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比秦皇后早入宫几年,而且是从最底层的妃嫔做起的,而秦皇后则是先被册封为贵妃后再被今上迎入后宫的。
秦皇后是开国功臣秦昊的孙女,那秦老将军当年可是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天下的,南唐就是由他负责灭掉的,可谓是战功赫赫。
秦老将军在真宗初年去世,被追封为济阳王。
秦老将军的孙女以贵妃身份迎入后宫是够资格的。
郭皇后去了后今上毫不犹豫的册封秦贵妃为皇后,当时的陈贵妃因为生养寿王有功被册封为淑妃,虽然她出身不及端王的母亲刘贤妃高,资历也没有刘贤妃老,但她那张风华无双,艳压群芳的脸足矣让她扶摇直上。
秦贵妃成了秦皇后,陈淑妃也就成了陈贵妃。
在秦皇后还未曾入宫之前陈贵妃已经有宠,欢好时今上曾许诺她朕必废了郭氏那个悍妇,扶爱妃坐上凤位。
君无戏言,陈贵妃一直铭记于心,郭皇后没有被废,但却抑郁而终,当时陈贵妃已经生有皇子寿王,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当皇后了,后宫哪个女人没有皇后梦?
可陈贵妃没想到自己还是输给了比自己出身好,而且更得圣眷的秦落梅。
秦落梅被册封为大宋继后,虽然自己晋封贵妃,但是陈玲一点也不满足,明明官家承诺过自己会让她取代郭氏为大宋皇后的可是如今呢?
当时陈贵妃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恃宠而骄因为自己没有当上皇后闹了好一阵子,今上为了安抚她便承诺日后补偿。
那个所谓的补偿不言而喻,自然就是扶寿王坐上太子之位了。
时过境迁今上早就把当年对陈贵妃的安抚之言抛到脑后了,他这些年对寿王的偏爱并非是因为对贵妃的所谓补偿,自然他偏爱寿王跟贵妃得宠是有关系的,不过主要还是寿王讨人喜欢。
寿王虽然不类今上,但他的模样是几个皇子里最出挑的,同样也是最聪慧的,读书也认真。
今上也清楚端王身为皇长子理所当然坐上储君之位,除非秦皇后有所出,然而端王不成器,寿王却越发出类拔萃。
大宋的储君该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皇子,可这位皇子偏偏非嫡非长。
片刻的沉默后今上的声音菜再次响起;“朕明白爱妃的意思,朕何尝不想立咱们的儿子为储君,可名不正言不顺,除非——”
“除非让寿王在皇后的名下对吗?”贵妃小心翼翼道,她的身子加了一分力道攀附在今上的身体上。
今上温暖的大手在贵妃光洁如玉的背上温柔抚摸几许才道;“皇后是不会收寿王为嗣子的,而朕也不可能强求她。终究是朕没有兑现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是朕对不住你。”
今上的这番话宛如给贵妃的心浇了一盆冷水,她完全明白了,明白了寿王坐上那个位置真的是难如上青天。
过了老半天贵妃才算说出话来;“妾明白了。”
“爱妃既然已经明白那朕也就不多说了,玲卿,你是个聪明人,切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听到伶卿两个字陈贵妃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
她曾经宠冠后宫时今上都是这么唤她的,唤她玲卿,玲是她的名字,卿是今上对她的爱称。
这一晚贵妃几乎没有怎么睡,可她害怕惊扰了皇帝,故此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喘,好不容易熬到了今上起床准备早朝,贵妃伺候他去上朝后就重新躺下,不过此刻她的心乱极了,虽然一整晚没有怎么好好睡,加上跟今上折腾了那么一阵子,身心俱疲,可她丝毫没有睡意。
旋即,贵妃就把贴身侍女青萍唤了进来;“你先服侍本宫更意,等下你打发张晋出宫把本宫的兄长请入宫来。”
青萍忙应诺,然后伺候贵妃更衣,梳头,洗漱。
辰时二刻贵妃的兄长陈天雄入章华宫。
自从杭州回京途中遭遇刺伤落下残疾后陈天雄就没有资格入朝为官了,不过今上看在贵妃和寿王的情分上给了陈天雄一个长安伯的爵位。
陈天雄被引着到了贵妃面前;“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贵妃一脸和色道;“兄长快些平身。”
接着就命人备座。
待陈天雄落坐后贵妃便屏退左右。
中宫,秦皇后此刻正在赏侍女刚刚从御花园折来的红梅。
红药打了帘子从外头进来,然后在秦皇后身边悄声道;“娘娘,贵妃把长安伯传唤入宫了。”
秦皇后轻轻抚了一下面前那开的灿烂的红梅,然后不紧不慢道;“昨晚官家刚临幸了贵妃,今日长安伯就被传唤入宫来看来真是妙啊!”
红药不以为然道;“奴婢觉得兴许就是巧合呢,贵妃已经有一阵子没有传陈家人入宫了。”
“是啊,贵妃很久没有侍寝了。”秦皇后一脸云淡风轻道。
接着她就揪下一朵冷艳的红梅簪与发间,然后对红药道;“取我的琴来。”
功夫不大红药就把秦皇后的琴取了来,秦皇后轻卷云袖,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来回飞舞,舞出动人的秦律来。
秦皇后遇到解不开的心事后就习惯抚琴,她抚琴时不习惯有人从旁,自然抚琴取悦君王除外。
红药和阑珊以及另外几位侍女都在殿外候着。
秦皇后弹完一曲后打算再弹一曲,因为有些事情她还没有理顺溜,就在这时候阑珊进来了;“娘娘,官家身边的藜公公到了。”
一听是御前伺候的藜芦秦皇后忙让阑珊把人宣进来。
藜芦进来给秦皇后见礼毕便道明了来意;“娘娘,奴才是奉官家之命请您去御书房的。”
秦皇后道;“你先回去复命,本后这就过去。”
打发走了藜芦秦皇后忙让阑珊和红药伺候自己更衣,然后再乘坐凤辇去御书房。
秦皇后进来的时候今上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肯定是遇到了不顺心之事。
“妾给官家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秦皇后温柔沉静的声音响起后半晌今上才让她平身,接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到朕身边来坐。”
秦皇后迟疑片刻后就走到了今上身边坐下;“妾看官家似乎闷闷不乐,莫非遇到了让官家烦心之事?”
“卿卿果然明察秋毫,朕的确有烦心事,故此才把卿卿请来,朕每遇烦心事整个后宫也就只有卿卿能为朕排忧解难。”今上握住了秦皇后柔软的素手,那双深邃的眼眸缓缓落在了秦皇后那张婉丽娴静的面庞上。
“妾也不懂如何为官家分忧,妾也只能陪官家说说心里话。”秦皇后柔声轻语道;“卿卿可知如今最让朕困扰之事是什么?”
面对今上的询问秦皇后稍加思存道;“妾斗胆猜测,官家最困扰的还是大宋国本。”
今上微微颔首;“朕登基三十几年,从刘太后手里接手朝政也已经二十余年,朕的身体亦大不如前了,是该为大宋选个储君,如此朝臣和天下可安心,再者也有人能为朕分忧解劳了,最要紧的是那些大臣们也就不用在朕耳边聒噪了,因为立太子之事朕被他们聒噪的头疼。卿卿是最了解朕的,亦是朕最信赖的之人,以卿卿看朕该立长还是立贤?”
秦皇后没想到今上竟然如此直接的询问自己对于册立太子的看法,立长自然是立端王,贤则是寿王,或者旁人,不过眼下所谓的贤自然就是羽翼丰满的皇次子寿王。
而他们都不是秦皇后真正想要希望入主东宫的人选。
秦皇后迅速把手从今上的掌心抽离出来,然后跪倒在地,一脸惶恐道;“妾不敢妄议朝政,册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非妾这个后宫妇人无权参与其中,官家若真的拿不定主意可以请诸位宗室来参谋一番。”
今上忙把秦皇后搀扶起来;“在这里朕和卿卿不是君臣而是夫妻,朕只想要听卿卿一句实话,卿卿就当是在为咱们这个家选一个将来的当家人好了,朕就只信赖卿卿一人,卿卿做任何事都是为朕为大宋着想的,至于那些宗室都盘根错节的,就连朕唯一的皇妹赵姝都卷入了不该她卷入的漩涡里头,那些宗室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韩国长公主参与夺储风波里今上颇为不满,当初他许了贵妃为寿王迎娶长公主的幼女胡心语为王妃并没有顾虑太多,他觉得长公主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明哲保身,可结果让自己大失所望。
见秦皇后迟迟不肯言语今上指了指面前的一大摞奏疏;“朕之前在朝堂上说过暂时不立太子,皇后还年轻,可这帮子老东西却不把朕的话听进去,还在聒噪,卿卿难道不心疼朕吗?忍心看到大臣们这样逼朕吗?”
那堆积如山的一摞奏疏全都是请立太子的,自然不是同一天上的,而是一段时间内大臣们上疏的总和。
今上一日不立太子,大臣们自然是一日不肯停止上请立太子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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