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价？
唐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说情况吧，看的人多吗？都什么颜色人看的？黑的，白的，还是黄的？”
林森很不耐烦地回答道：“人很多，柜台差点被挤倒了，白皮子最多，唉，说这个没用啊，还是想办法降价吧？”
他才不关心黑的还是白的，下单买风扇就是好的！
一天一台都没卖出去，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其他厂的领导都在笑话他心黑，竟然敢开价三百五十美元一台！
听了他的抱怨后，唐平忍着笑说道：“人多你还急什么啊？秋交会要开二十天，这才第一天，降价也得十天以后吧？”
1982年之前的广交会，会期长达一个月。
从1982年开始，会期由一个月缩短为二十天。
这才开会第一天，唐平一点都不着急。
看的人多说明潜在买家多，只是他们需要时间去评估无叶风扇的价值。
这可是世界第一款无叶风扇，没有人明白它的潜在价值有多大。
但是三百五十美元一台，一般国家根本消费不起。
这要是买回去卖不掉的话，妥妥的冤大头！
还有一些人发现了无叶风扇的真正价值，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买产品不如买技术，说不定花的钱还更少！
这年代的大陆企业，就是传说中的送财童子，丝毫没有保密意识。
看看能不能把技术偷，咳咳，搞到手！
林森和苏大午耐着性子等到第五天，还是一台没卖出去。
好消息是第六天上午，终于有人下单了！
一个黑娃子趾高气扬地走到最前面，指着无叶风扇说起了蹩脚的中国话：“一万台，我要一万台！”
大客户啊！
西装笔挺一看就是有钱人！
林森兴奋地迎了上去：“请，请进来谈！”
黑娃子一脸得意地推开前面的人，进了柜台后面谈价格。
过度兴奋的林森，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包达明脸带嘲讽地望着那个黑娃子，压根没有接待的意思。
这种人能买得起一万台无叶风扇？
那蹩脚的二手西服，穿在瘦小的黑娃子身上就像沐猴衣冠。
还有磨掉表皮的三手皮鞋，以及色彩鲜艳的花领带，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
非洲小瘪三！
别说一万台，他连一百台都买不起！
可惜林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在陪着笑脸热情招待：“请问这位友人贵姓大名？来自哪个国家啊？”
黑娃子小脑袋一昂：“我叫奥德彪，来自伟大的布隆迪共和国！”
林森不知道布隆伟不伟大，但是他知道叫共和国的都是好朋友。
他激动地握住黑娃子的手：“原来是中国的好朋友，奥先生你好，请问你要买一万台无叶风扇吗？”
奥德彪口气那叫一个大：“没错，第一批一万台，要是销售好的话，第二批就是十万台，百万台！”
大国，这一定是大国！
林森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合同：“奥先生，您对合同有什么要求？”
虽然他没做过海外生意，但是也明白这么大的单子，对方一定有特别要求。
砍价那是必须的！
果然，奥德彪提出了要求：“货物送到布隆迪港口，验收货物合格后付款！”
这个要求很合理啊！
他们8813厂供货给兄弟企业，也是验收合格后再付款。
更何况这是友好国家，更应该如此嘛！
林森丝毫没有意识到里面的风险，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还有呢？”
“我一次性订了一万台，价格得打个折吧？”
“三百美元一台，这是底价了！”
“歪瑞古德，成交！”
奥德彪笑的那个开心啊，迫不及待地签合同，写上了蹩脚的中文名字。
那字丑的就像蚯蚓写的，不知道的人肯定认不出这三个字！
林森硬着头皮夸奖起来：“奥先生竟然会写中国名字，还写的这么好，果然是我们的好朋友！”
奥德彪自己都脸红起来：“献丑、献丑……”
他知道自己写的字很丑，和支援布隆迪的中国人比差远了。
毕竟他就是个小学生，连自家基隆迪语都没学好。
为了摆脱28大杠送香蕉的翻车命运，他咬着牙学会了中文。
然后从中国人援非基地淘到一些小商品，倒卖出去赚了一笔小钱。
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个真相，中国人傻钱多速来！
全世界对他们非洲人最友好的就是中国，那是真心诚意地义务帮助非洲。
其他国家对待偷渡的黑人，处置起来那叫一个狠。
美国人遇到他们，最喜欢清空弹匣。
还有日岛人，为了解决国内五十多万偷渡的黑人，出手更叫一个绝。
直接给偷渡小黑子买了莫桑比克国籍，将五十多万小黑子打包送回了非洲。
还是中国人最好，不但花钱请他们留学，包吃包住还包女伴，唯恐他们受半点委屈。
哪怕警察抓到了偷渡小黑子，只要小黑子亲戚朋友去警局闹一下，马上就会放出来。
想发财，去中国！
就这样，奥德彪花光所有积蓄买了一张船票，飘到了广州参加秋交会。
看到无叶风扇前面围了这么多人，大部分还是白人，一下子让他发现了商机。
要是他将这些无叶风扇带回去，转手就能卖一个好价格！
林森顺利签下了一万台订单，得意洋洋地贴了出来。
他还不忘挤兑包达明两句：“开门红啊，一万台订单，怎么样？”
包达明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难道这一次他真的看走了眼？
不应该啊！
那小黑子穿的寒酸样，怎么可能买得起一万台无叶风扇？
他赶紧过去看起了合同，看完之后急眼了：“你怎么能货到付款呢？这不符合国际贸易规矩，风险太大了！”
林森马上不爽了：“这是友好国家的国际友人，哪来的风险？”
包达明目瞪口呆地望着林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国际友人？
做生意只认钱，谁认国际友人？
这不是扯淡嘛！
包达明当时就不干了：“这个订单我们公司不承认，如果你一定要做，请唐厂长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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