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府乱成一团,邹城身体不适,接连请假数日不提,甜水巷中,庄氏豆铺门前的封条却是悄悄被撕了去。
可庄氏豆铺之后也没再开门迎客过,周围街坊私底下多多少少的有些猜测,其中以陶婆子叫的最响。
“她家铺子怕还真有些问题,不然这官府怎么说封就封的,连人都是提了走的。”
“哟!陶婆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蒋家包子铺的秦氏就瞧不上陶婆子那嚣张劲,接着就是回道,”人家庄姑娘后来不是好好回来了么,也没见着出了什么事,这几日人可好着呢!”
“我呸!”
陶婆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这些日子她是受够了气,好容易畅快一回,哪还能被人压着骂了。
“要是真就无事,怎么和豆腐铺子都不开门了?怕还是心头有鬼,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逃了衙门的……”
正当陶婆子泼骂的气兴,庄家小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一位冷淡眉眼的青衣相公。
他漆黑双目只轻轻一瞥,冰冷眼风便霎时让陶婆子住了嘴。
秦氏在旁看的解气,这恶婆子,终还是有个怕的!
“说啊!你倒是说啊!怎的不说了?这时候倒是哑巴了?”
陶婆子怎么不想骂个痛快,可不知为何,自己一见到这庄家的上门女婿,就是心中畏惧,在人面前,是连脊骨都挺直不起。
沈凌对巷中妇人之间的骂战并不感兴趣,他只是不能容忍有人将这污言秽语泼到可儿头上。
他见人不再出声,便转身关了院门,之后视线又轻轻扫视一记敢怒不敢言的陶婆子一眼,这才往巷口走去。
“呿,还道是个硬骨头,结果人家相公看一眼都是屁不敢放的,一把年纪,丢人现眼。”
秦氏嘲弄一句,也再懒的看陶婆子那模样,只冲着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就屁股一扭,回了自家院子。
其余街坊,见也没甚热闹可看,便也都回了自家,只余陶婆子一人站在巷中,颇有点凄惨可怜。
陶婆子虽是被奚落一通,但她这话却也是被人听进耳里,确实啊,如果庄氏豆铺真就问心无愧,怎的事情过去几日,这官府封条都是拆了,却还迟迟不开张?
“庄姑娘,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小院内,陆清淑才将坐下,便急急问道,“这街坊邻里如今私底下都在猜测,你还是快快开了铺子安稳人心的好。”
庄可卿蹲在地上,手把手的带着阿满喂鸡,听了妇人的话,转头笑了一下,丁点也无烦恼慌张的意思。
“陆嫂子,勿急、勿急。”
说完,还又是抓了把稻谷给阿满,这才站起身来,走到小桌前坐下。
“不瞒您说,我打算把这豆铺关了。”
庄可卿一脸轻松淡然,可陆清淑却是震惊的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杯。
“为何要关了铺子?莫不是之前那事没有解决好?!”
“嗯,怎么说呢,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庄可卿托腮而语,带了些漫不经心的娇俏来,陆清淑见她此般模样,提起的心莫名有些放下了。
“那关了铺子,你打算怎么办?”
“唔,还没想好,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阿凌学院大比也快到了,正好让他清静清静。”
陆清淑微微点头,确实也是,庄家在此开铺子,也只是因为沈相公于州府读书的缘故,万事皆有主次,万不可本末倒置。
“就是可惜了街坊邻里平日再无豆腐可吃了。”
妇人叹息一声,端了茶水来喝,庄可卿却是直起身子,“哎?”了一声。
“我可没说不让大伙买豆腐啊。”
“我家豆腐铺子是不开了,可别家能开啊,我正打算把这方子卖了呢。”
“什么!”
陆清淑心下惊疑不定,是手中茶杯都端不稳了。
卖方子?庄姑娘莫不是决定将方子卖与那瑞安楼掌柜了?
“庄姑娘,不可啊,若是卖予他,以后大伙还是买不着豆腐的!”
难道这次庄姑娘能如此轻易的被衙门放了回来,就是因为答应将这豆腐方子卖与瑞安楼?果然,相公所说没错,这瑞安楼背后,真的是有官衙的人在!
这竟是要以势逼人吗!
庄可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知晓陆清淑这是误会了。
“不是拉,陆嫂子,我说卖方子,可不是卖给瑞安楼。”
“不是瑞安楼?”
甫一听此言,陆清淑瞬间松了口气,但紧着着,她又是困惑不已。
不卖与瑞安楼,那卖与谁呢?
难道是要卖给别的酒楼?
要说这州府还有哪家酒楼与瑞安楼相较,那便只剩下得月楼了。可若真是如此,那得月楼以后倒还能愿意做他们这普通百姓几文钱的生意吗?
她这几番思考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嫂子,你听我说完呀。”
庄可卿给跑来身边的幼弟塞了块糕饼,哄了他去一边玩,又给陆清淑续了杯茶水,这才细细解释。
“我是打算把这豆腐方子卖了,可也没说就只卖给一家了。”
“这是?”
陆清淑不解,她虽未做过生意,但从来都是知道秘方所谓价值,就算要卖,那也是价高者得。
庄姑娘这说的不卖与一家,又是何意了?
莫非她并不在乎这豆腐的秘方吗?
“只要州府之中愿意有人同意我的条件,签订契约,那我便打算以五十两的价格将这豆腐方子卖给他。”
“五十两?!”
陆清淑惊诧不已,当初瑞安楼掌柜可是出了五百两的高价,如何现在区区五十两,庄姑娘就愿出售这秘方了?
“自然,只是对方要与我签订契书,约定往后售卖豆腐的价格不能高过我庄氏豆铺的价格才行,否则我有权要求赔偿十倍之金。”
“庄姑娘,你……”
话到此处,陆清淑才就真明白庄可卿的用意。
原来有人暗中以势相逼是真的!
恐怕这些日子,就是顾及此处,庄姑娘才未曾开了铺子,但即使如此,她都还想着周全百姓的利益,最后斟酌出这个两全的法子,真是、真是……
“庄姑娘,且受我一礼。”
陆清淑站起身来,不顾庄可卿的劝阻,硬是对她福了一礼,这才愿意坐下。
“是我狭隘了,竟以为庄姑娘要行那等于大家无义之事。”
“嗐,其实我也没想陆嫂你考虑的那么多拉。”
庄可卿被这郑重一礼反倒弄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整个州府,就咱这一家卖豆腐,总归还是不够,我想着,不若多容些商户来做这等买卖,一来满足大家的需求,二来,我这钱也没少赚,是一点儿都不吃亏啊。”
她这一打岔,再加上阿满又寻摸过来,伸了个脏兮兮的小爪子想要抓糕点,这姐弟两个一个嗔一个馋的,是逗的陆清淑“噗”声笑了出来。
满院沉闷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第二日,装氏豆铺依然没有开门营业,只是大门上贴上了一张告示。
“谁识字了,快来读读都写了啥?”
“我识字!哎,大嫂您让让,我识字啊,让我过去!”
严博文几日没买着豆腐脑了,今早打算也来碰碰运气,可惜这豆铺还是未曾开门,本想一走了之,找个别的地方吃个早食,谁知就听了有人在前头问谁还得识字的。
好容易挤进前去,青年一眼扫过那告示,登时面色一变。
“年轻人,倒是说说啊,这上面都写的啥?”
“是不是告诉大家啥时候开铺子啊?”
“不、不是……”
庄姑娘要卖掉豆腐方子?!还只要五十两?!
严博文胸中惊涛翻腾不止,断断续续将告示读了,却是差点没被周围众人惊诧的呼声给掀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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