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主任一听,也是一脸的激动。不过,他激动不全是因为五磅的开票员和二级垛的垛长虚开假发票被坐实,而是有些这样就可以让赦厂长面子上不好看了。所以,他赶紧给陈科长倒了杯茶水,双手呈上。
陈科长接过,张嘴就喝。
“烫。”丁主任说着,伸手去拦,但陈科长还是被烫的此牙咧嘴。
“走,先去吃饭。”贾玉轩说着,去椅子背上拿过褂子,展开穿上。
“贾厂长让伙房备了菜。”丁主任赶紧给陈科长解释。
陈科长赶紧拿起一旁的保安帽托在手上,站了起来。
“真是天意,活该这俩货犯事。”陈科长按耐不住胜利的喜悦说。
“先吃饭。”贾玉轩也是一脸的称心。好事不怕晚。既然已经找到足够的证据去坐实那二人虚开假发票的犯罪事实,那就不在乎饭前饭后听汇报。主要是饿了,大冷的天,都饿了。特别是西边宿舍里还有两位女士也在饿着肚子等呢。
县棉花厂的伙房在厂的东南角,而办公区在厂的东北角,从办公区到伙房是直线距离,大概有三里多,而棉花厂里,因为水塔上有亮如白昼的长明灯,还有四周围墙的辅灯,从办公区到伙房,也不用任何照明工具。
当然,去伙房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忘记叫上凤鸣和孙玉玲的。而丁主任又顺便将贾玉轩给他的那兜果品,也捎了一些。
伙房有四五个厨师,这个时候是封大火下班的时间,但会留一个小火和一个粗笨的伙夫给结算室的会计们准备夜宵用。
今天,因为厂长提前有吩咐,再加上天冷,便留了大火和一个手艺精的大厨在候命,贾玉轩他们一到,那大厨立即开始忙碌起来。
厨房的西南墙边,有一个石磙大小的瓦缸上盖了个奇大的木锅盖,贾玉轩他们围着木锅盖依次入坐。
贾玉轩的一边坐着丁主任,一边坐着凤鸣,凤鸣的一边坐着贾玉轩,一边坐着孙玉玲,孙玉玲的一边坐着凤鸣,一边坐着陈科长,陈科长的一边坐着孙玉玲,一边坐着今晚为他开车下乡取证的司机,司机的一边坐着陈科长,一边坐着两个今晚跟陈科长一起下去取证的保安员,保安员的另一边坐着丁主任,丁主任一边坐着保安员,一边坐着贾玉轩。
因为提前有准备,菜上的很快,牛肉,猪头肉,猪肝,白菜炖豆腐,油炸花生米,酸辣绿豆芽,还有丁主任带的果品,也盛了两大盘。
菜上齐之后,厨师又拿出一瓶酒放在酒案上。
丁主任见状,伸手拿过酒,正准备起盖。
“有两位女士在,我们不喝酒,直接上主食吧。”贾玉轩说。
丁主任便提着酒起身,将酒放在切菜的案板上。然后又冲正在做汤的厨师说:“王叔,我们不喝酒,直接上主食吧。”
那王厨师答应着,将汤盛在绿花图案的白瓷盆里,热腾腾的端上来,然后端出冒着蒸汽的白馒头,堆着一脸热烈的笑意说:“各位领导,主食有面条,烩面,各自报吧。”
有报烩面的,有报面条的,但贾玉轩报的面条,凤鸣也跟着贾玉轩报的面条。
因为都饿了,又不喝酒,只吃饭,他们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厨房暖和,又是热汤热菜热馒头,陈科长吃得太猛,满头是汗,油乎乎的,看上去是酒足饭饱,信心百倍。他抹了一把嘴,擦了一把汗,激动的说:“今天这事,别提了,办得特顺。跟做梦一样的顺,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贾玉轩似乎也有些等不及饭后回办公室听陈科长的汇报了,便说:“既然已办妥,这坐的没一个外人,说说看。”
陈科长本来就想说,只是在饭桌上不敢冒然说,现在见贾玉轩恩准,便抹了一把嘴,说道:“这冷店村确实有个叫王守礼的,可巧的是,他家里没种棉花。”
凤鸣本来对开票员和垛长合伙弄虚作假的事情不感兴趣,可一听到冷店村,她心里不由得一怔,望向陈科长,开始用心听起来。
“农民现在哪有不种棉花的。”贾玉轩问。
陈科长笑了:“合该着这俩东西东窗事发,以前不定弄过多少次呢,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这个王守礼呀,因为他父亲跟着盖房班做设计,那可比种棉花来钱多,他本人在冷店村的砖厂也是个厂长……”
陈科长说到这里,立即望向了凤鸣。
凤鸣正望着陈科长用心听,见陈科长一说到冷店村的砖厂就立即用怪异的目光望向自己,心里一紧,赶紧将头扭向一边。
凤鸣的感觉告诉她,陈科长是去冷店村的砖厂取证的,已经见过冷战了,而他冷战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宣传,当然会炫耀出了他和自己的定亲关系。
一时,凤鸣感到很恶心,还有些世界末日。她恶心冷战,可又很无奈他。所以,她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贾玉轩,便绝望的垂下了眉额。真是怕啥来啥,她最担心的就是贾玉轩知道她定亲的事情,可接下来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定亲的事情。
陈科长:“那冷店村大得很,进村打听,根本打听不到有这个人。没办法,不能白跑。当时我感觉没戏了,但还是去寻了大队干部。还多亏了这身保安服和咱厂的面包车,那大队支书见我们开着车,还穿着制服,直接将我们领到砖厂,说是天一入冬,挤出来的坯不容易干,万一上冻,那坯就不能烧砖了。所以,砖厂停工,正检修挤砖机。巧的是,我们到了砖厂,那个叫王守礼的厂长和几个检修师傅正要跟着老板去饭店,我们晚到一步,就见不到他人了。”陈科长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很夸张的饱嗝。
陈科长打了饱嗝,停顿了一下,很得意的咧嘴笑了笑,接着说:“这个王守礼很配合,看上去很有素质,说他和父亲的收入都比种棉花来钱多,他们家根本就不屑于种棉花,三年都没有种过一棵棉。三年呀。”陈科长说到这里,左手伸出三个指头。
陈科长又说:“所以,这几年,他们家根本没有种过棉花,这是左邻右舍都知道的事。”
陈科长继续说,“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实情,让他写家里没种棉花,还有从没有给任何人卖过棉花的证明,他立即写了,那证明现在我包里放着呢。”
丁主任一听,激动的并不亚于陈科长和贾玉轩,他便赶紧起身给陈科长倒了一瓷碗茶。
“这次不烫了。”丁主任递给陈科长递茶的时候,是满面春色,还忍不住撒娇的给陈科长抛了个媚眼儿。
陈科长又打了饱嗝,一把推开丁主任递的一瓷碗茶水,没好气的说:“别说茶,琼浆玉液也不喝了。饱了,一滴水都装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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