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已然知晓故去的林老夫人并非妙音的亲祖母,她的亲祖母是被老夫人给谋害而死,如此她也就明白在老夫人故去后妙音为何丝毫不见悲伤,就如此刻因不能又丝竹之乐而不快。
“娉婷,你再忍耐一下,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你若是闷得慌了就去我那里住几天。”楚楚拿起面前托盘里的杏儿轻轻咬了一口,虽然杏儿已经熟透了但还是微微有些泛酸。
接着妙音也拿了一个黄灿灿的杏儿朝唇边送;“我若是闷了自然要去你那里的,只是你明年就要出嫁了得忙着绣嫁衣我可不敢太叨扰你。”
提起婚嫁之事楚楚难掩羞涩;“你不用说我,你不也要出嫁了嘛,而且你要比我先出嫁,你的嫁衣绣的如何了?”
妙音朝楚楚摊开自己一只纤纤玉手;“我绣艺堪忧,故此我的嫁衣要请宫里顶级的绣娘还有嫂嫂一起帮我绣,出嫁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糟糕的绣艺影响了心情。”
楚楚笑道;“你啊并非是绣艺不佳不过是不想在这上头多花心思罢了,早早的你就说你这双手是抚琴作画的,不是绣花做羹汤的。”
这些话妙音承认自己从前是说过,不过是一些玩笑话罢了没想到楚楚仍然记得;“我的确是不想在绣艺上多花心思,至于厨艺我更是不喜欢,受不了烟熏火燎。奥对了楚楚你不是喜欢吃荷叶鸡嘛,等下我让白苏给你做。”
一说荷叶鸡楚楚就要流口水;“我记得宫里御膳房的荷叶鸡味道甚佳,在宫外我在不同地方吃过,然味道都跟御膳房的没法比,白苏是从宫里出来的,我相信她做的荷叶鸡自然有宫里的味道。”
妙音道;“等下你吃了便知道了,有间酒肆的菜式你也都品尝过了,大部分都是出自白苏及她的徒弟之手。”
“白苏的厨艺真真是不俗,有如此手巧的丫头在身边你是真的有口福了。”楚楚一脸艳羡道。
很快到了用午饭的时辰,妙音让人把午饭直接摆在了凉亭内。
除了楚楚喜欢的荷叶鸡外还有不少白苏的拿手菜,分别是楚楚跟妙音日常所爱。
妙音让墨竹拿来了一摊子荔枝酒,她跟楚楚痛饮一番。
吃酒期间楚楚就提起了寿王大婚之日遇刺之事来;“寿王也真够倒霉的,成个亲竟然还遇刺客,好歹他机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楚楚对寿王是没有恩怨的,相反她对寿王的印象还很好,因此寿王在接亲途中遇刺有惊无险她是由衷的庆幸。
这件事妙音早就知晓,而那两名刺客是她早就培养的死士,她原本是打算以后再用的,然寿王那日对自己的轻薄让妙音不得不给她点儿惩戒。
两名死士都已经当场咬舌自尽了,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寿王即便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查出眉目,极有可能把这笔账算在跟他争储位的端王头上。
楚楚看妙音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就忙问;“你再想什么?怎半天不吭声?”
妙音忙把思绪扯回眼前来,抿了一口酒后才道;“我适才是在想寿王哥哥怎好端端在迎亲途中被刺,好在无恙,不然父皇又要担心了。”
楚楚道;“可不是嘛,寿王哥哥是官家最在意的皇子,不过寿王最近似乎有些不顺,他的额头上竟然有一大块伤疤,听说是他不慎磕碰到了,他又不是三岁孩童而且身边还有人伺候怎就伤了呢。”
“许是他习武的时候不慎伤着了,亦或者他真的不慎磕碰到了,虽然身边伺候的人不少,但也保不齐他们有不周到的时候。”妙音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寿王额头上的伤疤,但也能想象得到。今上御书房那块白玉镇纸她再熟悉不过了,官家用那镇纸砸了寿王,伤势可想而知。
楚楚在妙音这里吃饱了喝足了便携丫头回转自己府上,送走了楚楚后妙音就回来歇息。
小憩一会儿后妙音稍微洗漱一番就去了秦素秋那里。
秦素秋正在给林少白做鞋子,妙音过来她就忙把活计放下,然后专心跟妙音说话。
“我回了一趟秦府回来后才听说楚楚过来了,看你小脸红扑扑的你们两个肯定又吃了不少酒吧。”秦素秋温柔凝视着妙音的眼睛道。
妙音轻轻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的确跟楚楚吃了不少酒,楚楚说要跟你讨个绣花样子的,可巧你不在家。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可安好?”
因为自己还在称病,故此妙音就没有跟秦素秋一起回秦府去。
秦素秋忙道;“他们都安好,不过祖母甚是记挂你,让你得空了就过去给她瞧瞧。”
妙音忙说好。
旋即,秦素秋就让春桃吩咐初方做两碗甘草冰雪圆子汤来。
很快两碗汤就送了过来。
“我最近得了一个厨娘,手艺不逊色于白苏,她是江南人,甚会做汤,这甘草冰雪圆子汤甚可口,你快尝尝。”
望着面前这碗散发着香气的汤妙音道;“虽然天气是热了不少,但现在饮这汤为时过早了吧。”
“是有些早了,不过你也知道我速来格外怕热,每年都会中暑气,故此我才糟糟的防备着。你若吃不得就别勉强,给你换莲子百合汤。”秦素秋体质偏热,跟妙音的体质偏寒算是两个极端了。这甘草冰雪圆子汤是夏季一道去暑热的良汤,主要是用甘草,莲子,山楂,以及年前储存在冰窖里的冰来制成,喝起来甚是爽口,开胃。
妙音一边把面前的那碗汤端起一边对秦素秋道;“我这会子嘴正馋的很,这汤来的正是时候。”
妙音轻轻用鼻尖闻了闻这碗汤,吃喝之前先用鼻子闻一闻是妙音最近半年才养城的习惯,她的嗅觉速来很敏感,觉得应该得发挥它的优势。
稍微闻了一下妙音就把碗轻轻的放下了;“嫂嫂,这汤里有别的东西。”
原本秦素秋已经吃了一口汤了听妙音这么一说吓的她忙把吃进去的给吐了出来;“娉婷,你是觉得味道不对还是?”
妙音道;“味道不对,但我不完全确定,还是让紫苏来一趟比较踏实。”
接着妙音就吩咐墨竹回听雪居悄悄把紫苏叫过来。
紫苏本身懂医,后来得李昭仪跟云辞的亲传,不管是医药还是毒都不在话下,而且她的嗅觉也比非医者要更加敏感。
功夫不大紫苏就到了秋来轩。
见礼毕,紫苏就依照妙音的吩咐来验看那两碗甘草冰雪圆子汤。
很快紫苏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回郡主,您跟大奶奶用的汤里加了少许的鹿衍草。”
对于鹿衍草不管是妙音还是秦素秋都不曾听说过。
“鹿衍草是否有毒?”秦素秋问。
紫苏解释道;“回大奶奶,鹿言草本身无毒,它可以治风湿,止痛,是一味良药,但是若有孕之人恰好用了此物则会胎儿不保,它既有让有孕之人胎儿不保的危险,也可促使正常交欢的女子无孕,奴婢在宫里时就听一些老宫女说宫里有的妃嫔因为自己身体不方便没法侍奉圣驾可又不舍得官家离开,故此就让身边贴身宫女代自己侍奉圣驾可又怕她们怀了龙种,故此就给她们吃鹿衍草来避子。”
经紫苏这么一解释不管是妙音还是秦素秋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没想到我身边竟然有二房的爪牙!”秦素秋咬牙切齿道。
她很清楚倘若不是妙音发现这汤不对劲那自己将继续被蒙在鼓里,而今还在守孝期间没有孩子自然不要紧,但是若等到了孝期满自己还未曾察觉的话,那岂不是更加不妙了。
妙音忙让紫苏检查了秦素秋其他的一些吃食,然后在秦素秋一早吃剩的羹汤里发现了少许鹿衍草的粉末。
“嫂嫂,你这里有内贼,不过你别着急,咱们慢慢儿查。”妙音握着秦素秋的手柔声安抚道。
秦素秋稍微平稳了一下心神道;“放心,我不会自乱阵脚的,不管是秋来轩还是新厨房都是用的自己人,没想到二房的手还是伸过来了。”
妙音淡淡轻笑;“只要二房那边肯花心思自然可以把你我身边某些见利忘义的奴才收为己用。嫂嫂打算怎么查?”
秦素秋微微蹙了一下远山眉;“我一时也没个主张,容我仔细想想。”
妙音道;“嫂嫂不必想了,我看咱们就放长线钓大鱼好了,你身边的寒露白露最不可能出卖你了,你让她们仔细盯着秋来轩以及厨房内外,咱们只要不动声色我相信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的。”
“我也是这般打算的,我的两个丫头跟春桃和木槿姐妹自然是不会背叛我还有你哥哥的,至于旁人可就不敢保证了。”秦素秋忖度道。
妙音稍微思量后道;“这件事的幕后主谋要嘛无外乎是孙氏或者郭采薇,不管是谁咱们都不能放过。”
秦素秋思量片刻道;“我总觉得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孙氏和郭采薇不会那么愚蠢,兴许这件事真的比咱们面上看到的要更复杂一些。”
仔细思存后妙音也赞成秦素秋的猜测。
为今之计就是把给秦素秋的羹汤里下鹿衍草的内贼给揪出来。
不到三天的功夫给秦素秋羹汤做手脚的内贼就抓出来了,她是厨房里负责烧火的一个小丫头,名叫冬儿。
起初冬儿是不承认自己给主子的羹汤里作手脚的,然而当从她的房间里搜出了还没有用完的鹿衍草以及来路不明的一些金银首饰后冬儿不得不招了。
“大奶奶饶命啊,奴婢是受了苏姨娘的指使才给您的羹汤里放东西的。”冬儿战战兢兢道。
“你往我羹汤里放东西多久了?”秦素秋厉声喝问道。
冬儿道;“一个多月了。”
秦素秋接下来就带着冬儿直接去了二房见孙氏。
“二婶娘可要给晚辈作主啊,我不知怎么得罪了苏姨娘她竟然指使我那里的烧火丫头在我羹汤里下毒。婶娘今天若不能给素秋一个交代,那素秋只能回娘家等林府给我们秦家一个交代了。”秦素秋面对孙氏时亦是盛气凌人的,因为她受了委屈,她是国舅府的千金小姐,当今皇后的侄女,她无需对小门小户出身的孙氏卑躬屈膝。
再者秦素秋觉得指使冬儿往自己羹汤里做手脚的绝非是跟自己毫无利益冲突的苏姨娘,可能就是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大义凛然,公事公办态度的孙氏。
苏姨娘是林玉娇的生母,很得林二老爷宠爱,不过她性格柔弱,从不恃宠而骄,对孙氏这个主母更是尊敬有加。
秦素秋嫁到林府差不多半年了,跟苏姨娘之间几乎无交集,说苏姨娘害自己秦素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面对秦素秋的无礼孙氏岂会不恨,可她还是尽量克制自己,摆出一副温良的姿态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这就让人拿了苏姨娘来任凭你发落。”
秦素秋淡淡道;“那就有劳婶娘费心了。”
秦素秋大拉拉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苏姨娘。
功夫不大苏姨娘就过来了。
不等秦素秋开口孙氏就谁先发难了;“苏氏,你可知罪?”
苏姨娘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还请夫人明示,妾身不知自己罪在何处?”
孙氏冷哼一声,然后就指着跪在一边的冬儿道;“这个丫头把一切都已经招认了,苏氏你还何话说?”
苏姨娘一听冬儿把一切都招了她的头瞬间耷拉了下去;“夫人饶命,妾身真的是一时糊涂,妾身是受人指使的。”
“何人指使你谋害长房少夫人的?”孙氏的声调明显比适才提高了不少。
秦素秋敏锐凌厉的目光从苏姨娘身上一闪而过,然后落到了孙氏脸上。
秦素秋看出来孙氏似乎很期待苏姨娘把指使她的人给供出来。
苏姨娘耷拉着脑袋半天不言语,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一样。
看到苏姨娘老半天不吭声孙氏再次厉声询问;“苏氏,你缘何不吭声?莫不是根本就无人指使你,适才你的话不过是要给自己脱罪罢了,我知道老爷宠爱你,但是这件事若让老爷知晓了他必然会公事公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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