特意地让同学们站好队点了人数。学生会时刻向新生们提示自己的存在,早上查卫生,晚上查就寝,连晚自习也要去数人数,行为如城管一般让大家不胜其烦,然而再烦也就是在背后抱怨两句,我等小民有何办法,只能发扬民族特性:能忍则忍,不能忍则强忍。
广场上坐满了观众,各院系按人头的多少分到一片场地,各班级再按照顺序排两队坐下。同学们虽然六点半就动身来了,可晚会至少到七点半才能开始,不过大家早有预防,每个人都带着手机来了,看电子书、玩游戏、聊QQ,不亦乐乎。刘子明却难得清静,因为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曹青青从班级队伍的前头不辞辛苦来到队尾,指着子明道:“刘子明,你什么意思?”
刘子明反问道:“我怎么了?”
曹青青道:“你别给我装糊涂!今天下午上课的时候,你是什么意思?”她这一问引得周围男生纷纷围观,连旁边别的班的男生也探过头来。赵乾坤起哄道:“子明,你把人家青青怎么了?老实交代!”转过来对曹青青说:“青青别怕,哥给你做主。”
“谁让你做主,一边去!我自己能做主。”曹青青一边说着,不觉脸泛起红晕,还好是晚上,没人看得出来。
刘子明故作无辜地回答:“上课的时候?我没怎么呀,我跟坤哥坐在一起,不信你问他啊。”
曹青青道:“他不知道,只有我看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刘子明笑着说:“冤枉啊,我对你可没有一点想法!”说得大家一起起哄道:“咦……”
曹青青眼看形势不妙,怕再纠缠下去名节不保,忙恐吓道:“行,你等着瞧!”转身要走。
谁知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坤哥忙说:“别走啊,再聊会儿啊!”曹青青瞪了坤哥一眼道:“哼!你们宿舍没一个好东西!”坐在旁边的陈涵忙抬起头来想要喊冤,曹青青见自己的结论太过偏激,忙对陈涵说:“陈涵除外。”便离开这堆人往前面去了。
曹青青回到自己的座位,一直帮她看椅子的张小帆忙问道:“你去哪儿了?”
“去找刘子明算账!”曹青青答道。
“算账?算什么账!他怎么得罪你了。”张小帆不解的问。
“今天下午我说要交作业的时候,他竟敢藐视我,那眼神就是藐视。他对我当学习委员一直不服气,不服气你就说啊,干嘛用那种眼神看人?亏他还是个男人……男生呢,怎么这么小心眼!”曹青青一口气吐出了心中的不快,听得张小帆都觉得可乐,忙劝她说:“行了,别生气了,我看刘子明也不是这种人啊?”
“怎么不是这种人?”曹青青反驳道,“他不就仗着自己有才吗?恃才傲物,我最看不上他这种人了!”
张小帆笑着说道:“谁也没说你能看上他呀?别生气了!”
曹青青一听这话更是来了火,眉头一皱,对小帆说:“你怎么说话跟那些男生一个调调,跟赵乾坤似的,油嘴滑舌!”
张小帆一看,自己也扯进来了了,忙着熄她的怒火,说道:“好了,怨我,不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跟他们生气不值得,来坐好,晚会就要开始了。”曹青青总算熄了火,愤愤地看着舞台。
“阿嚏!”赵乾坤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谁又再说我坏话了?”刘子明说道:“天越来越凉了,我们都穿长袖了,你还穿个短袖,别再感冒了!”赵乾坤也感到一丝凉意,因为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天气到了晚上明显凉了起来。
校园里回荡着嘹亮的歌声,迎新晚会已经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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