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容不语,叶竹青在他后肩推了一下,秦容这才缓缓点头:“竹青,你先出去。”
叶竹青一副不情不愿地走出前厅。
江轻眉朝秦容灿烂一笑:“殿下。”
秦容垂下眼皮,掩住眼底的不耐。“说吧,人证是谁?”
江轻眉道:“我听父亲言道,是静文侯的副将汪文峰。”
秦容毫不意外,既然诬陷舅父,自然要有有力的证据,身边的人便是最好的人证。
“殿下,家父知道殿下挂念静文侯,故让臣女悄悄来向殿下知会一下,殿下若想救人……要快。”
秦容点头,“有劳江尚书和江小姐费心了。”
“殿下,静文侯此劫,我们江家可助殿下一臂之力,亦可成为殿下成事的助力。”
“条件呢?”
江轻眉娇羞一笑,含情的眸光落在秦容俊面上。“家父让臣女向殿下带个话,他只为家人冒险,也只扶持家人。”
江尚书之意,不言而喻。
秦容捏着茶杯的大手青筋迸出,面上却镇定如恒,不淡不咸地道:“本王已明白江尚书的意思。”
“殿下可愿至江府共议大事?”江轻眉心下窃喜,眉眼带笑地问。
秦容下意识望向院子里的叶竹青,见她促狭地朝他笑笑,不禁冷哼一声,这个女人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王考虑好,会约见令尊。”
江轻眉福了一礼:“愿殿下谨慎权衡,大局为重。”
秦容暗吸一口气,江尚书捏着舅父的性命,他不得不暂且虚与委蛇,看一眼院子里密切关注厅内情形的叶竹青,她真是像极了监军,他相信,只要他此刻拒绝,这位“监军”立即会跳出来作妖。
他甚是纳闷,为何她对舅父被诬陷之事如此上心,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的焦虑?
“本王会考虑。”
江轻眉欢喜不已,“殿下似乎颇有些烦忧,臣女愿弹奏一曲,为殿下驱散烦忧,可好?”
秦容面色清冷,不客气地道:“本王还有公务在身,江小姐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江轻眉倒也识趣,福了一礼,“如此,臣女便不打扰殿下了。”
秦容挥挥手指,示意她赶紧走。
江轻眉走出前厅,对叶竹青道:“殿下要忙,叶小姐好意思在此处打扰殿下么?”
叶竹青笑了笑道:“好意思呀,殿下日理万机,孤冷寂寞,还指望我红袖添香呢。”
“你……”江轻眉恨恨不已,“叶竹青,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对殿下痴心妄想,你当初退婚,便已斩断你和殿下的任何可能。”
“你错了,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与殿下便可重续前缘。”
“重续前缘?真是痴心妄想!皇上会答应么,何况叶将军冥顽不灵,能为殿下带来什么好处?殿下是成大事的人,自然会审时度势,做出正确选择。”江轻眉轻蔑道:“再说了,你粗野无礼,哪一点配得上殿下?”
叶竹青吟吟轻笑:“论温柔装贤,我是比不了江小姐,但也不是不会。不过,我杀人在行啊,殿下就喜欢我这浑身的野性呢。”
“你!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厚颜无耻。”
“彼此彼此。”
“叶竹青,你不要得意,男人娶妻,娶的是能相夫教子相伴一生的女子,不是娶打手。我们江府的护院保镖个个彪悍,看家护院比你有用多了,对了,若论看家护院,多养几条狗足矣。”
叶竹青失笑,谁说江轻眉温婉恬静、兰质蕙心的?粗俗起来,比起她叶竹青来不遑多让。“江小姐和连狗都不如的女子争男人,不觉得自己和狗无异么?”
“呸,如此粗俗无礼!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且看你我谁能笑到最后。”江轻眉快步往府外走去。
叶竹青不疾不徐地跟着往外走。
“叶竹青,回来。”秦容在厅内唤道。
叶竹青回身,在唇边竖起手指,轻嘘一声,随江轻眉走出睿王府。
“叶竹青,你跟着我做甚?”江轻眉喝道。
叶竹青微笑:“忘了告诉江小姐,像我这么粗野无礼之人,每一次我都想赢。”
江轻眉警惕地退后两步:“你想干什么?”
叶竹青紧逼两步:“想赢啊。”
江轻眉忙即召呼随身护院:“拦住她!”
两名护院立即持刀挡在江轻眉身前,叶竹青身形如鬼魅般闪过,两名护院萎顿在地。
她一个手刀将江轻眉打晕,挟了她纵身飞起,任她的婢女在后面大喊大叫求救。
睿王府守卫见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忙进府向秦容禀报。
秦容惊讶地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道:“随她去,她有分寸。”
初风道:“江小姐是在咱们王府门口被叶竹青带走,若有什么事,怕是会连累睿王府。”
“在睿王府外发生的事,和睿王府有什么关系。”秦容此话未免有点凉薄。
“可是,众所周知,现下叶竹青与殿下关系匪浅……”
“她都不担心被江尚书报复,我们担心什么?”
初风:“……”
叶竹青扛着江轻眉到两条街外的缘来客栈,大声道:“小二,给我开一间上房。”
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扛着另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进客栈便非常惹眼,可以说十分招摇了。
店小二立即殷勤地为她办理了一间上房。“姑娘,是否需要我找人帮您将这位姑娘背上去?”
叶竹青摇头:“不必。”
“姑娘好大的力气,是习武之人吧?”店小二称赞着,引叶竹青入住天字二号房。
叶竹青笑道:“学了几年。”
她声音微微有些洪亮,唯恐客栈内其他人听不到似的,但也符合习武之人的习性。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店小二,特意嘱咐:“我妹妹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一会儿,我有急事要办,无法照顾她,麻烦小二哥帮忙多照拂一下。”
店小二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答应。
叶竹青又叮咛嘱咐了一番,才匆匆离开。
出客栈后兜了一圈,从屋顶悄悄潜回缘来客栈,避开店小二和众人,悄悄扛着江轻眉飞跃出客栈。
来到人来人来的峰河边,望着河边那棵银杏古树轻笑,这棵银杏树有些年岁了,前几年,那些愚民听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说这棵树得神灵渡化,能助世人达到心愿。竟将这棵树当成圣树,对着这棵树许起愿来。
江轻眉,这棵“圣”树此次便是你的一劫。
她提气飞身跃上那棵数丈高的银杏圣树,在树枝上再一借力,落在最高处,找了一个粗壮树桠,将江轻眉放在树桠上依着,再从她裙幅上撕下一条,将她的腰绑在树桠上,以防她醒来后滚落摔死。
做完这一切后,她飞身下树,站在对面拱桥上准备看戏。亵渎圣树,那些愚民绝不会轻易放过江轻眉。
江轻眉“嘤”地一声醒过来,双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按,却一下按空,身子往树下翻去,她尖叫一声,伸手抱住旁边的树枝。
四下张望后,更吓出一身冷汗,适才若非腰被绑在树枝上,此刻她已摔下去,不死也是残废。
“救命——”她大声呼救。
周围行人听到呼救声纷纷驻足仰望树顶,围着高大杨树指指点点。
“这棵银杏树可是经神灵渡化的许愿树,一个女子在树上,岂不是玷污了圣树?”
“造孽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子?”
“亵渎圣树,罪大恶极,此女该焚烧了才能赎罪!”
“对对对,只有将她焚烧祭典圣树,方能平息神怒。”
“烧了她,烧了她!”
……
“救命,救救我!”江轻眉将树下围观百姓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是心惊胆颤,她竟被绑在峰河桥边的许愿树上吗?
是叶竹青,定是她!是她打晕了自己,必定是她害自己成为玷污圣树之人,她绝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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