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也就是大约早上五点到七点,这个时间是军队上*和大臣们上朝的时间,期间是有点名的,称之为点卯。
才刚到卯时初刻,明显比池悲更兴奋的顾六就起床了,然后像个小丫环一样帮池悲准备好洗脸水和点心,就把池悲从床上拉了起来。用他的话来说,伴太子读书这种事,就是一步登了天,而做为宫中的奴才,就应该早早去候着,免得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给主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管顾六着急的眼神,池悲慢悠悠地起床,慢悠悠地穿衣洗漱,然后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慢悠悠的太极拳,吃了些点心之后,慢悠悠地踱着方步,向勤学殿慢悠悠地走去。
勤学殿是宫中专为皇室未成年的皇子们准备的学习场所,公主们则是在自己的居处由女官教导。
当今皇帝张景的子嗣稀少,只得一个皇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名叫张文,现年十二岁。这可怜的娃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每天早起陪他父亲上早朝了。
辰时中,大约早上八点左右,上完早朝吃过早饭的太子张文,带着一帮子小太监和宫女来到了勤学殿。
张文和他的名字一样,显得很文弱。瘦弱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看到他,池悲感觉就像看到几个月前病重的自己,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张文一眼就看到站在殿门前的池悲,快走几步到池悲面前,问道:“你就是那个写了《三字经》的小杯子?”
池悲微微低下头,没有直视张文的脸:“是!”
“呵呵!”张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嗯!没有臭味!”
池悲知道,张文是说他身上没有一般太监特有的那种尿臊味。
太监是特殊人群,没有了那玩意,他们很难控制自己的便意,经常会不小心漏点出来,所以身上总是臭臭的。侍候皇室成员的那些太监,一般都会稍注意一下,白天尽量少喝水,而且也会经常洗澡,往身上洒点香粉什么的,而做杂役的,或其他平时很少接触皇室成员的太监则身上总是带着那种味道。
池悲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可以比较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他习惯了每天洗澡,所以基本上没这毛病。
“小人每天都洗澡。”池悲随便编了个理由。
张文又细细打量了池悲一遍,直到看得池悲心里发毛,才说道:“你很好!不像他们,木头一样,动不动就下跪,说话总结巴!”
池悲抬头看了一眼张文所指的“他们”,这是一群年龄在九到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只有领头的几个年龄大些,约摸十七八岁,倒像是皇帝特地给儿子安排的玩伴。
这些孩子,进宫时早被教过要如何小心地伺候人,要是惹主子生气了,便会怎样怎样。再加上看过一些犯错的太监宫女们被惩罚后的惨样,早吓得有心理阴影了,在张文面前自然异常拘束,唯恐犯错。
而池悲自小就没受过这样的教育,虽然他会在危险前面低头,放低自己的身子,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他骨子里却是一种人人平等的意识,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便不会对这些个皇室成员们有恐惧的情绪。
张文虽然年纪小,但在皇宫中长大的孩子,看惯了皇宫和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眼力虽说不是很高,但总归还是有一些的。而池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自然不会像在皇帝面前一样一开始就小心行事,所以便被张文一眼看出他骨子里的那种平等意识。
张文还是一个小孩子,在他的心灵没有被皇宫和朝堂完全污染之前,并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反而很开心找到一个或许可以真正陪自己“玩”的人。
“走吧!进去!”张文一马当先,走进了勤学殿。池悲有意地落后了一步,跟在他身后,再后面则是一大帮子的小太监小宫女。
勤学殿,说白了就是一间教室,里面只有两张桌子,一张讲台和一张课桌,凳子只也有两张。讲台和课桌上放着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
虽然名为伴读,但包括池悲在内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本质上还是奴才,所以是没有座位的,只能站在张文的身边,唯一不同的是,池悲是站在张文右侧身后一步左右的地方,而其他人则站在张文背后三四米远的地方。
“太傅来了!”有小太监轻声禀报。
张文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池悲看到他皱起了眉头,正奇怪间,一股浓烈的臭味冲进了他的鼻孔,程度相当于十几个不注意清洁身体的太监站在了一起,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谁呀!”池悲连忙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破旧蟒袍的老头走了进来。身上的蟒袍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上面绣的图案已完全看不到本来的颜色,而且上面沾满了油渍,只能依稀看出是一条三爪的龙。
在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里,所有人的服装都必须依照一定的标准,能在衣服上用到龙的,基本是金字塔顶层的人。而要区别这些人的地位高低,只有看龙的爪子数量。五爪金龙是皇帝,四爪的是太子或皇子,三爪的基本是其他皇室成员或国家的宰相,其他再没人有资格在衣服上绣龙了。
这疑似王爷或宰相的老头,时不时地将手伸进衣服中挠两下,有时还用两个手指从衣服里捏出疑似跳蚤的小虫,放到牙齿上轻轻一咬,然后在那轻微的“叭”的一声响起时,满意地点点头。池悲就这样看着,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太子太傅,左相,姜河!”张文用池悲刚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另一个太傅是右相胡海,大家戏称他们两人加起来就是江河湖海!”
姜河走上讲台,一眼就看到池悲这陌生的面孔。
“你是那个《三字经》?”姜河问道。
“呃……,是!太傅!”池悲看着老头那不屑一顾的高傲表情,一时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写的那东西,虽然入不得眼,但就你这年纪来说,算是不错的。虽然其中有许多错漏之处,但想来随本官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必能有所进益……(以下省略数千字)”姜河站在讲台那摇头晃脑地说道。
《三字经》真是小孩子的玩意?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入不得他姜河的法眼?
池悲稍一思考,终于明白了一个词:文人相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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