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妙音这次陈湘君的病来绝不单纯,她清楚记得前世自己与赵元亨成婚当年陈湘君突然染病香消玉殒了。
前世陈湘君之死是自缢而亡,而今生她自缢未遂,然而突然染病,这个病在陈湘君觐见贵妃后,这必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贵妃究竟是要陈湘君的命还是借助她的病提前让她嫁入中山郡王府呢?
民间速来有冲喜的习俗,人若病了用一场喜事给冲冲可能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过一般都指男子病了然后弄个女人给她冲喜或者家里老人病了让儿女成亲给冲喜,几乎不曾有小娘子病了,然后用一门亲事冲喜的,谁家肯摄的让自己的儿子去给一个病了的小娘子冲喜呢,除非魔怔了。
陈湘君病的消息刚传开她的准夫君中山郡王就火急火燎的入宫面圣了。
中山郡王来时今上正在御书房见鸿胪寺卿,即将岁末了宋该着手准备遣使臣去辽国送岁币以及贺正旦的相关事宜了。
自真宗皇帝初年宋辽两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后每年宋要向辽国纳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两国互为兄弟,从此宋辽无战事,两国在边境互相贸易,从此两国商贾可以相互往来。
鸿胪寺是负责外交相关事宜的,今上见完了鸿胪寺卿才让等待已久的中山郡王入见。
“微臣赵洋叩见官家,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今上一脸和色的命中山郡王免礼平身,然后赐座。
中山郡王比今上小一辈,岁数也略小一些,当年他曾在宫内给今上当伴读和玩伴,故此今上对他速来恩厚。
中山郡王没有立马起身而是朝上磕了个响头;“微臣斗胆恳求官家收回赐婚成命,允许臣与陈家小娘子退婚。”
今上的手在白玉镇纸上微微压了压,他没想到中山郡王竟然来要求根陈湘君退婚,沉吟须臾今上菜开口;“莫非贤侄对陈湘君不满意?”
中山郡王忙道;“回官家,臣这把岁数了能娶到陈湘君那等国色天香的小娘子自然是三生有幸,只是臣跟陈小娘子的婚事刚定下没多久她先是寻短见,而今又病了,臣不想要强人所难,更不想因这桩婚事让小娘子有个好歹,官家也知臣已经丧了两位王妃,还有几个妾室,坊间都在传臣的八字硬,克妻,臣不想耽误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好姑娘一辈子,故此恳求官家开恩许臣同陈家小娘子退婚。”
言毕中山郡王再次朝上叩首。
不管是陈湘君寻短见还是病倒今上都毫不知情,他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怎么会时刻操心一个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小娘子的好歹呢,故此中山郡王适才那番话让今上颇为意外。
原本今上的听信了贵妃的蛊惑觉得陈湘君命格硬刚好配同样命格不软的中山郡王,没曾想竟然因为自己的一纸赐婚险些害了小娘子的性命,这陈湘君竟也是个性子烈的,不自已的想起了苗贤妃的寿宴上陈迎春为了拒嫁李二郎敢触怒天颜,陈家的小娘子怎一个比一个烈性,相比而言贵妃还真是柔软多了。
今上看到中山郡王额头都磕出血来了顿时心疼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和陈家小娘子有缘无份了,你既要退婚那朕就许了,不过你得清楚你在小娘子病来时退婚对你的名声有损啊。”
得今上许自己退婚的意思后中山郡王顿时舒了口气;“多谢官家成全,微臣都这把岁数了许多事都看开了,名声啊富贵啊也就那么一回事。”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超脱了。”今上呵呵笑道。
待中山郡王离开后今上忙不迭的把奏疏下面的话本子给抽出来,近几天政务比较繁杂,都没有时间看话本子了。
今上允许退婚后中山郡王马不停蹄的着手准备相关事宜。
中山郡王生怕自己迟了一步陈湘君有个好歹。
若是中山郡王身份不及陈家他要退婚必会被责难,然而他是郡王,而且是得了官家首肯的,自然陈家不敢有异议。
很快贵妃就知晓中山郡王跟陈湘君退婚了,她便梨花带雨的跑到今上面前哭诉;“官家,您怎许中山郡王跟湘君退婚呢,一个被郡王退亲的小娘子谁敢再娶啊!”
看着贵妃哭的跟泪人似的今上甚是不忍,他亲自走下丹墀把人从地上扶起温柔安慰道;“爱卿哭的朕心都碎了。朕也不想允中山郡王跟陈家小娘子退亲,然朕在得知自从赐婚后你那侄女先是寻短见然后又病倒若朕再不许退婚万一小娘子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坊间可是有中山郡王克妻的传言呢,他是朕的皇侄朕总不能再让他身上背负一个克妻的名声吧。兴许陈湘君真的跟中山郡王八字不合呢,虽然陈湘君被郡王退亲了,然而她国色天香,玉出名门,等及笄后也能觅得好归宿,若京城没有适合的衙内,等过两年多后开科取士了从那些寒门才子里寻个合适的也就是了,那时候陈湘君不过十六七岁。”
今上都这般说了贵妃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拉着今上的胳膊可怜兮兮道;“还是官家想的周全,当日是妾鲁莽了,妾不该求官家为湘君和中山郡王赐婚,害的官家跟着趟浑水,是妾不好。”
尽管贵妃已经不在韶华如玉,但她这般撒娇弄痴的还是让今上禁不住心生怜惜。
今上温柔的在贵妃眉心吻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自从包卿驾鹤西去后枢密院副使的位置就空悬,你兄长在枢密院直学士的位置上也有一阵子了,他该更进一步了。”
要提拔兄长陈天雄为枢密院副使贵妃喜不自胜;“多谢官家栽培,只是妾不想因为他是妾的兄长被提拔让那些言官们误以为是官家受了妾的蛊惑,妾到不怕背负骂名,只是妾不愿意让官家被那些言官们为难。”
之前因为让今上给自己的叔父一个宣徽使闹了一大场风波,今上在朝堂上被言官喷口水,那以后贵妃就见识到了言官们的厉害。
面对贵妃的担忧今上不以为然道;“你宽心,你兄长在朝中已经有一定资历了,经年来他一直勤勤恳恳,枢密副使之职他当的起。”
如此等于给贵妃吃了一颗定心丸。
宋朝自开国以来枢密院就是军事最高机构,枢密使相当于宰相,这枢密副使就是副宰相,今日枢密副使那来日便是枢密使,作镇枢密院就等于指掌大宋王朝的军事最高衙门,就可以随意调度大宋王朝的个地方军队了,如此寿王等于如虎添翼,而今坐在枢密使位置上的富春波太不识抬举,竟然跟那个死掉的包希仁一样老顽固。
陈湘君退婚的消息很快就到了妙音耳中。
中山郡王要退亲在妙音的意料之中,她只是没想到今上如此痛快就应了,通过这件事可知中山郡王圣眷之盛。
是日,妙音用罢了早饭后换了一身衣裳便携墨竹和薄荷出府了。
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了,已然是哈气成烟,风冷如刀,这个冬天就差一场雪了。
妙音乘坐马车到了端王府。
端王府跟寿王府隔着一条街。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妙音唯有在端王寿辰时才会登临。
她跟端王相差七岁,当年她入宫时端王已经十二岁,俩人早就玩儿不到一起了,几个月后端王年满十三岁就出宫开府,如此就更甚少有交集了。
正因为彼此交集甚少,故此端王始终不知如何讨好妙音。
他何尝不知有了妙音的支持自己就能彻底完胜寿王,克他不了解妙音,而妙音始终给他的印象是支援管而不可亵玩焉,故此他始终寻不到合适的法子来靠近她。
当娉婷郡主来访的消息传来时端王正在听曲,膝上坐着一个貌美如花正给他喂橘子的女子。
听闻娉婷郡主已至王府门外端王先是一楞,然后是一喜,他忙不迭将坐与膝上的女子推开,起身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戴,确认无误后才出门,期间他已经吩咐人把这些歌舞姬都给藏起来。
妙音的突然造访让端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然他还是要告诉自己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的笼络住妙音。
须臾,端王已至门首,这时妙音已由墨竹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一袭桃红襦裙的妙音明艳婉丽,亦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端王虽然阅人无数,然而面前的少女还是让他倾心不已。
端王亲自下台阶迎妙音;“不知道娉婷妹妹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娉婷贤妹莫怪。”
妙音朝端王婉然一笑,然后慢吐莺声;“端王哥哥严重了,没经絮可就来打扰,娉婷还望端王哥哥莫嫌失礼呢。”
人已经让端王想入非非了,这一颦一笑,还有那温柔甜美稍微带着点娇媚的声音更是让端王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
妙音不光才貌双全,她的声音美妙无双。林家这一代的小娘子都从玉字,原本妙音叫林玉音,等她四岁那年被其母秦氏更名为妙音,之所以更名秦氏一是嫌弃玉字俗,不想要女儿同林家其他小娘子名字里又重字,另一个就是妙音从小就显示出声音分外美妙动听,故此秦氏才给女儿由玉音更名为妙音。
俩人客气寒暄几句后妙音就随端王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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