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圣源殿竟然一无所知。
他也一无所知。
那除了这里,是不是也还有别的宗门悄悄脱离了圣源殿管理,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也有这样肮脏龌龊的生意呢。
仲鹤不敢再想。
“别愣着了。”秦迟星踢了踢凳子,“走吧,去欢市。”
仲鹤抬头,僵硬疲软的目光正撞入秦迟星的眸中。
女子逆着光,浓密交错的睫毛在那汪碧潭似的眼眸里撒下银沙般的阴影,她的模样清泠娇艳,可骨肉皮相下头又好像藏着戈壁大漠,坚韧,果敢,无所畏惧。
感觉自己有些失礼,仲鹤挪开目光,脸微红嗫嚅着说:“秦姑娘,先前是我误会你了,还请姑娘莫怪。”
之前他还觉得秦迟星什么都不懂,现在看来不懂的是他自己才对。
秦迟星无所谓的耸耸肩,“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走吧,那掌柜说了,欢市只在晚上开放。”
距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了,时间紧迫,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那掌柜说的长街。
长街街尾店铺林立,两家酒肆背后有一堵爬满藤蔓的砖墙,按那掌柜所说,欢市入口就藏在这后面。
从右侧底下数第三块,敲击三次,砖墙震动两下,整面墙在轰响声中慢慢旋转,一道深不见尽头的长梯出现在三人面前。
许岁迟自告奋勇走在前头,仲鹤垫后,楼梯深入地下,前面的光越来越亮,嘈杂的人声传来,一个巨大的集市出现在三人面前。
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三人同时停了步子,面上表情都大为震惊。
集市上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乐声一片,随处都安置着大小不一的高台和不足半人高的牢笼。
放眼望去,那些高台上站的都是苗条高挑的女子,穿着五颜六色的薄衣,轻纱堪堪蔽体,在乐曲声中姿势各异的扭动着身躯。
那些低矮的牢笼里关的全是没穿上衣的人们,男男女女都蜷缩在牢笼中瑟瑟发抖,被外面的行人肆意围观欣赏。
还有拿着棍棒长鞭的主人在牢笼外头戳弄揽客,招呼着客人聚拢围观。
这…就是欢市?
仲鹤面色涨红,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脚尖,不敢往任何地方乱看。
许岁迟没有他那么羞赫,扫视了一圈,默默侧身跨了一步挡在了秦迟星面前。
这时候才挡,是不是晚了点啊。
秦迟星推开许岁迟,非但不躲,还主动迈了进去。
市集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他们三人。
秦迟星走近才看到那些高台上跳舞的女子们脚踝上都拴着铁锁,她们全都被禁锢台子上。
那些女子,身姿妖娆,尽力卖弄扭动着自己的资本,她们都在娇笑,脸上却满是干涸的泪痕。
就好像在破碎的雕塑上画上美丽的妆容,再怎么绚丽还是挡不住下面破碎的裂纹。
“贱皮子,敢打搅贵客的兴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鞭子划空,狠狠抽到女子光滑的后背上。
女子吃痛的跌下高台,惊恐万分的捂着背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长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提着鞭子,气势汹汹,抬脚就踹。
“个不要脸的贱皮子,贵客摸你手是你的荣幸,你皱什么眉,诚心找我晦气是不是。”
穿着锦衣的老头穿着金线裘绒大褂坐在滚轮椅上,身后推车的就是个模样漂亮身材姣好的女人。
满脸沟壑的老头阴沉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没有半点怜惜,阴阳怪气道:“是老朽这双手太粗糙,把你摸痛了不是?”
“哎哟,哪儿能呢。”八字胡朝老头笑的谄媚,转身面对那女子便又是满脸凶相。
“得罪贵客,你可是担待得起?”
他扬起手上的鞭子作势又要抽打,刚要打下去鞭子却被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握住。
秦迟星掌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一用力火苗就顺着鞭子蔓延到八字胡手上。
“哎哟!”八字胡痛呼一声,鞭子掉落在地,他反手一看掌心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秦迟星将就手上的鞭子缠住老头坐的滚轮椅,用力一拉,滚轮椅的一边轮子四分五裂,那老头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姑娘,快起来。”
仲鹤上前将满背是血的女子拉起,她仍惊魂未定,立马瑟缩着双手抱头蹲在高台边,口中不停求饶:“我会听话的,求你别打我了,求你别打了。”
旁边高台的乐声都停了下来,不少人都驻足看了过来。
老头站不起来,只能坐在滚轮椅的残片里扶着腰呼痛。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欢市里闹事,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八字胡用布条裹住手掌,看见秦迟星三人脸上冷冷的神情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仲鹤祭出圣源殿配的纯黑长剑,宝剑一出鞘就带起刺骨寒光。
八字胡有点怕了,壮着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在这里头做了十几年生意的老人,敢动我,主上可不会放过你们。”
“哦,原来已经做了十几年,怎么不早说。”秦迟星笑起来。
八字胡以为她怕了,正要挺起腰板就见眼前耀眼红光闪过,一枚火球飞速砸进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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