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排列整齐的木签背面,正是合成一副飘逸动人的美人图,其中左右各两支的木签之上线条婉约,细致柔美,只有中间那支签子上的曲线生涩坚硬,根本不能与其他几枚相合,生生将个美人的脸蛋搓的畸形了。
原来关窍竟在此处!
普通人若是得了这签子,必然第一时间被其上雕刻细腻的云纹和书写流畅的小篆所吸引,至多还就对下端那所谓的‘编码’生出些许好奇之心,而木签背后的线条,甫一所见,只如一些莫名凌乱的划痕,会教人以为这恐怕不过店家保存不当所致罢了。
谁又能想到,其实这些看似没有头绪可言的曲线,只有在与其他相邻的木签组合在一起时,才能拼出一副美人图,以此相互印证真伪呢。
其中巧思,简直不得不让人叹服!
几位婶子看的清楚,面上震惊之色全无做假,其他排着队的百姓此时还都不明就里,但见她们一副讶异到无法言语的神情,具都是好奇的抓心挠肝的。
“到底是看到啥了,到是快些说啊!”
“咋地,这签是真是假了,倒是给个明白话!”
“真真急死个人!”
可这几个婶子都不过是些目不识丁的平头百姓,现下亲眼见证木签之中玄机不假,但要她们当众将所见条理分明地说个清楚却是不能,情急之下,只能对着庄可卿不停地竖着大拇指。
“姑娘确实厉害,我们信了,这几个签子就是假的!”
有她们这一肯定,在场众人不管心里之前如何评断,如今却都是信了八九成。
本来就是么,这铺子老板说话有理有据,就连账册等物都愿于众人之前打开看验,又能做什么假?
倒是那几个粗黑汉子,现在畏畏缩缩、眼神游移,一看就知道心中有鬼。
可恶!好好的规矩就是给这些老鼠屎给坏了的!
为让今日发生之事落下定论,这时庄可卿又请差役上前,将这几根签子复看了一遍,待到五成兵马司的人都言之凿凿这木签是为伪造之实,在场百姓早是深信不疑了。
所以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该当众盘问一番,好知道这些签子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几位大叔,你们可还有什么要辩驳的么。”
庄可卿缓缓上前,来到被差役压下的几个汉子面前,微微弯了弯眼睛,语气轻柔舒缓,并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此时这几人没想到这铺子主人到这时还能这般轻声慢于,心下生出些愧疚之意,没了先前的虚张声势,具都是垂了个脖子,瞧着蔫头耷脑的。
“辩驳啥了,都是我们一时鬼迷了心窍,轻信了那家伙的话。”
“那家伙?”
敏锐地察觉汉子口中所言之语,庄可卿心道果然是如此,这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故意做鬼。
面纱之下,她敛去一直挂在唇边的清浅笑意,肃然问道:“几位意思,难道这签子并非由你们伪造?”
几个汉子闻言都是一愣,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天抢地起来。
“姑娘万勿误会!”
“我等不过是受人蒙骗,哪真有这个胆子,做下这等恶事了?!”
“姑娘明察,我不过一个城里卖力气的,就算想要造假,可也没那本事啊!”
他们这时头脑各个清醒,辩解之语一句接一句的,你争我抢,就怕落人一步,教庄可卿误会。
毕竟再如何无知之人也是晓得,被人蒙骗与故意制假前来行骗,所犯之罪完全就是两个量级的。
前者只要得到主家的谅解,说不定还能被人同情一番,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可要是后者,故意坏人买卖,光是用心便就恶毒,且看差役与这铺子主人如此客气的样子,恐怕对方很是有些权势,又岂是他们这等蝼蚁小民可以相抗的。
一番抢白之下,不光在场差役,便是排着队的大部分百姓,都是将他们所言听了个清清楚楚,霎时之间,议论之声嗡嗡而起。
“瞧着这几人生的粗陋,也不是真能干些手艺活的。”
“莫不真是被人骗的?那照这么讲,他们倒还是受害者哩!”
有人见他们神情不似作伪,当下泛起些同情,可更多人却是全不赞同这种说法。
“啥受害者了,我却不信,你们倒是忘了最开始这几人来换签子的时候都是什么语气态度了?蛮横的很咧!”
“要是不知道自己拿的签子是假的,干啥要这么着急心虚了?”
这话听在几个汉子耳中,正中心中胆怯之处,他们抬头瞥眼,望向眼神一片冷清的庄可卿,目光过处,又是扫到站在她身旁那位差役挎着的长刀上,霎时汗如雨下,丁点不敢再瞒,便将事情首末说了个明明白白。
“所以,你们是未曾看清那人相貌?”
“是是是,本来这太阳就大,他戴了个草帽,我们也没多想,只当那人是怕这日头的。”
闻言,庄可卿蹙了蹙眉角,微微叹下一口气去。
果然还是问不出什么,想来也是,要真是有人隐于背后,又怎么能轻易教她抓了把柄?
罢了,总之今日震慑目的已经达到,再就纠缠下去反倒不美。
此时她在心底已经不太想追究这几人的过错了,但差役还立在一旁,见这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是大致明了,便有心要卖庄可卿一个人情。
他瞪了眼被下属按着俯首跪地的几人,转而躬身笑道:“姑娘你看,是否要我将这几个拘了走?”
“待到了牢里,必能教他们再吐些个什么出来,好一解姑娘烦忧。”
这话一出,几个汉子如遭雷击,也顾不得被人反压着胳膊,当即就冲这庄可卿告饶起来,呼喊之声听在耳中,颇是可怜。
“可不能饶了这等人!”
“要不是人家店主自有一套法子辨明真伪,不然就要叫他们钻了空子,那我们这些个乖乖排队的又算得什么了!”
“该当给他们些教训才是!”
任是几个汉子哭嚎求饶,在场的一众百姓却是并不买账,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在日头下排许久的队才能买到一块花皂,而这些个人倒是拿了跟伪造的玩意就能堂而皇之的插队,实在是可恶至极,恨不能一人上前啐上一口,才能消解心中怨气。
群情激奋,场面一时有些失控,这并非庄可卿所乐见,便是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
“多谢诸位抬爱,真要说来,此事皆因鄙店所起,而这几位大叔,虽有过错,但也实不至被收于监牢之中。”
转身走回店铺门口,庄可卿向众人微微一福,声音和缓又安然,在场众人一听这话,一时又急又叹,都劝着她千万不要心软,对着恶人就该使下雷霆手段。
“店主作何这样讲了,这几个不长眼的黑了心的来诓来骗,又有你们什么错处?”
“要我看,莫不是因为你们这闻香识美的铺子生意太好,教人看了眼红,才使出这等下作法子的。”
“这话不错,那卖签子的人藏头露尾,要真是木匠为了伪造这玩意挣钱,怎的又会只卖这区区五文了?”
“还不就是有意来陷害的!”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杂乱议论之中,竟是将庄可卿未曾明言之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甚至有人发散思维,更就往前推想一步。
“要我看呐,这哪个铺子最近生意最是惨淡,哪个铺子就是嫌疑最大,不然谁还能平白冒险出这了这恶毒主意,明摆着就是狗急跳墙了!”
话音才一落下,众人心有所感,皆是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远处凝香阁硕大招摇的招牌之下,门庭冷落至极,仿佛正是验证了他们的无心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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