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媛自从没有了那个孩子后就一直没有再有身孕,她心里头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虽然她的心不在今上这里,可身为后妃若没有孩子的话,晚景可想而知。
本朝不似唐朝那般老皇帝驾崩了会把不生养的妃嫔送感业寺当尼姑,不管有无生养本朝的妃嫔都能在老皇帝驾崩后在后宫安享晚年,可没有子女那日子终究是不好过的。
对于后宫妃嫔而言或许有子比有宠更重要。
当初周娘子被幽禁,而且从昭仪将为美人,顺王也被从身边带离,这让杨淑媛稍微出了口气,可没想到周娘子因为产女有功,不但解了禁足,而且还从美人一直升到淑仪,地位在自己之上,当初贵妃陈玲坏了事她也没有被牵累,这如何不让杨淑媛意难平呢?
故此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她把心里头憋屈很久的那口气发泄一下,当着秦皇后和诸位高位妃嫔的面她周瑶能奈我何?
周瑶没想到杨淑媛会在这个时候宰自己一刀子,可当年那件事的确不是自己干的,鬼知道杨淑媛犊子了的孩子是咋没的,可没有人相信不是她干的。
就在周瑶张口打算怼跟自己挑衅的杨淑媛时秦皇后开口了;“周昭媛,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的养女,官家不计前嫌的继续宠幸你已属皇恩浩荡了,你该知足了。”
就这一番话让原本还一脸不服不忿的周瑶彻底没了脾气。
她是陈玲的养女,昔日是何等风光啊,可如今她真的想要抹掉曾经的身份。
陈玲和寿王谋反让帝后惨遭毒手,事情虽过去两年多了,但谁能忘记呢?
陈贵妃或者说是陈玲这几个字那可都是禁忌啊!
因为受那件事的牵连周瑶的父亲周坤也被从开封贬到了地方,这会儿还是偏远小县城的七品知县呢。
周瑶明白了自己这辈子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纵然贤妃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她也都没有机会了。
想明白了这些周瑶那高傲的头就缓缓的垂下,心也一点点的沉到了谷底。
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不过很快就被秦皇后给打破了;“年终岁尾了,各自都有一大摊子琐事要忙,就不留你们多坐了,散了吧。”
众人依次告退。
等妃嫔们都走了后阑珊舒了口气;“周娘子怎还这般浮躁,莽撞,有些人啊是越活越明白,周娘子可是越活越回去呢。”
红药瞪了阑珊一眼,小声嗔怪道;“周娘子是你该非议的吗?”
就在这时候红烛从外头进来;“启奏娘娘,宁王殿下在外求见。”
得知赵元佑在外头秦皇后估摸着他这会儿过来必不是单纯的请安,稍微沉吟后才说了个宣字。
少顷,赵元佑缓步而入,然后朝坐在凤座上的秦皇后深施一礼;“儿臣叩见母后,母后长乐未央!”
秦皇后一脸和色道了声平身。
待赵元佑起身秦皇后又吩咐人给他安置了座位。
赵元佑谢座后就缓缓坐在了宫人搬过来的小墩子上头。
秦皇后把闲杂人等都打发出去,就留红药从旁侍奉。
“老三,你今日过来见我所为何事?”秦皇后开门见山的询问。
赵元佑忙恭恭敬敬道;“回母后,儿臣今日过来见您是求母后帮太子求个情,年终岁尾了太子的禁足令也该解除了。”
秦皇后没想到赵元佑竟然求自己为太子求情,她满是疑惑的目光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赵元佑;“老三,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我母子之间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赵元佑淡然一笑,然后不紧不慢道;“母后,想来您还没有忘记太子和杨娘子那档子事儿吧。杨娘子真是越发的妩媚动人了。”
秦皇后瞬间明白了赵元佑葫芦里头究竟卖的什么药;“如今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即便他恢复自由身了他在女色上必会分外谨慎,依我看杨娘子这枚棋子恐怕要废了。”
赵元佑不以为然道;“母后,您别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咱们用点儿手段就不怕太子那蠢材不上钩。”
秦皇后见赵元佑胸有成竹她迟疑再三后道;“你若真的有把握那就去做,若无十足把握就不要轻举妄动,若一不留神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妙了。”
“母后放心,儿臣素来不做无准备之事。”赵元佑郑重其事道。
小年宫里没有举办宫宴,今上照旧宿在了秦皇后这里。
这会儿今上虽然对男女之事不那么留恋,可秦皇后需要,为了要自己满足她就悄悄的做了些手脚。
今上自然没有察觉到被秦皇后给算计了,最近一阵子他没有入后宫,故此跟秦皇后缠斗了几回让他很是尽兴,秦皇后也很尽兴,故此变得分外温柔娇媚。
纵然秦皇后已经年过四十,可她保养得宜,驻颜有术,看着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加之在床底之间甚有手段,故此今上对她亦是一直爱不释手的。
云散雨收,室内一片安静。
窗外凛冽的风声变得分外清晰。
秦皇后缱绻在今上温暖的怀里,倍感安心。
待余韵散尽秦皇后才开口提起解太子的禁足令。
秦皇后的主动提及正中今上的下怀。
太子的种种作为已经让朝里那些老臣们对他失望透顶了,言官们也对太子很失望。
大家心知肚明,缺了一块耳朵的太子是没有资格坐上龙椅的,他之所以没有被废掉,那是因为皇长孙赵宗昌。
他们都盼着赵宗昌被册立为皇太孙,至于太子是被禁足还是如何他们亦是无所谓的,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长孙赵宗昌呢。
只要赵宗昌被册封为皇太孙他们就放心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是很有可能的。
虽然对太子失望透顶了,今上却不忍心大过年的让长子孤零零的在东宫,虽然他知道东宫一点也不冷清,莺莺燕燕,花团锦簇。
太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过年了几个儿子就该整整齐齐的承欢膝下才好。
原本今上就是个比较心软的,而今上了岁数那心就更软了,所谓情因老更慈。
今上是打算解除太子的禁足令,奈何没人给他个台阶下,秦皇后这个时候提及,自然正是时候了。
秦皇后的顾全大局让今上自然是分外满意了。
趁着兴致好今上就拉着秦皇后又折腾了一回。
心细如发的秦皇后通过今上的反应明白他的心还是偏向东宫的,尽管太子赵元夕不像话,而且还是个身体不全的人了,可今上也没有要废掉太子,然后另选贤能的打算。
赵元佑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那就只能从赵元夕父子的尸体上踏过去了。
二十五太子的禁足令就被解除了。
按照惯例到了岁尾妙音都会拿出一大笔钱送到福田院去。
妙音如今跟过去不同了,她自然不记得之前的几年她做过哪些善事,好在有墨竹和银杏她们的提醒。
既然连续几年都救济福田院,妙音自希望让自己的善行延续下去了。
过去她行善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宁王府在民间树立威信,而今妙音行善的目的则是希望为自己的两个儿子结善缘。
因果循环,善恶轮回。
当你扑下身子拿出诚意去种下善因,终究会有结出善果的时候。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每年岁尾妙音都会打赏服侍自己的侍女们,今年也不例外。
关雎阁里的侍女,仆妇们都有赏赐,自然一等侍女的赏赐最多。
妙音赏赐了银杏,墨竹,白苏还有薄荷各自一匹尚好的锦缎,和一对玉簪子,另外还有五百钱。
二等侍女则是一匹绢和三百钱。
最低等的则只有三百钱。
赏赐一一发下去,关雎阁上下自然都欢欢喜喜的。
蘅芜苑这边描红从外头回来后便在杜兰溪耳边悄声嘀咕道;“关雎阁那边当差的都得了王妃丰厚的赏赐呢,奴婢看的出来咱们这边的人也都蠢蠢欲动的,娘子,不如咱们也跟王妃学学,财帛动人心啊,她们得到了好处自然就对您和小郡主忠心耿耿了。那石榴在您身边伺候也快一年了,可她的心啊还是在关雎阁呢。”
杜兰溪把手里捧着的书卷轻轻放下,沉吟须臾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没有王妃那么有钱啊。我每月的月钱也就才两千贯,相当于二两荫子多一点,去王妃开的花想容买一瓶贵妃粉都不够。我的嫁妆也不多,平常王爷是赏赐了我不少好东西,可那些东西都不能变成钱来使,我哪有那么多闲钱去打赏啊。”
描红微微叹了口气;“那到也是,若娘子不表示表示的话一时半刻蘅芜苑的人都会很浮躁。您手里的钱是不多,可是库房里不是有很多值钱的宝贝嘛,随便拿出一样那就是价值连城呢。小郡主的可就是娘子您的东西啊。”
杜兰溪本是不打算动女儿的东西的,她牢牢记者母亲的教导,眼皮子别太浅,可眼下她在描红的鼓动下竟然就动了心思。
左思右想后杜兰溪命描红悄悄的从司库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出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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