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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到开封了,官道上有一行三人。
黑衣冷月,赤红身影的欧阳兰,还有一身半旧不旧的像是白色衣服的温如言。
温如言还是跟来了,那破天荒的执拗竟然起了作用。结果,童玲玲留了下来照顾仍然昏迷不醒的御街行。
三人步行,这可苦坏了温如言,一直抱怨自己应该骑上白马。欧阳兰说,那他就别跟来。温如言于是作罢,他不敢反驳,更是没胆子向冷月求助。等快到开封府的时候,温如言基本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开封府城门前。
这里居然有两个进出的城口,只不过情况却有所不同。其中一个有五六个穿着好像衙役的人把守,但却没有人进出。而另外一个城口进出的人群络绎不绝,但那里却一个守兵也没有,只有一副破旧的桌椅摆在那儿,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在那儿支着头昏昏欲睡。
温如言很奇怪,这算哪门子守城?
“老先生,这是开封府吗?”作为大家公子,礼貌是必须的。
没想到那老者头也不抬,甚至连眼皮都没睁开,鼻子里嗡嗡哝哝:“城上有字,你没看见?”
温如言被噎了,就跟喉咙里卡了根鱼刺。
“那边干什么用的?”欧阳兰跟了过来,指着那里相比之下算重兵把守的城门。
“小姑娘,你管事挺多啊?”老者终于撩开了眼皮,不耐烦的瞄了一眼欧阳兰,但还是说道:“不过都不关你事,老百姓都走这边。”说完,又闭上了眼,准备继续瞌睡。
欧阳兰这个气啊,正想发火,身边一个声音漫不经心的响起:“可,我想走那边。”
声音,清洌而冰凉。
又是个小姑娘,听得出来,不但比刚才的姑娘年纪还小,而且语气更加桀骜,也更加不懂事。
“那边也是你能走的?赶紧进城,别多事!”老者鼻孔外翻,粗重的气息喷出来,犹如负重的老牛。
“是吗?”
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个语气,只不过,老者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初夏,应是骤热堆积,此时,太阳已*近头顶,热浪覆至,何来凉意?
突然感到不适,老者眉头拧成了十七八个麻花,抬头,不耐烦就像没了门牙的把守,一下子漏了出来:“是什么是?你一个丫头片子,你怎么那么...”
然后,声音陡然顿住,就像马被上了嚼子,老牛被穿了鼻孔。
眼前仍是热剌剌的白日晴光,偶然经过的热风吹着他老旧的面皮,此刻却是一阵战栗,汗从额头汩汩渗出。
黑衣,银面。
眼神里没有威慑,没有焦距,甚至没有专注的对视。只是在他的桌子前,双手于身前抱拢,但眸光莹然。
于是,便没了晴天,没了热风,甚至那腻在身体里的懒惰就像从骨髓里瞬时抽离了一般,他立时变得从未有过的清醒。
“...你...啊,姑娘,你问那边吗...”顺嘴的话刚一出口,马上激灵的打了个冷战,赶紧说道:“...你问那边啊...”
老者立刻站起来,弓着身体如同入了开水的虾米。
“我跟您说,是这么回事。前两天,知府大人下令,两个城门同开,这边负责收纳其他地方逃荒的老百姓,只要不在缉的,都可以收容。而那边那个城门是一个特别通道,是专为王爷开辟的,王爷喜欢的金银珠宝以及...恩...以及美女的专列,都是通过这个通道运往洛阳。”
老者就跟竹筒倒豆子,嘴皮子利索的就象眼前正站着开封知府。
温如言喉咙里又扎了根鱼刺,而欧阳兰也睁大了眼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品??
冷月似乎并没觉得,继续得寸进尺:“带我们去见知府。”
欧阳兰上来就要阻拦。
干什么啊?就算要打探消息,也可以迂回一些嘛。尽管欧阳兰思维也很直线,但也知道,有时必须要好好的筹划,否则不但办不好事情,反而会误事。从薛敏身上,她学到了很多。这样横冲直撞,连欧阳兰都忍不住了。
没想到,奇怪的事实继续将欧阳兰打晕。
“好的好的,我带您去。”声音谄媚之极。
下巴碎了一地。
直到进了开封府,欧阳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想运用江湖经验好好谋划,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进了开封府衙?好运气也太离谱了吧。
开封知府叫包大同,三十岁上下,本来正在后堂为下一批专列犯难呢,就听到有下人来报,说有人要见他。
他正烦着呢。
黄河各隘口的疏散百姓到汇集到开封没什么,大不了再跟朝廷讨要赈灾银款就是,有洛阳王爷替他撑腰,他担心什么?洛阳王爷,那可是当今皇帝的小儿子,还能有什么比这靠山更硬的?
官场官场,就是当官比拼的战场,比的是什么?不是能力,不是为官之道,而是人脉。只要上面有人,他的官道就必然宽广无限。
他担心的是这一批专列。
洛阳王,贵为皇子,他什么都不喜欢,却尤好女色。所以每逢洛阳王寿辰,包不同都会为其广布搜罗美女。为讨其欢心,每次的数量都正好是洛阳王的寿数成双,寓意好事成双。此事已成惯例,至今已有八年。
但没想到,今年洛阳王突然命人传话,要准备美女百名。一百名啊,而洛阳王到今年才不过二十二岁。
也就是说,本来四十四个,现在要翻一倍还不止。
美女啊,不是猪牛马羊,也不是金银珠宝,哪能说找就能找到啊。何况,要的是美女,而不只是女人。
但他还不能不尽心准备,这可是洛阳王,他乌纱帽上的贵人。
于是草草审理了几个案子,他便回到后堂思索对策。这会儿有人要见我?难道,是有人送美女过来?
穿着朝服,他脚底下象摸了油,跑着就到了前厅。
那不是孟老头吗?他带人过来?
疑惑着朝旁边瞧,眼前陡然一亮,哇,果然是美女!
衣衫如血,容貌艳若桃李,体态娇俏犹如风摆荷叶,流连的眼波含情脉脉。
恩,不错。包不同不由自主的赞叹,没想到孟老头还有这能耐,看来看守城门屈才了,得考虑给他个衙役班头当当了。
“孟老头,你干的不错。这姑娘,我要了,带着你的人下去领赏吧。”包不同指着那叫孟老头的老者。
孟老头赶紧跪下:“大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是...”
“知道了知道了,连同你的朋友一起赏。”包不同心情好,心想,这个女人往上一送,一个能抵上百个。说不定洛阳王一高兴,自己又能官升一级。
“不是的...不是的...大人...”
“狗官,你想要谁?”火一样的身影,火一样的声音。欧阳兰听明白了,于是怒不可遏。
包不同却会错了意,把这怒气当作了含羞薄怒。只听他哈哈大笑,语气里满是调笑:“我想要你。”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影腾腾腾的冲了上来,一把揪住包不同的脖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众人皆惊。
孟老头惊,这三人果然不是平凡之辈,连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包不同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都答应打赏了吗?难道嫌赏的不够多?
更为惊讶的是欧阳兰,因为她看见冲上去的人竟然是平日里不见半点脾气的温如言。
“小白脸,你...你做什么?”欧阳兰惊讶的问道。
但温如言似乎没有听到,只恶狠狠的揪着包不同:“你再说一遍试试?!”
包不同终于明白了,于是杀猪似的嚷嚷起来:“反了,反了!来人啊,有人要造反了!!”
声音虽然难听,但却十分有效。转眼之间,呼啦啦冲进了三十多个衙役,一下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温如言当时也是一时冲动,现在猛然清醒了过来,手不禁松了。
包不同多精明,趁机一甩,立刻脱去了温如言的掌握,然后大声喊道:“这些人要造反,都给拿下。除了那个姑娘,其他的胆敢违抗,就地处决。”
说完,包不同就等着,三十对三,几乎没有悬念。
欧阳兰也等着,她在思考,是痛快快的火药轰了他们,还是用鞭子抽?
但,他们都没有必要再等。
只见一条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行而过,包围成的圈子刚刚成形,内收的圆便陡然外翻,哎哟哟的审吟此起彼伏般次第响起。
每一个衙役只觉眼前一黑,胸膛出便如同被闷雷击中,仰面而倒。
的确,完全没有悬念。
包不同没有看懂,这是...怎么回事?
孟老头大惊小怪的嚷嚷:“闹鬼啊!”
而欧阳兰看着旁边似乎一动不动的冷月,心里如同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见识过冷月的超绝实力,她也曾经如同所有人一样被她的凌厉所震撼,但事实却在每一次都给她以更新的震撼。这,速度?
太快了,就是,一道黑色闪电。
“去找黑虎!”包不同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大人,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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