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只剩下顺天府和刑部的差役了,冉杓这才松口气,“可吓死下官了,还是大人能屈能伸。”
云曦拍了拍冉大人的手臂以示安慰,“走吧,冉大人。”
“那凶犯……”冉杓仍旧放不下盾二。
“无极楼说会给我们消息。”云曦看向正在跟顺天府交涉的陆青帆,说道:“但我觉得,大人不会将宝押在一处。”
他的人必定也会前往探查一番。
云曦猜对了。
陆青帆刚一出无极楼后,就给躲在暗处的冷川发了信号,冷川便即刻命暗卫四散开来,捉拿盾二。
陆青帆和云曦再度共骑一程,二人往刑部的方向去了。
坐在陆青帆怀中,听着男子有力的心跳声,云曦轻声道:“大人要去便去追,我能独自回去……对不对啊。”
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冲骏马说的,还不忘轻轻拍拍马头以示安抚。
骏马仿佛听懂了云曦的话,配合地打了个响鼻。
陆青帆眼底涌上两分笑意,“你猜到我要回去?”
云曦点点头。
无极楼的存在太过特殊,陆青帆心有疑虑也是正常。
就算他们对花间影有些信任在,但偌大个无极楼内,盾二作为副首领一直代花间影看顾掌权,难保没有自己的心腹故意放出他已经离开的消息。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调虎离山之计不外如是。
所以陆青帆决定回去,看盾二会不会从楼中出来。
他不能带云曦前往。
云曦已经猜到他的计划,陆青帆也不矫情,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便蓦然飞身离开。
云曦策马从转角进入刑部,而陆青帆则隐藏在人群中,暗暗从另外一条路回归无极楼。
此刻,无极楼内外不仅潜藏着陆青帆的暗卫,还有去而复返的锦衣卫中人;大街小巷内还交错地贴着盾二的画像……
两手准备,才是陆青帆捉拿凶犯的缜密作风。
夜幕降临,天光逐渐昏暗。
陆青帆夜视能力极佳,悄然守在入口处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临近子时前后,几个穿着普通衣衫、乔装面具的几个人从无极楼内出来,当是之前花间影口中所说的“星辰”,是准备出去勘探情报的。
陆青帆静静地看着其中一个不对劲儿的男子从数个“星辰”中分散出来,快速离开。
陆青帆冲着身畔众人做了个手势,便独自和冷海分两路悄然跟上。
锦衣卫所副使和他的副手趴伏在墙沿上。
“副指挥使,咱就在这干趴着?”
不带差役副手还是理解的,高手过招、那些差役的功夫只会拖后腿。
可陆大人和一个护卫单枪匹马追上去了……还要他们作甚?
副使瞟了一眼无极楼内数人开始有动静,不由低声道:“这不是来了?”
果然如陆青帆所料,盾二暗地里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这些人中,未必没有隐遁离去的盾二。
越是人多、越容易用障眼法分身离去。
没人知道哪个才是真的盾二。
围堵无极楼无果的时候,陆青帆跟都指挥副使说了几句话,一是请他杀个回马枪来围堵盯梢;二是一旦他追出去,副使务必留在原地让人看住无极楼,以防凶犯搞分身逃遁。
这两样全让陆青帆料中了。
都指挥使副使拔刀的时候心中就暗叹,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三品大员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且说陆青帆和冷海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眼看着就要追赶上前方的男子时,那男子仿佛会遁地术一般,竟然径直钻入地下不见了。
陆青帆墨眸一敛、长剑出鞘,即刻斩向前方。
地里的人受不住那股强势的剑气,猛地从地下钻出来,另外一边,还有一截儿正在往前挪动的土堆。
“冷海!”陆青帆低喝一声,立即掉头去追另外一人,冷海则三两下就用暗器射向那从地底钻出来的“老鼠”。
二人过了数招,又向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此刻陆青帆已然顾不得冷海那边的战况,专心对付眼前遁地术更加厉害的人。
他的眼底皆是冷然,冲向前方就继续挥剑。
那人却猛地从土里钻出来,企图用灰土弄脏陆青帆的眼睛。
这种下三路的招式陆青帆早就有所防备,内劲格挡开来之后便再次追上。
他没再给那地鼠一样的人任何逃走的机会,只内劲一拨、将整片土地骤然掀起,生生把人逼得现了形儿。
一旦身形暴露,对方也没继续逃离的意思、回身便是一剑,跟陆青帆的长剑“锵”地猛烈撞击在一处。
二人都被对方的内劲震慑得后退了一段距离,只是陆青帆平移出去、而对面那人则用内劲扎根再没继续被推开。
“盾二。”这熟悉的路数和内劲,不需露脸,陆青帆就已经猜到了眼前人便是正主儿。
他运气不错。
盾二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陆大人何必咄咄逼人?”
“蓄谋杀人、剑意栽赃,本官若今日不拿下你,如何对得起你剑下的亡魂?”
陆青帆手中长剑一紧,便继续出招。
“他们手染鲜血,又有什么无辜?”盾二扬手便挡,口中冷声道:“我只是替天行道。”
“替哪里的天?行谁得道?”
陆青帆每次捉拿凶犯,听到他们的狂悖之言便觉得可笑:“若天下人皆如尔等所为,还要国法刑律何用?!”
盾二额角的青筋骤现:“国法刑律,保得是皇亲国戚、高官厚禄,哪里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你所杀之人,既是官、也是普通百姓。”
陆青帆长剑如虹猛然劈下、颇有开天辟地之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的私恨从不是屠杀旁人的借口。就算是吕响也曾有过悔恨之心,罪不至死。”
不提吕响还好、一提及吕响,盾二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握紧手中剑,冷声道:“手底下见真章吧!”
高手过招、罡风四起,饶是提溜着凶犯还未曾接近的冷海,已然在暗夜之中感受到了自家大人那方的异动。
“乖乖,这架势挺吓人哪。”冷海喃喃道。
盾二和陆青帆的长剑蓦然相触,又蓦然分开,迅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盾二还从未跟陆青帆这般高手对决过,此刻几乎用尽全力、招招欲毙其命。
然陆青帆也不是好惹的:由守转攻、逐步蚕食盾二内劲为己用,那股透彻着绝对强者的冷冽力量,凌厉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短短片刻的功夫,盾二就已然出现颓势,陆青帆长剑直指、对准了盾二的眉心。
“我输了。”盾二突然舒展开眉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青帆心头不解。
他为何要笑?又为何笑得释然。
冷海拎着那“地鼠”一般的家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家大人仿佛从天上归来的战神、手持长剑令凶犯俯首的神勇模样,将整个暗夜都照耀得清明起来。
“大人。”冷海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幸不辱命。”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上灰头土脸的伪装者。
陆青帆瞟了一眼那人,淡淡地问道:“你手下的死士?”
“不错。”盾二知道自己再无机会,顺从地被陆青帆押解离开。
一行人快速赶往刑部衙门的空当,无极楼内外的形势依旧剑拔弩张。
那些“星辰”之人神色带着几分慌乱,手持利刃警惕地跟锦衣卫对峙。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锦衣卫突然冲出来拦住了去路、死活不让他们走。
无极楼从不与官斗、却不怕与官斗。
锦衣卫都指挥副使将只“堵”不“攻”发挥到了极致,就等着陆青帆送信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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