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躺家里睡不着,他知道来学校也睡不着,反正都是睡不着,他来学校就是来和李庆宾聊凤鸣的。
以往,冷战只要想聊,李庆宾都奉陪到底,别说子夜,即便凌晨又何妨。
这一刻,李庆宾竟蹬鼻子上脸起来,一问三不知,别提冷战心里多窝火了。
“只从我家小妹不在后,除了凤鸣和她哥,我们与那家人没啥来往,他们家的事我们也不想知道。”李庆宾赶紧自圆其说。他已经意识到刚才那句瞪眼说瞎话的回应有些过分了。
黑暗之中,冷战没吭声,还窝着火呢。
“小妹不在了,他们家的事也与我们无关了。至于说凤鸣,那是我们的亲外甥女,看在亡妹的面子上,照顾她长大成人,是我们做舅舅的本分,你说是不是冷老师。”李庆宾压抑着内心深处的烦感,很平静的说。
以往情投意合的两个人,这一刻,一个是窝火,一个是烦感。
以往,冷战要问这个话题,李庆宾肯定像扯线团一样,扯起来就没完没了,还会边扯边骂凤鸣的父亲林青山。
可以往他冷战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今天见了凤鸣之后他才感兴趣的,李庆宾却再不愿跟他扯了。他也知道是因为白天他对凤鸣太上心了,可他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出格,都是很正常的帮他李庆宾的忙而已。
“凤鸣好像很喜欢看书?”冷战开始直接聊凤鸣了。
“不清楚。睡吧。”
“你睡得着?”
“困得要命。”
“撒谎,我拍门轻喊了你一声你就开了门,说明你根本没有睡。”
“夜急,出去撒了尿刚回屋就听到你拍门喊我。”
“凤鸣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冷战问。
李庆宾侧身面墙装睡不吭声。
冷战固执的问:“她平时喜欢吃什么?李老师。”
冷战又问:“她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我真不清楚。”李庆宾突然翻转身来,很生硬的回答。
冷战不问了。刚才窝的火还没有消散,又添了新火。
李庆宾比冷战更来气,黑暗之中他突然坐了起来。
“这有意思吗冷老师?凤鸣还只是个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老提她有意思吗?大半夜的不睡觉,聊她有意思吗?她有啥可聊的?”
这是二人相识以来李庆宾第一次冲冷战发火。
真是粪坑也有冒烟的时候。
冷战没想到这个软怯怯的李庆宾会发火。本来他心里窝着火没理由发呢,这一下可有导火线了。
“什么意思你?”冷战也坐了起来,“什么我一个大男人?什么凤鸣还只是个孩子?”
一看冷战这阵式,李庆宾的火气和不耐烦都钻到他身体的最深处了。
“睡觉睡觉,我主要是太困了冷老师。”李庆宾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软棉,又躺了下来。
“困?你睡得着吗?心如其人,净想龌龊事了。”
李庆宾侧身面墙,闷声不吭,装睡。
冷战窝的火正盛呢。
“咱谁也别想睡李老师,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今天对凤鸣太上心了是不是?”
“我是让凤鸣去跟杨老师睡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对凤鸣上心?真是小人之心。你也睁开你那双明亮的好眼看看,咱学校这么空荡,打圈荒草芜棵,围墙猪都能翻进来,让凤鸣一个人去睡两个月没人住过的大宿舍,你这当舅的……是她亲舅吗?不出事还好,一出事说啥都晚了。”
“就算我对凤鸣上心,我为啥对凤鸣上心,她如果不是你的外甥女我会对她上心?咱俩如果不是一个办公室我会对她上心?”
“不错,我今天是对凤鸣上心了。可我平时对邻居和亲朋家的女孩都很上心?我喜欢女孩,这有错吗?你家兄妹六人,全家不也都是宠着你家小妹?”
“我家兄弟三人,没一个女孩,家里缺这个。”
“我平时在班上就偏心女生。每次男生和女生吵架,有错没错我都要批评男生。”
……
冷战就是要趁这个劲与李庆宾好好掰直掰直,省得他以后再疑心生暗鬼。
黑暗之中,李庆宾很温顺的躺着,虽不反驳,心里却不认可冷战的说辞。
他记得最清楚,冷战初为人师时,他班上的同桌男女学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冷战当时隔着几排学生用粉笔弹那女生,正弹到那女生的鼻子上,鼻子都弹流血了。那女生正好是校长的亲戚,她寻到校长告状,校长只是找冷战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未说冷战一个不字,反而批评了那女生。那女生气不过回家给父母告状,一放伏假父母便帮她转学了。
现在冷战却大言不惭的说偏向女生,男女学生吵架有错没错都批评女生。
冷战见李庆宾不言语,以为他被自己说服贴了——他李庆宾本来就很服贴的样子。于是,冷战便决定了了尾,再固巩几句就收场。
“我问你李老师,我来到这学校之后,逢着有老师怼你,我碰上了哪次不替你挡着?上次你和学生家长勾通时出了误会,那家长反映给校长,校长训你就跟训小孩似的,别的老师都看你的戏,只有我冷战一个人在校长面前表你的成绩,说毕业班没有你这个数学老师撑着,那县重点高中就送不去那么多学生,我说你是学校的功臣。你也知道学校老师背后都说咱俩情投意合,那你为啥就不怀疑我也对你李老师上心……”
冷战说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李庆宾也忒一声笑了。笑归笑,他对冷战的芥蒂并没有消去了,只是缓和了刚才的紧张情势。
“你这些好我啥时候也不会忘记。”李庆宾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李庆宾又说:“算我说话无意行吧?”
“你呢?”李庆宾接着说:“说说你自己呗冷老师。”
“我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样?伏假相亲了没有?是不是定下了?给我说说是哪村的吧,姑娘长得漂不漂亮?”
“没有,上次不给你说了,找不到梦中那个女孩,决不谈婚论嫁。”
“傻不傻?梦毕竟是假的,现实中的媳妇才是真实的,你一辈子找不到梦里的女孩子,你就一辈子不定亲结婚吗?”李庆宾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巴不得他赶紧定亲结婚。
“我已经找到她了,只是她比我小几岁,我要等她慢慢长大。”冷战故意试探地说。
说罢,冷战躺下了,也和刚才李庆宾一样,装睡。他知道,刚才他的话又会让李庆宾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李庆宾确实激灵一下。
他冷战找到梦中女孩了,比他小几岁,难道他说的是凤鸣?
不可能,梦都是假的,傻子才会相信梦。
他这个村支书的大公子,一看到俊俏的姑娘就往死里看,恨不得上去抱住不放,和学校教英语的杨老师也不清不楚的。你冷战之所以说要寻找梦中那个女孩,只不过是一种沾花惹草的借口罢了。你现在之所以又说已经找到了梦中女孩子,并说比他小几岁,那他只不过想用这招来蒙骗我李庆宾,用合理的借口去接近凤鸣。
哼,你冷战休想。
虽说与你冷战才接触一年,可却是白天黑夜天天粘在一起的一年,对你冷战的德性知道的鼻眼清楚。
“我给你说冷老师,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听过月老的红绳吗?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挣脱不掉的。”
于是,李庆宾给冷战讲了唐朝韦固的故事。
接下来又说:“我们村以前有个男孩,上学一直都是前五名,有一天村里来了个算卦的,准的就跟看到的一样。男孩的娘带他去算卦,那算卦的一看到那男孩就说,必考上清华北大。结果,那男孩复读了三年都没有考上,每次都差三分。后来去南方投奔亲戚了。几年后那算卦的又来村里,那男孩的母亲去掀卦摊了,那算卦的说,她家孩子仗着自己的好模样,与村里好几个姑娘都不清不楚,太缺德,把前程给损进去了……”
这个故事根本就不是李庆宾村里发生的,也不是他胡编乱造的,而是他从三言两拍里移花接木过来的故事。
冷战当然心知肚明,李庆宾这是指桑骂槐,损自己,高考不差一分,不差两分,偏偏和他冷战一样还就差三分。
他心里那个气,用怒发冲冠都不为过。刚才以为把李庆宾给掰直服贴了,没想到他李庆宾看上去服贴,却是个杀不死的小顽强。
黑暗之中,冷战伸手摸到一本厚厚的书籍,啪的甩向了李庆宾。
然后,他下床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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