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生与死
“飞鼠——”
“少爷，张卷快不行了。”
？
狂怒的李虞停下脚步下来，盔甲上的火焰渐渐熄灭。虽然他的有‘手机’这个万能定位系统，不怕追不上那些家伙，但是飞鼠的话还是让他转过头来。
在实验室的前方，穿上动力装甲的飞鼠变巨守在那里，将聂兰、曾玉、李县令等人保护起来。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一条胳膊肿胀，脸色紫青，不断抽搐的张卷。
？！
是追杀敌人，还是留下来处理乐源县？
没有过多犹豫，李虞转身就向被飞鼠保护在身后的众人走去。
他赶回来，就是为了保下乐源县。至于那些超凡者，有手机在，不怕他们飞了天！
“师傅，张卷师弟的右臂中毒太深，可能只有···”
砍掉！
聂兰作为李虞的大弟子，从还是普通人开始，就深入参与了他很多的研究、制造。
所以对李虞三人的实力也有一个清晰的定位：若是说战斗，自然不惧别人。但若是说到治疗解毒···不管是李虞、温妮、还是飞鼠，虽然不至于说一窍不通，但都手段有限，更多的时候，都是靠回春符。
掏出一张回春符、一张解毒符贴在张卷的胸膛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年不再抽搐，但又肿又胀的右手明显已经被毒素完全侵蚀。那么——
噗呲、
手刀划过，干脆利落的将张卷的手臂切下，高温将断面的血肉融化，让昏迷中的张卷猛然再次抽搐，紧接着缓缓放松下来。
“这些是回春符，还有这些是解毒符，拿去救治其他人。”
将身上的治疗物品一股脑的掏出塞给聂兰，李虞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几乎成为废墟的乐源县：和大半年前那次‘鬼患’不同，那些僵尸并没有破坏建筑。而留下两架坦克残骸和一堆土人尸体的超凡者带来的破坏，却几乎将小半个县城轰成废墟。
这还是在那颗‘陨石’被城隍挡下后的结果！
走到胸膛被融出一个大洞的皮甲猎人尸体旁边，李虞蹲下，将铁牛的头颅捡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是凝固的愤怒狰狞，可见战斗之激烈。
起身，扫了一眼，李虞走到一片建筑废墟中，里面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无头尸体。
“抱歉，为师来迟了。”
将铁牛的头颅放在脖子上，随着李虞心念一动，手甲上的玄铁融化流下，如液体般环绕一圈，将铁牛的头颅固定住，然后将这具浑身是伤的尸体抱起来。
“李虞先生，”
温妮的身影出现在脸色阴沉的李虞身旁，指了指另一处满是建筑废墟的战场。
“重伤的山诸先生和杜女士···的尸体在那边。”
？
等李虞抱着铁牛的尸体来到这处战场的时候，看到的一片废墟中抱着黑色丝绸美人，浑身是血的山诸。
相比起几乎被砍成血人、浑身上下全是狰狞伤口的山诸，他怀中的美人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但事实上，皮糙肉厚的山诸还有气血流转，反倒是他怀中的‘杜三娘’没了气息。
“山诸···”
面对此情此景，李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厚重的三角大刀碎裂成渣，只剩下半截刀柄落在身旁，紧紧将女人抱在怀中，低垂着头的山诸缓缓开口。
“傻婆娘，”
满是老茧的磨盘大手轻轻的抚过美人的脸庞，将她脸上的头发梳理到耳后。明明是巨熊绣花般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违和。
“就算是我这个粗人，也知道‘夫妻本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
“明明她可以自己飞走，偏偏要留下来。”
杜三娘是天生的飞行精怪，若是全力逃跑，以她的实力那些超凡者还真很难留下她。但是她选择留下来和山诸同进退，而和皮糙肉厚的山诸不同，她只是一只杜鹃鸟妖，面对另外两名超凡者的暗中偷袭，当场香消玉殒。
“真傻···真的···我山诸不值得，”
···
“抱歉，山诸兄。”
李虞叹了口气，如果他给山诸做一柄好点的武器，或者给他做身‘外骨骼动力装甲’，也许就不是这幅场景。
“谁？！”
就在空气中充满了悲呛气息的时候，旁边的温妮陡然转身，双刀已经向身后劈去！
“等等——”
停，
短刀‘虎珀’和‘蛛颚’停在了粉红皮肤的脖子前，温妮目光闪了闪，因为出现在众人身后的‘人’她认识。
“···平阳兄？”
转身的李虞看到了一个都快被他淡忘的人物。
“贤弟啊，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哥哥：亏愚兄还特意叮嘱过，在生死之际，念诵吾名。”
来人身穿白色圆领袍衫，窄袖长靴，皮肤透着一抹粉红，满头银发被整齐的束在头顶，五官俊朗，和蔼中带着一丝难掩的高傲。甚至都没有多看温妮架在他脖子上的双刀一眼，而是笑着向李虞抬了抬下巴。
“不得已，我这个做哥哥只能亲自跑来找贤弟了。”
···
“抱歉，平阳兄。”
面对这位阴差，李虞这个时候实在提不起精神。
“我这里被人袭击，需要处理。”
“哎，贤弟啊。”
伸出一根手指将温妮架在脖子上的‘虎珀’推开，名为平阳的阴差摇头叹气的走到李虞面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是不是忘了哥哥的身份？”
阴差——
阴差？！
李虞瞳孔一缩，环视了一周满目疮痍的乐源县，想到了一个可能。
“平阳兄是来···勾魂夺魄的？”
是了，
乐源县刚被那些超凡者大肆破坏，造成的伤亡必定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有地府的‘阴差’出现也是正常的事情。
虽然李虞长时间都是和隶属于‘王朝’的武人，隶属于‘妖怪’的精怪打交道，自身属于‘奇技’麾下的修士···没错，走匠造道的李虞按理是‘修士’，只是他这个修士比较特殊，而坐镇每个人类聚集地的城隍则属于‘鬼神’。
但别忘了，这个世界六道之一还有：生死！
“没错，”
手一挥，密密麻麻的虚幻人影出现在阴差平阳的身后。
一眼看去有数百之多，其中还有很多都是李虞依稀有印象的脸庞：那些曾经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问好，哪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普通人。他们有老有少，看到李虞之后，目光中充满了惊喜。
“李公子，”
“镇守大人，贼人被干掉了吗？”
七嘴八舌的询问乱糟糟的响起，让抱着铁牛尸体的李虞点了点头。
“入侵者已经被我赶跑了。”
“太好了~~”
“就说有李公子在，担心什么？”
“没看到我家那几口，老头子也能瞑目了。”
一群虚幻的人影或是松了口气，或是笑呵呵的庆幸不已，让李虞皱了皱眉。
“各位，”
“抱歉，是在下来迟了。”
“使不得，使不得——”
“李公子是高来高去的仙人，我们糟了鬼患只是运气不好~~”
眼看众‘人’纷纷摆手，李虞目光扫过一圈，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平阳兄，这里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我家婆娘呢？”
另一边浑身是伤的山诸抬起头来，沙哑的开口。
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这里乐源县死去之人的魂魄中，少了铁牛和杜三娘。
“两位莫慌，请看此物。”
摊开手，两枚漆黑的珠子在阴差平阳的手中滴溜溜的旋转：其中一枚里面是只杜鹃鸟，一枚中是个抱着双膝，虎头虎脑的少年。
？！
“这是魂珠，只要将珠子吞下，就算是尸体也能再次站起来。”
嘭！！
猛然起身，浑身血红炁息流转的山诸一只手抱着丝绸美人的尸体，另一只手伸出，双眼血红如恶熊。
“拿来！！！”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面对浑身气血翻涌，竟是突破到乙等下位的山诸，阴差平阳微微一笑。
“但是她的尸身上还有几种诅咒，就这样把魂魄放回去，只会再‘死’一次。”
“诅咒吗？”
旁边的温妮收起武器，走向山诸伸出手：漆黑的火焰从她的手中蔓延而出，落在丝绸美人的身体上，下一秒，几个虚幻扭曲的影子尖叫着逃出，却被黑色的火焰缠绕、吞噬。
“这样可以了吗？”
魔女途径，本身就是玩弄诅咒、解除诅咒的行家！
“可以，”
随手一弹，属于‘杜三娘’的珠子就向山诸飞去。狗熊般的壮汉立刻伸手接住珠子，然后如同捧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般，小心翼翼的将珠子喂给怀中的美人。
“呜~~”
几秒之后，早就冰冷的尸体居然渐渐浮现出温度，然后在翻身中丝绸美人缓缓睁开眼睛。
“···傻瓜，你为什么不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狂喜的壮汉一把将丝绸美人搂在怀中，千言万语汇聚成沙哑的两个字。
“三娘！”
？
转头看了眼抱着尸体的李虞，还有一片废墟的乐源县，以及脸带微笑、实则傲然的阴差平阳。杜三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继而化为似水柔情，轻轻拍了拍山诸的背。
“当家的，妾身回来了。”
···
“平阳兄，”
眼看这位阴差平阳表演了一手‘原地复活’，李虞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那铁牛是不是也——
“嗯，这位小兄弟尸身也太惨了点。”
“想要完全复活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走‘尸修’倒是无所谓：贤弟不会对我们修‘生死’的有偏见吧？”
“不，”
李虞摇了摇头，他和走‘尸修’的打过多次交道，低阶的僵尸的确只是嗜血怪物，但是高阶的僵尸却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走这条道路的镇守武人也不是没有，按照青罗司的说法，虽然走‘生死’道会影响神魂，但不是不能克服。
“还请平阳兄成全。”
虽然对方拿出铁牛的‘魂珠’，多半是准备让铁牛复活，但李虞自然不能因此就觉得理所当然。
“客气了，我们兄弟两谁跟谁啊。”
走上前来的平阳将铁牛的‘魂珠’放入铁牛血肉模糊的尸体口中，然而轻轻一拍：
“还不醒来？”
睁、
“师···师尊？！”
发现自己居然被师尊抱着，铁牛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是一具‘僵尸’，声音沙哑得仿佛铁片刮过。
“不错，居然能直接跳过‘白僵’成为‘黑僵’，小伙子，有前途。”
拍了拍皮肤黝黑的铁牛肩膀，在少年茫然的表情中，鬼差平阳向李虞挥了挥手。
“贤弟，看起来伱还有很多事要忙。”
“哥哥就不打扰你了，切记：以后若是遇到生死大事，记得念诵为兄名字三遍。”
“平阳兄慢走，”
李虞向对方拱了拱手，目送转身的平阳带着一大群乐源县死去之人的魂魄离开之后，垂下眼帘。
平阳？平阳！
————
“铁牛师兄，你···”
“师兄被师尊救回来，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
每一个看见铁牛的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毕竟铁牛被乱刀砍中，又被炸飞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变成了一具‘粽子’，任谁都会被吓到，哪怕是其他弟子也是一样。
如今整个乐源县到处飘荡着药味，还有符咒散发的光芒。
走‘鬼神’道路的‘保家仙’、‘城隍’等之间，是有着某种独特的联络手段的。在乐源县的战斗结束不久，青罗司的一名星宿带队，还有青龙会的数名武人、修士就赶到了，没有遇到战斗，倒正好投入救治的工作。
虽然青龙会的几名武人、修士不太乐意，但是面对李虞洒下的大把银子，还有忙前忙后的青罗司星宿、星官，他们也开始救治普通人：就当是一种‘体验’吧。
不然要他们这样的‘高手’去救助、治疗普通人——
哼，真当某家练功是为了行善积德的吗？！
而在县衙旁边的实验室门口，脱下了动力装甲的李虞看着下方不断送回来的伤员，以及到处忙碌的众人，长长的出了口气。
“抱歉，温妮，你的‘痛苦魔药’可能要稍微耽搁一下。”
“这些人选择追随我，我有义务保护他们。”
“既然‘工匠教会’因为使用蒸汽机而偷袭我的地盘，好，我倒要和他们比比科技的力量！”
听到李虞的话，身旁的少女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中歪了歪头。
“你知道我的回答，李虞先生。”
···
“还有我，还有我！！”
旁边变身巨萝莉，正在搬动建筑废墟的飞鼠转过头来。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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