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满江收到钟家祺的信后,仔细分析了蒋皓云的学业情况,便找到初中部的校长,落实蒋皓云的转学问题。
开学了,钟家祺和蒋老幺带着蒋皓云来到瀛江中学报名,岳满江随同前往所在班级。
办好入学手续,安排好住宿后,岳满江就对蒋皓云说,“一切听从老师安排!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和你干爹就是兄弟,一样会尽心尽力关照你!”
蒋皓云点头称是。
蒋老幺很是高兴,没想到这岳满江还真很仗义。
走出学生宿舍大楼,钟家祺就问,“满江,这娃你觉得怎样?老实说。”
岳满江看了一眼蒋老幺,笑道,“如果娃儿差劲,我就会直接叫你不用来了。一般说来,成绩在中等以下,就没必要转学了,转也是白转,跟不上学校进度更恼火。所以,转学要上等成绩才行。刚才我大致翻看了娃儿的假期作业,很不错,书写规范,完成认真,对的多,错得少。如果继续努力,高考不成问题。”
蒋老幺也笑道,“以前是考试分高,写得乱七八糟。后来,到了舒老师那里,她狠狠纠正了这个坏习惯,才认真起来的。”
岳满江点点头,“老师很重要。蒋皓云这个班,搭配的老师都是高手,只有化学老师年轻点,去年才从师范分配来的,但听说她讲课有水平,只是差些经验而已。”
走到校门口,钟家祺就要告辞。
岳满江热情邀请,“住晚再走,我们好好聊聊。”
钟家祺摇摇头,“才开学,你也忙。我到许配翰那里去一趟,空了我会来找你。”
岳满江确实忙,教高三了,毕业班。“也好,今后有重要事情,我会打电话给公社转告你们,回去后你们跟公社办公室讲一下。”
蒋老幺急忙答应。
钟家祺把蒋老幺送到公交汽车站,买了票,把蒋老幺送上车,“你先回去,我去拜访一下我的同学,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干的没有,可能要耽搁几天。”
蒋老幺明白钟家祺的意思,点点头,“有好事别忘了我!我缺钱。”
钟家祺笑道,“谁不缺钱?”
送走蒋老幺,钟家祺便边打听边走,向惠民皮鞋厂走去。
许配翰下班回来,就见寝室门口蹬着一人,那人站起身来,“许配翰!”
许配翰仔细一看,大笑,“家褀?你吓我一跳,老子还以为哪来的告花子!”
钟家祺也笑道,“我找你有事,进屋再说。”
许配翰一进屋,“急不急?不急就先去打饭,吃了饭再慢慢说。”
“不急,一点也不急。”钟家祺依然笑呵呵的。“走吧!先去打饭。”
两人边走边聊,“配翰,我想到县里来找事干!当然,不是找临时工,也不是找个工作,我想找有什么适合我做的。”
许配翰望了他一眼,怪了,意思是单干。“你先说,我怎么帮你!”
钟家祺直言相告,“我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每天去大街上看看,等我找到落脚地,我就出去住。”
许配翰明白了,他这是想考察,找路子。“这有什么?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想住就住。”
钟家祺笑道,“亲兄弟,明算账,我吃的、住的、用的,都会结给你…”
还没等钟家祺说完,许配翰就打断了他的话,哈哈一笑,“不扯远了,我先养你一个月,下个月你养我,轮流起来。”
钟家祺略为沉思,“我就是看看,要不了一个月。能行,我就出去住,不行我就回家做木匠。”
许配翰很慎重地说,“家褀啊,在老家做木匠,再苦再累也没城里找钱。一个擦皮鞋的收入,可能都比老家的木匠高。经济环境很重要。”
“就是。我看到了这点。”钟家祺听他这么一说,更有信心了。
吃了晚饭,许配翰打开行军床,给钟家祺理好铺,“你就睡这行军床,要不是我的腿不方便,我可要和你争着睡!这叫军人情结,懂不?”
钟家祺很满意,“很好啊!我也喜欢这折叠式的小床,等我有住处了,也去买一个,有客人来了方便。”
“咳!我真羡慕你呀!能够自由自在地寻找自己的梦!”许配翰坐在床上,一声叹息。“不象我,一个残疾人,受到许多因素的制约。”
钟家祺苦苦一笑,“你是身残志坚,而我却是心残人废。”
许配翰不解,“怎么讲?”
钟家祺躺在行军床上,慢条斯理地说,“同龄人中,一些考上了正式老师,一些考了招聘干部,就算混得不好的,也是有家有室,妻儿相随。象我这号人,就是个碌碌无为,无所作为的混球。这就是心理残缺,哀莫大于心死!”
许配翰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单刀直入,“你不是还在想念甄碧吧?”
钟家祺起身喝了口茶,又躺下,“说实话,她嫁人后,我是觉得没了奔头,没了盼头,只有得过且过,打发日子。后来,听说她孩子也长大,过得也很好,我就彻底把她给忘了,她对我没有半点影响。”
“既然甄碧在你心中没了位置,就应该一切从头再来,是不是?”许配翰有些不理解。
钟家祺一个苦笑,“这人啦,没了追求就会迷茫,一迷茫起来就是苦闷和消沉。内心苦苦挣扎,却不知何去何从。”
许配翰笑道,“现在怎么又想起到县里来找路子了?”
钟家祺呵呵一笑,“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另一种生活方式。”
第二天大早,钟家祺便走路到县城里吃了早饭,然后就是走路,东走西窜,大街小巷,坎上河边,不停地走。
中午,找个小摊,吃了碗面条,又开始走,他要熟悉每一条街,每一个地名,每一栋大楼。火车站、医院、学校、工厂、市场、体育馆,详细记住。
他知道游宗杰、马德群、金添、纪兴中、李仲书、林瑞英、曹红英等也在县城里,但他没去找任何一个同学,这不是目的,他是想让瀛江县城进入他的记忆,绘成一个活的地图。
天快黑了,钟家祺在馆子里炒了个回锅肉,叫了个豆花,吃完就往皮鞋厂走。
刚一进门,许配翰就说,“快吃饭,冷了。”
钟家祺笑道,“我吃过了,在城里吃的。”
许配翰有些不满了,“你又不说一声,我把饭都给你打好了。”
钟家祺急忙认错,“是我的不对。明天早上我热了吃。”
许配翰又不好意思一笑,“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只是我们都是吃过苦的人,要知道节约粮食而已。”
钟家祺微微一笑,“那个时候,恐怕我们家比你家更穷。”
许配翰摇摇头,“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一个字:穷!你去看同学没有?”
“没有。我主要是熟悉情况,没打算看同学。”钟家祺心想,自己混得这么寒碜,见什么同学?
许配翰又说,“瑞英和她儿子都在县城里,空了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
钟家祺知道石坚兵的事,“这个是必须的。我也想见她母子,只是我先忙完我这头再说。”
许配翰点点头,“早点睡吧,你今天也够累了。”
“好的!”钟家祺躺在床上,思忖着明天该做些什么。家具厂?木器厂?他想去了解一下木制品市场情况。
天刚亮,钟家祺起来,用开水把冷饭一泡,草草吃了顿早饭,就出门了。
许配翰还在睡觉,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办事的人,吃得苦。怎么读书时就没看出来?
大半天跑下来,几个木器厂规模是大,但工人工资也不高,如果钟家祺去做工,除了吃住,也和自己当木匠差不多。
路过滨江路,看见前面的一个中年人正在和一个年老一点的打商量,“大哥,帮帮忙,我的家具都搬出来了,我先拉一趟,随后你再拉,行不?”
年老的说,“我边搬边装车,很快的,我拉完再说。”
“咳!”中年人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家具边等着。
年老的就进屋里搬家具去了。
钟家祺一看,就知道两户邻居搬家。以为年老的不帮忙,便走到中年人旁边,“大哥,我帮你搬。”
中年人望了他一眼,“没得板扳车,搬个屁!我们两个抬?天黑都抬不完。”
板板车,在赶溪坝也有。就是用长方形木板做成车体,木棒做成长把拉杆,木板中间下面安装一根铁杠杆,杠杆上装两个充气轮胎。这东西是搬运货物的好帮手。
钟家祺指着旁边的板板车,“这不是有一个吗?”
中年人苦笑道,“是他家借的,只有等他搬一来撒。”
“喔,不要意思哈。那,帮不了你。”钟家祺便走开了。
回到皮鞋厂,便与许配翰一起去打饭,两个边吃边聊同学们的事,很是愉快。
“家褀呀,你忙了两天,有什么结果没有?”许配翰很想知道他有什么招。
钟家祺摇摇头,“没有。明天准备回去了。”
许配翰笑道,“要不要到皮鞋厂来干个临时工?只是工资低,没什么搞头。”
钟家祺也不好直接拒绝,他知道这个临时工,还不如在赶溪当木匠。“我回去想想再看,需要你帮助,我会不客气的。对了,跟林瑞英讲一声,下次再来看她和孩子。”
许配翰笑道,“也不急。随时都可以。”
早上,钟家祺来到公交汽车站,看着扛起大包,背着小包挤车的人们,想起了挑夫,专门为别人挑东西的苦力,猛然间,想到用板板车来拉!运载量大,速度快,省力又省时,搬家运物,水泥河沙,木料钢材,粮食蔬菜,都可以搬运。应该有事情做吧!
一上车,钟家祺就盘算起来,投资成本不大,就一辆板板车,自己都会做。
住家嘛,租个房子。
拉货是关键。怎样寻找货源?客户怎样联系?运费怎么收取?
一是自己找,二是客户自己找来。这就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别人知道后,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不知道收益究竟如何,但时间长了肯定有生意。用汽车搬运,不仅价钱高,还找不到汽车。
钟家祺决定回去后找赵云辉、姜中盛、封再龙,商议商议,看有人赞同不,想干就一起闯,反正亏本也亏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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