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红下班回来吃午饭,进门就问,“永明,咋样了?”
薛忠义斜躺在凉椅上,抽着朝阳桥,对着薛永红笑道,“一惊一乍的干啥?过年过节,多说好事情,多开心,才对。”
薛永红一看爸爸的神情,便知没事了,虚惊一场。“人呢?”
薛忠义指指里面的卧室,“补瞌睡。”
“唉!这就好!”薛永红终于放心了。
“你这个当姐的,平时多注意点,该吵要吵,该管要管。”薛忠义提出了要求。
薛永红嘟起嘴,很是委屈,“他不把我当妹就算烧高香了。”
“吔—,还有这等事?”薛忠义还真不知儿子没把女儿当姐。
薛永红、薛永明是双胞胎姐弟。这个姐,也不过就是提前出来几分钟。所以,他没把薛永红当姐看。大呼小叫的直称永红,差来遣去的安排薛永红。
薛永红读完初中就去当知青,没有再读。一年后,便招工回城,在理发店当学徒。当然,这得益于薛忠义结识的人多,人缘广。补个鞋,开个锁,配个钥匙,修修拉链,那个不求他。
“收拾起吃饭了!”薛妈在厨房里喊道。
薛永红急忙去取碗筷。
薛永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帮助薛妈上菜。
一家人沉闷地吃着,没人说话。
薛永明突然笑起来。
薛忠义、薛妈、薛永红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被吓傻了吧?
薛永明放下筷子,望着薛妈,“妈妈,我觉得永红该嫁人了,女大不中留。”
薛忠义一听,也哈哈大笑,“这个问题,是该考虑了!”
薛永红马上虎着脸,朝薛永明说道,“正经点。”
薛妈也跟着笑了,“就是没合适的。”
转头对着女儿询问,“遇到合适的人没有?”
薛永红见全家都合伙拿她开刷,也就顺了他们的意思。“有几个,他们都嫌我年龄太小,但我全都喜欢,准备全要。”
薛忠义自然知道都疯起来了,笑个不停。
薛永明却一本正经地说,“你说那几个,我全都认识。吕布、刘备、关羽、张飞,他们还为了你打了一架,三英战吕布!”
“哈,哈,哈!”薛忠义笑得喷饭。
薛永红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妈妈,你今天见到我那个同学怎么样?”薛永明笑着问薛妈。
“什么怎么样?”薛妈不明究竟。
薛永明收起笑容,一老一实地说,“做你女婿啊?我觉得这人,品质好,有担当,重感情,懂感恩,有头脑,有主见,完全配得上你家小公主。”
薛妈一想,认真了,“是不错哈!”
薛永红不知是谁,就没发言,听他们说。
薛永明略为思索,“只是户口是农村的。”
薛忠义一直很认真地在听,“户口有个啥,吃饭穿衣靠本事,今后,肯定要这么走。”
薛永明又有板有眼地讨论,“还有就是,他比永红要小,将近小一岁。”
这个薛忠义却不接受,大唱反调。“这个不行,宁可男大十,不可女大一。”
薛妈则持相反观点,立马顶回去,“女大三,抱金砖,年龄不是主要的。”
薛永红忽然站起来,“你们还认真了?讨论得有板有眼,象模象样的,没把本姑娘当回事是不是?”
大家又笑了起来。
连续几天,薛永明闭门不出。
他写好一个字条,交给薛忠义,碰见有红旗大队的人,就拜托他转交给张佩东。
三天后,张佩东接到薛永明写的几句话,“正月十五晚上,赶溪坝过大年打铁水,务望来我家吃晚饭,一起看闹热。可能的话,晚上就不回去了,就在我家住一晚。”
张佩东一看,这热情相邀,定是把那包朝阳桥当重礼了,算是礼尚往来吧。
饭,可能要吃才行,住一晚就不必了。
大年一到,家家户户都忙着午饭,薛家却忙着准备晚饭。
中午饭一吃,张佩东就叫上荣发,一起去看打铁水。
荣发知道他要去薛永明家吃晚饭,不好意思去,只承认晚上到现场去找他,然后一起回来。
张佩东也不好意思去吃饭,只觉得别人把饭菜煮起,热情相邀,不去吃又欠妥。同时,又希望有个陪同,不然,很拘束。
两人争执不下,弄得个气冲冲的。
荣耀祖过来问了个明白,了解到薛永明的人品,也知道薛忠义这人,就主张儿子一起陪着张佩东去。“坛子里还有十二个鸡蛋,一起拿去,祝福薛家今年十二个月,月月圆满,天天如意。”
荣耀祖一向是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留给亲朋好友。
“要得!”荣发高兴了。
荣耀祖呵呵一笑,“喊你妈认认,有没有过的,不要送坏了的。不够就去借来凑齐。”
薛永红也在家帮厨,炖的、蒸的、炒的都准备到位。
其实,一个同学来吃饭,没必要搞得这么阵仗。但薛忠义的想法不同,儿子受了惊吓,有错也有冤,情绪低落,他想借此机会,一切回归正常,开学在即,淡化所有的烦恼。
薛妈和薛永红当然支持。
薛永明见家里这么重视这场聚会,心中十分高兴。转念一想,是不是把我那天的玩笑话当真了?不可能呀!张佩东还是学生,姐姐也不大,农村与居民户口也不匹配,应该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带着一些疑问,他出门去迎接张佩东了。
时机估摸得很准,没走几步,就看见张佩东与荣发走来。
“荣发也来了!欢迎,欢迎!”薛永明大老远就挥手示意。
一走拢,荣发就把鸡蛋给薛永明,“新年快乐!这是一点心意,给薛伯父拜个年!”
“客气了!你们都这么恼火,何必讲究这些。”薛永明讲的是实话,他知道农村的艰辛。
荣发边走边讲,“现在农村的有些松动了,养个鸡,喂个鸭,没人管了。屋前屋后,种点东西,也没人来制止。”
“这就好!”薛永明同样感受到变化,上山下乡也不提了。
一进门,薛永明就高高兴兴地介绍大家认识。
薛妈一见张佩东就笑得合不拢嘴,“张佩东呀,我家永明经常念叨你!”
“伯母,你看我这厚脸皮,又来了!”张佩东是第二次来薛家。
薛忠义一见张佩东,满心喜欢,这娃儿不仅相貌堂堂,健壮结实,还有礼有节,非常懂事。他早已了解到永明为张佩东出头的事,说明这孩子重情重义,与早先那些社会朋友有着极大的区别。“难得有同学来耍,很欢迎你们!”
荣发见薛忠义把目光转向他,急忙介绍自己,“薛伯父,我姓荣,叫荣发,叨扰了!”
薛忠义一听,迅速问道,“你是不是荣耀祖家的?”
“他是我爸!”荣发点头称是。
“我一猜就准。”薛忠义很得意,一付老江湖派头,“这姓荣的少得很。你家退转去一百年,那可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你爸荣耀祖,也是个人杰,仗义多才,受人敬重!”
“你咋知道这些?”荣发对薛忠义很是佩服。
“我呀,一天接触多少人?又吹多少龙门阵?哈,哈。”薛忠义上班聊天,聊天上班,十里八乡的奇闻杂谈,确实知道不少。
薛永明见薛永红在厨房里不出来,就大声喊道,“老姐,你还是出来打个照面撒!”
薛永红一听,只好放下手中的菜刀,解下围腰,走了出来。
张佩东与荣发听见喊“老姐”,本以为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结果薛永红一走出来,二人目瞪口呆。
“欢迎二位同学!”薛永红皮肤白皙,秀发乌黑,身材匀称,玲珑有致,满脸微笑,香气袭人。
张佩东与荣发直勾勾地看着薛永红,也不答话。
薛忠义与薛妈暗自发笑,这些孩子,还真是单纯。
张佩东一直认为陆思沂是最美的,他要找的恋爱对象,就是陆思沂那种。今天一见薛永红,才知道她那一种美才能让自己彻底屈服。
薛永明轻轻拍了一下荣发,“发什么呆?回话!”
荣发梦醒过来,已然察觉很是失态,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以为老姐很大,没想到看起来比我们还小。”
薛家的人哈哈大笑。
张佩东也回过神来,急忙符合,“她和永明一点也不像,太出意料了。”
各自找了个借口下台阶,基本上还算扯得圆。
薛永明笑道,“她本来就是捡的娃儿,不是亲生的。”
薛忠义、薛妈笑得更欢。
四个年轻人,让二老乐不可支。
薛永红抿嘴一笑,十分温柔,显得大气,一副懒得理你的神态。
荣发急忙帮腔,“不对哈,我看老姐就长得像薛伯父,倒是永明谁都不像,挂点相而已。”
大家一轮哄堂大笑。
薛永红见有人帮她,也不示弱,笑嘻嘻地解释,“永明才是捡的,为传宗接代,捡了个男娃儿。”
这个逻辑绝对成立。
薛忠义眼见张佩东与荣发被弄得一头雾水,便一本正经地说,“两姐弟是双胞胎,永红大几分钟而已。”
“哦!”张佩东与荣发不约而同地叹道。
薛妈和薛永红上了满桌子菜,粉蒸肉、红烧鸡、清蒸鱼、炒肉丝、回锅肉、烧牛肉、排骨萝卜汤,加上一些小菜,满满一桌,油香扑鼻。
荣发没吃过这么全的菜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张佩东虽然在陆念蒙家吃过好东西,但没这些合口味。他尽量表现斯文一点,还是忍不住夹个不停,虽没荣发放得开,还是吃了不少。
薛忠义边吃边叮咛晚辈们,“等哈你们去看打铁水,人很多,分开了不好找,一定要紧紧跟在一起。”
薛永明也望着薛永红,“永红今晚就跟我们一路,免得遇到些天棒娃儿。”
张佩东与荣发正求之不得,齐齐望着薛永红。有美女一起,毕竟氛围更好。
薛永红可能是被辣椒辣了,嘴唇很红,分外迷人。薄唇轻启,面泛胭红,确实美艳动人,“可以呀。我还想在家里收拾,不去看呢!这样的话,就辛苦妈妈了。”
薛妈笑眯眯的,“去看,去看,我一个人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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