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细细观察他的反应,有些狐疑,俊男靓女,正当年,怎么就没可能?
季凛:“那有没有过一些接触,足以被王雨萱误会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仔细回忆回忆?”
白烬野正欲说话,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叶晞汶,白烬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边接电话便往餐厅外面走。厉落和季凛只好坐在原处等。
白烬野举着电话,从餐桌走到门口,一拉玻璃门,猝不及防,正撞上了推门往里进的颜昭。
二人的身子撞在一起,各退一步站定,四目相对。
颜昭也是一怔,这一对视,画面定格,白烬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很复杂。
仿佛有浮光掠影,拖拽出遥远的光阴。
027
七年前
穿着高中校服的颜昭推开教学楼的玻璃门,包的高个子男生站在大厅的公.告栏前。
此时已到第一节上课的时间,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教学楼的走廊里非常安静,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白烬野听见开门声,回头朝她望,只见一个女孩干净的脸上浮现出诧异神情,仿佛将他认了出来。
作为小明星,白烬野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女孩看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古怪。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她的两条眉毛中间挤出一道深深的竖纹,她的嘴起先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又因为惊慌而开开合合地颤抖,最后她像是忍着哪里的剧痛一样死死抿起唇,好似要把那两片薄薄的、带颜色的肉给吞下去一样,这强烈的反应着实把白烬野给吓了一跳。
最后是他感觉有点承受不住她的古怪,索性将头转回来,视线落回公.告栏的一刹那,他竟然惊讶地发现,那女孩的照片就挂在校园宣传栏里——
颜昭同学,被评为校级三好学生。
颜昭……
骨节分明的双手攥紧了书包带……
白烬野看了一眼女孩消失的转角,调头朝相反的方向孑然而去。
……
颜昭敲了敲教室的门,课讲得正起劲的老师刚要发作,一看是她,就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坐到自己座位上去。
几双炙.热的眼睛盯着颜昭,直到她坐下,老师回头去黑班写字,下面响起小声对话。
顾一柠:“颜昭,烧麦烧麦,快快我饿晕了。”
颜昭将早餐一一分给前后桌,厉落把一本侦探小说藏在课本里,正读得津津有味。
颜昭一声不吭,坐在位子上发呆,她的眼神直勾勾,嘴唇发白,没人发现她的心事重重。
讲台上,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耳边寂静无声,让颜昭仿佛突然坠入了深海。
闭上眼,黑暗中浮现出白烬野苍白的脸,他闭着眼,脆弱、凄美、病恹恹。
她握紧拳头,一把攥住课椅的两端,如同急速下坠时猛然抓住了绳索!
无数的汽车鸣笛声如蜂鸣、如惊雷、如海啸般在耳边响起,拥堵的车流亮起盏盏红灯,像一片令人心惊的火海,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烧上了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她剧烈地奔跑着,逆风飞驰,随风化为点点灰烬。
幻境里突然地震山摇,梧升大桥剧烈地摇晃起来,江水卷起高得吓人的浪,太阳被乌云挟持。
“喂……喂!”有人在叫她。
颜昭猛地睁开眼,一瞬间,天光大亮,岁月安稳。
她一抹鼻尖上的冷汗:“怎么了?”
是厉落用胳膊肘戳了她,冷冰冰地说:
“喂,这阵子路边摊不要买了啊!”
颜昭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掩饰住癔症后的慌乱,问:
“怎么了?”
“让你不要买就不要买。”
顾一柠扭头问:“怎么了嘛?”
厉落小声说:“我哥刚给我发微信,说路边摊吃死人了!”
028
市区某居民楼外,拉起了警戒线,小区外围满了人,一个卖烧麦的大婶正在接受警方问话。
这栋居民楼302室,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仰卧在地上,相机的闪光灯不停闪烁,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厉风背对着尸体,正拿起门口的两瓶鲜奶放在眼前观察。
警车呼啸而至,白发苍苍的主检法医崔师明推门下车,云开拎着勘察箱紧跟其后,师徒二人迅速进了现场,二话不说,开箱验尸。
两具尸体相隔不太远,呕吐物摊了一地,云开定睛一看,腐烂的尸体的口鼻处涌动着密密麻麻的蛆,成团的苍蝇哄然飞开,云开刚一蹲下,头靠近地面的一刹那,尸臭味掺杂着死者的呕吐味直冲入鼻,他唾液一酸,胃液上涌,立刻冲出门难受地闭起眼睛。
厉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递给他一盒糖果含片:
“慢慢来。”
云开还是很快就恢复好了状态,接过含片一看,皱皱眉:
“草莓味,你这么娘啊?”
厉风怼了他一拳:“知道你来,特意买的。”
云开含着糖,摆摆手,走向现场:
“我没事。”
厉风的声音温暖厚重:
“听你爸的话,收收心,摩托车有什么好玩,我最羡慕人做法医。”
云开的声音疏离清冷:“你羡慕你来。”
厉风又重重拍拍他的肩:“我看好你!”
二人打过招呼,开始工作。
云开重新在尸体处蹲下,用镊子拿出一块蛆,又翻了翻尸体上的虫卵,取出勘察箱里的钢尺,测量蛆虫的长度。
测量蛆宝宝的身高,真也就云开这样有耐心的人干得了,蛆宝宝就像熊孩子,时时刻刻都在蠕.动,你又不能一巴掌拍死它。
厉风蹲在崔师明身边说:“男性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停留在一周前,女性死者手机的最近一次的上网记录是在三天前。”
崔师明看了看云开,云开将镊子上的虫卵举到面前,正仔细察看着,崔师明问:
“云开,对于死亡时间,你有什么看法?”
云开回答:“死亡时间应该是两天内,最多两天。”
崔师明笑了笑:“哦?说说看。”
“尸体上的苍蝇是丽蝇,即使在5000米之外,他们也能感知到尸体,比其他虫子率先到达现场。基本在人死后的几分钟就会抵达,并且立刻产卵。丽蝇产卵要经过24小时,卵孵化为蛆,第二天的蛆长为3到4毫米,第三天蛆的长度为5到7毫米,以此类推,到第六天或第七天,蛆长达13到14毫米后,蛆化为蛹。这里的蛆太短,最多3到4毫米,所以说,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厉风惊讶,对崔师明说:
“行啊,崔老,您后继有人了!”
崔老笑呵呵地点头,一派骄傲的样子。
季凛走上来前来汇报:“厉队,查出来了,男性死者叫王元,女性死者叫钱秀芬,二人是夫妻关系,王家村人,后因拆迁搬到这栋回迁楼里,两人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三天前送去了乡下奶奶家。王元有案底,早些年因为开游戏厅涉赌被抓过。”
云开走进阳台,又发现一条死狗,他看了看狗嘴附近没吃完的烧麦,又走回客厅。
体表初检又进行了一个小时。
云开一边做记录一边说:“两人死因是一样的,都是死于中毒,尸斑均呈紫红色,两侧瞳孔均等大等圆,男尸牙齿脱落,女尸舌尖咬伤,两具尸体的前额部、鼻背部、肘部、膝前和胫前等突出部位可见程度不等的表皮剥脱及皮下出血,二人颈前、胸前皮肤表浅的抓伤痕为生前自抓伤。死者双上肢均有痉挛,口鼻腔均有淡红色血性泡沫样物质。”
云开补了一句:“初步怀疑是毒.鼠.强中毒。”
还没检测,就下了定论,厉风有点怀疑:
“你确定?”
云开摇摇头:
“猜的。”
季凛疑惑地皱起眉,这小法医以前没见过,空降来的?
有点狂啊!
厉风说:“‘毒.鼠.强’是国家禁用剧毒急性杀鼠药剂,又名三步倒、闻到死、气死猫,毒性极强,极易造成人畜伤亡,虽然我国早已明令禁止生产销售使用这种杀鼠剂,但某些乡村集市的地摊上还是能够轻易买到,因为获取容易,毒.鼠.强投毒占所有投毒案件的95%以上,云开猜毒.鼠.强,应该是因为它的概率最高。”
云开:“死前痉挛抽搐,像毒.鼠.强中毒。”
崔师明在一旁边验尸边听着,满意地点头。
季凛了然:“也对,这破楼里住着的人,搞不来太高级的毒药。哦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有一个卖烧麦的小吃车,到现场后我又看见死掉的狗嘴边有烧麦,我就让人控制了楼下卖烧麦的摊主。”
厉风点点头:“做的不错。”
季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压抑住得意的嘴角,说:“我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的是摊贩的烧麦有毒,那么已经投毒两天了,摊贩为什么不逃跑还在楼下卖?”
厉风:“不管怎么样,先把可疑的人控制住。”
厉风说完,把现场警员全部叫过来,临时开了个小会:
“投毒杀人,一直以来就是最难诉、最难判的一类案件,作案隐蔽性高,行为人在作案前有充分的预谋准备,大多数行为人都具有反侦察能力,所以要求我们在侦查现场的时候,一定要全面、细致地收集和固定证据,防止日后凶手翻供。这次如果真的是摊贩投毒,那么问题就严重了,可能会造成群体中毒事件,所以兄弟们打起精神,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是!厉队”
“是!厉队!”
“是!厉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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