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阴暗的天空飘起了雾一样的毛毛雨。这毛毛雾雨,如果不直接落在人的皮肤上,人是感觉不到毛毛雾雨的存在。
凤鸣来的时候就担心变天,她仰头望天空时,感觉到了一阵雾一样的湿润。于是,她赶紧伸出手去感觉,却没有感觉到。再一看同伴的头发,结了一层细密的湿雾。
确实下毛毛雾雨了。
“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凤鸣催促要好的同伴。
“没有下,就是天阴了。”要好的同伴看了看满大街的人。又说,“这还不到晌午呢,等晌午我们在县城吃了饭再走。”
“路上那桥头也有饭店。”凤鸣开始拽同伴,“快走,一会儿下大了路滑,就骑不成车了。”
要好的同伴很不情愿的被凤鸣拽着离开了。二人离开那条拥挤的巡演玩艺的大街,来到存自行车的偏街上,付了存车钱,要好的同伴骑车带着她走了。
冷战一看到凤鸣,周围的世界便不存在了,眼前的人山人海便不存在了,他正进行的表演也不存了,他的眼前只有凤鸣一个人。
于是,他挥舞着金箍棒,踩着几尺高的高跷,趟着脚下的人山人海,直接奔向刚才凤鸣在的街边而去。
孙长金一看冷战脱离了队形,赶紧用金箍棒去戳他。冷战愤怒的回头,虽说他的表情被脸谱遮盖着,但他那双大眼能喷出锋利的刀来,孙长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走神了吧,看都出队了。”孙长金提醒冷战。
冷战什么也没说,又继续趟着人山人海,朝凤鸣在的方向奔去。
“冷战!”孙长金大吼着,紧追了几步,又举起金箍棒,使劲朝冷战戳了一下。
冷战这次被戳疼了,他转身一把拽住了孙长金手里的金箍棒,使劲一带,拽到手里,顺手扔在了围观的人群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去追凤鸣了。
冷战这一脱离队形,周围的围观者是一片喧哗。有的也不看玩艺了,而是追簇着冷战看起热闹来。
“快看快看,那个孙悟空跑出来了。”
“这货咋会事儿?是不是屎尿憋急了找地方拉屎?”
“那恐怕他要拉裤兜里了,这满大街的人,哪有拉屎的地方。”
……
有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真以为是扮孙悟空的冷战着急拉屎,当冷战趟到他跟前时,他便拍了拍冷战踩着高跷的脚脖,仰头大声说:“跟我来吧小子,我给你找个拉屎的地方……”
冷战仿佛失聪一样,仿佛身边的世界不存一样,谁也不理会,只顾趟着人群向着凤鸣在的方向奔去。至于说凤鸣已经和要好的同伴走了,他根本不知道。
他嫌绑在腿脚上的高跷不方便加快速度走路,便来到街边,抱住街边的一棵梧桐树,借势将绑在腿脚上的高跷卸了下来。
这一下走路是方便快速了,可当他来到凤鸣刚才站的地方,却怎么也看不到凤鸣了。于是,他便又借着街边的梧桐树,将一人多高的高跷绑在腿脚上。
腿脚上绑了高跷,他站在高,看得远。可看得再远他还是看不到凤鸣。他以为刚才看到的凤鸣是他的幻觉,可他不甘心,开始趟着人群满大街的寻找,像着了魔一样。当他寻到一个丁字街口时,这才惊喜的发现凤鸣正和一个推自行车的女伴离开巡演玩艺的大街,拐进了一条南北偏街,便撒开高跷腿追了过去,却被赶过来的杨珊一把拉住了。
其实,杨珊也已经看到凤鸣了。因为她刚才站的地方离凤鸣只有十几步之遥。
“醒醒吧冷战,她已经和厂长好上了,是那种上床睡觉的好。”杨珊仰头望着冷战说。她这是第一次直接喊冷战,这之前一直都喊冷老师。
这个时候,冷战最不想看到了就是杨珊,一听她说凤鸣和厂长上床了,这无疑刺激到了他最痛的地方。
“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我上高中我就喜欢你,我去冷店一中教学就是为了你,你知道吗冷战?”杨珊为了阻止冷战去追凤鸣,急切的表白着。因为她深信了王美兰说的冷战很喜欢她,只是觉得配不上她才不敢追她。
杨珊越表白,冷战越厌恶她。他更厌恶杨珊喊他的名字,他听着杨珊喊他名字特别的刺耳,好像就跟两人的关系很亲密似的。
于是,冷战很暴力的用手里的金箍棒拨开拉他腿脚的杨珊,看也不看她,便奔进了那条偏街。
当他踩着一人多高的高跷奔进凤鸣拐进去的偏街时,簇追着他看热闹的那些人便无趣的散去了。
这个时候,毛毛雨雾变成了冰冷的雨丝。那细细密密的雨丝,下到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冷战的视线穿过毛毛细雨,看到凤鸣坐在女伴的自行车上正快速的离去。
偏街上虽说也是人来人往,显然没有巡演的大街那么拥挤。冷战可以甩开膀子奔跑了。于是,他靠在路边卸掉绑在腿脚上的高跷,和金箍棒一起抱在怀里,开始奔跑起来。这一奔跑,他发现抱在怀里的高跷和金箍棒是个累赘,便随手扔掉,轻装上阵的奔跑。
但是,无论他奔跑的如何快,不但追不上乘坐自行车的凤鸣,反而又拉长了距离。于是,他一边奔跑,一边寻找机会。当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迎面骑车而来时,他扑过去抱住了少年,将那少年拉下自行车,他一跃而上,骑上那少年的自行车追去。
凤鸣乘坐女伴的自行车并没有拐向回家的方向,而是拐向去棉厂的方向了。
冷战不由得冷笑了。他心想,你林凤鸣今天无论如何也去不了棉厂了,你林凤鸣今天无论如何也是我冷战的人了。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不在乎你和那个厂长上床睡觉……
当冷战离凤鸣乘坐的自行车有一百来步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冷战身边驶过去,那开车的司机还一直扭头看冷战。
冷战都被过往行人看麻木了,因为他是一身孙悟空的扮相。看就看呗,反正他的面相被脸谱遮着,别人并看不到他冷战的真实面目。
只是让冷战想不到的是,那黑色轿车驶到凤鸣乘坐的自行车跟前时,突然停车了,开车的司机也跳下了车,紧接着凤鸣也立即跳下了自行车后座,那骑自行车的女伴也立即停下了车。
冷战看着那司机的身形有些熟悉,很年轻好看的样子,却不知道他是谁。虽说他已经骑出了全速,但又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因为他很想知道那司机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冰冷的细雨已经变成了小中雨,哗哗的都能听到雨声了。
那个司机和凤鸣站在小中雨中说了几句话,那年轻司机突然将凤鸣她们的自行车放在汽车后备箱,然后他打开车门,让凤鸣和女伴坐上汽车,他开车绝尘而去。
冷战立即傻眼了。
仅有十多步之遥没骑到跟前,凤鸣便坐车而去了。
冷战这才意识到那个年轻司机是棉厂的厂长贾玉轩。当他骑到凤鸣坐汽车离开的地方,跳下自行车,将自行车扔在路边,望着凤鸣消失的方向,想死的心都有了。
总是慢那么一步。本来属于他的东西,可他总是抓不住。
他站在雨中,慢慢仰头望天,开始咒骂上天。
“去死吧,戏弄人的王八蛋鬼天。”冷战仰脸骂。
这个时候,雨中嘈杂的来了一群人,原来是那自行车的少年主人领了几个男女追来了。他们到了跟前,纷纷跳下自行车,那少年赶紧去扶他的自行车,那几个男女二话不说,上去揪住冷战就揍。
冷战心里正憋着冲天的怨气没地儿发泄呢,连上天都咒骂,突然来一帮人揍他,他哪能受得了,立即抡起一辆自行车扫向揍他的人,连雨带泥的,猛力的扫,把那些人都扫蒙了。他们望着冷战,又可恼又可笑,因为冷战脸上的孙悟空脸谱全被雨水淋花了,已经看不出孙悟空的样子了,像个疯鬼似的。
这个时候,杨珊也骑车赶来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上捆绑着冷战扔的高跷和金箍棒,她一只手还打着黑雨伞。
杨珊把那帮人给劝走了,然后来到冷战跟前,举伞打在冷战头上,她和冷战一起站在黑色的雨伞下。这一刻,她自信的认为,冷战已经牢牢的属于她了。
但冷战只是很冷漠的推开她的雨伞。
“我们不可能的。”冷战语气很冰冷。
然后,冷战走到杨珊的自行车跟前,从后座上抽出高跷和金箍棒,然后趟着雨水,头也不回的步行走了。
冷战在雨水中步行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冷店,直接去了一中学校。
冷店玩艺班的全体人马早已经回来了,他们脱了行头卸了妆,此刻正在街上的饭店聚餐。
冷战听学校值班的老师说让他也去那家饭店聚餐,可他没有心情去。他脱了孙悟空的行头卸了脸上的彩妆,直接回家去了,不是回他自己的那处新宅院,而是回了有伯和妈的老宅,因为他早饿了,只有有伯和妈的老宅才有他吃的饭。
王美兰一看到儿子回来,立即欣喜的迎了上去。
“见到杨老师了吗?她去县城找你了。”王美兰激动的说。
“妈,我不可能娶她的。”冷战一脸的世界末日。
“为啥?”王美兰也发现儿子的脸色难看了,还以为他是被被雨水淋的。
王美兰又欣喜激动的说:“长那么俊,还是教师,不比她林凤鸣高贵?父母还都是公家人。”
王美兰又欣喜激动的说:“没想到这坏事就变成好事了,太称妈的心了。”
“妈,那个孙癸酉媳妇为什么情愿死也不愿和孙癸酉过日子?是孙癸酉长的丑吗?”冷战忍着内心的疼痛说。
王美兰脸上的欣喜不见了,她怔怔的望着儿子,这才突然发觉儿子的脸色难看极了,不是雨水淋的那种难看,而是内心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那种难看。于是,她立即便知道儿子和那个杨老师是不可能的事情。
“妈明白了。”王美兰很失落的说,“你和她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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