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
城门打开,铁骑在章子几个带领下冲进城里。
城墙上打的异常惨烈,北高丽的兵将没有一个后退的,就是受了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挥动武器冲向北晋兵将。
开始北晋的兵将对那些受了伤的北高丽兵将不屑一顾,见那些伤兵也是凶猛异常,奔着两败俱伤不死不休来的,便也只好把他们当成正常对手来对待。
城里,每一条巷子都是一个小的战场,樊城现如今只要能拿得起刀枪的,都加入了战斗。
北晋的兵将不断地涌进城里,饶是这样,北高丽人还是越战越勇,没有一个人退缩,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北晋的兵将不断有人伤亡,到了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只要是北高丽服饰的,不管是官兵还是妇孺,都被斩杀。
一时间,街道上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惨不忍睹。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章子才派人出城,说是清理了城里的残敌,请太子爷和太子妃娘娘进城。
街道上死气沉沉,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满地狼藉,江紫烟看过去,不见一个北高丽的百姓,就连孩子和妇人都没有。
街道上的尸体已经清理干净,一滩滩的血迹见证了厮杀的惨烈。
是这里的百姓提前撤走,还是这里的百姓都已经……?
原本是要蛮荒大陆的百姓过上平安幸福没有战争的生活,现如今百姓没了,统一蛮荒大陆的意义何在?
南宫昊阴沉着脸,一句话没有。
江紫烟也失去说话的兴致。
蓉沫儿和周佳人跟在后面,感觉整个天空阴沉沉的。
来到城主的院子,虽然已经收拾一番,也难掩盖打斗过的痕迹。
“梵高人呢?”南宫昊问道。
“启禀太子殿下,樊将军战死,现在尸体停在义庄,等候太子爷发落。”章子情绪不高,几位将领也为樊城的结局惋惜。
历来两国交兵,都不会伤及百姓,故而,那些百姓也会选择沉默,即便是被掠走当了奴隶,只要不自杀,就会有活下来的希望。
“我们的伤亡情况。”南宫昊脸色冰凉,江紫烟坐在另一边,感受到了阵阵寒气。
下面的将士更是不敢抬头,章子回道:“我们的铁骑伤亡过半,步兵基本没了。”
北晋的铁骑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不少,从来没有这样的损失。
骑兵最不善于巷战,窄小的巷子里,几个妇孺砍折马腿,士兵从马上掉下来,就会被几个人围上,这个士兵就完了。
那些妇孺看上去武功不咋滴,力气却大的惊人,即便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和铁骑的士兵砍杀起来,也丝毫不会退缩,直到最后倒下。
章子汇报了战况的惨烈,最后说道:“那些人像是吃了药,或者是中了蛊毒,已经神志不清,除了向前拼杀,好像不知道后退或者防守。”
南宫昊没有说话,若真的这样,还真是有些棘手。
北高丽连皇城在内四座城池,皇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现如今还有两座城市,若都是这样的惨烈,叶家军的铁骑和士兵攻不下北高丽全部,就都交代在了这里。
江紫烟站起来,“那些看上去异常的妇孺,尸体还留这么?”
“回太子妃娘娘,都拖到南城的万人坑去了,范岗带人正在掩埋。太子妃娘娘若是要看一眼,末将这就派人拉几个过来。”
“不必了,前边带路。”
江紫烟转身看着南宫昊:“昊子,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现在全城的人都死了,没有活口只能从死人身上找线索,我现在去看看。”
南宫昊清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
“本太子也去看看。”
这样的胜利像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让人窒息。
章子带着他们超近路,通过一个小巷,隐隐约约听到旁边的院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江紫烟停下,侧耳仔细听着。
“老婆子,快喝吧,这药是真的管用,你看我,不是不瘸了?而且力气也增长几倍,现在就是背着你,也不在话下。”
南宫昊挥手,夏阳已经带人冲了进去。
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喊:“我跟你们拼了!!!”
刀剑的声音响起。
一会儿,夏阳来到门口,“启禀主子,这里是一对老夫妻,老者发了疯似的朝我们进攻,我们只好杀了他,床上是一位老夫人,下肢瘫痪,……”
“我进去看看。”江紫烟已经下马,就要往里走。
南宫昊一把拉住,先一步走在前面。
低矮的草棚里散发出一阵阵的异味,江紫烟强忍着,跟在南宫昊身后。
老婆子歇斯底里的喊着:“老头子!都是这药害了你!——”
江紫烟过来,轻声细语的说道:“婆婆,我们是来看望你的,刚才你的丈夫为何发疯,你为何要说是药害了他?”
见眼前的姑娘衣着不凡,且和几个当兵的站在一块,眼下自己不能自理,丈夫也死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除了死亡,再无路可走。
都已经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十多天前,老头子在大街上听到消息,说是北晋的楚王殿下带着神兵来拯救我们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杀戮。”
江紫烟自然知道,这是北晋派来的细作散布出去的。
“我们活到这样一把年纪,也就这点盼头了,能生活在太平年月里,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我们坐在家里等着,老头子偶尔也会拄着拐到大街上去看看。回来说大街上已经宵禁,除了当兵的,谁也不让上街。若是违抗命令,就按奸细论处。”
“三天前,有当官的来分发药丸,说是包治百病,且吃完药以后会力大无穷,等北晋的人进城后,吃下药丸,和北晋人血战到底。”
“我们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听说世上能有这样的药,听到外面厮杀的时候,我们躲在屋里,没敢出去。”
“今天早上,听不到厮杀的声音,老头子到外面去打探,说街道上都是北晋的士兵,怕是没法活了,吃了药丸试试。”
“果然,老头子瘸了十多年的腿突然就好了,且真的力大无穷。”
“刚才这位军爷进来,老头子便抽出大刀,和军爷打起来,……”
老婆子头脑清晰,思路敏捷,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
“你是说,你们一人一个药丸?你的没吃?”江紫烟问道。
老婆子摊开手掌,一颗黑色的药丸出现在手上。
江紫烟捻起来,看了一眼,收在小诊室。
“老婆婆,是谁给你们的这些药丸?”
老婆婆浑浊的眼里淌着泪水,虽然知道老者是咎由自取,是那颗药丸害死了老者,心中还是悲痛的。
再说了,老婆婆依仗老者活着,没有了老者,老婆婆也活不了。
“是官府的人发的,他们说一人一粒,北晋人别想讨了好去,要让北晋人全都死在这里。”
江紫烟后退一步,这里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
她不是圣母,不是拯救天下的观世音菩萨,不会因为老婆婆的可怜就把老婆婆带在身边,或者当成亲人侍奉。
若是老者还在,或许会发善心给他们留些银子,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如今看来,老婆婆生活不能自理,就是留下银子,也不能化用。
再说了,现如今的樊城就是一座空城,老婆婆留在这里除了饿死,再无出路。
“送老婆婆上路吧,把她和老者葬在一起。”江紫烟出来,南宫昊牵了她的手,快步往外走。
现在,必须查出这些药是什么成分,为何这些百姓吃了药会疯狂。
“昊子,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正好用来驻军。”
这么多的兵将倒是省去到野外支帐篷了。
“接下来要修养一段时间,现成的城墙可以作为防守。”
两人弃马,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
“接下来,烟儿负责查找药丸的成分,最好配出解药。不然,北高丽剩下的两座城池,也会像这里,变成人间地狱。”
这并不是初衷。
若是因为统一蛮荒大陆而让整个大陆上的人相互拼杀,那么,统一蛮荒大陆还有什么意义?
“好,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正走着,留在城主府的侍卫跑来,“启禀太子爷,元帅到了,正在城主府等候太子爷。”
“嗯,前边带路。”
南宫安来了,想必也牺牲不少叶家军的人。
江紫烟要去做事情,不想和南宫安见面,便说道:“昊子,我先去了,等有了结果,我再来。两位妹妹暂时回到叶羽妹妹那里。”
南宫昊拿出一封信,交给江紫烟:“顺便把这封信交到父皇手上。”
江紫烟看着南宫昊的眼睛,一脸我懂的样子。
南宫昊带着众人离去,大街上只有江紫烟一个人,眨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趴在不远处房顶上的两人,也迅速朝着南宫昊的方向而去。
江紫烟离开樊城,来到护国侯府兰沁公主这里。
兰沁公主吃罢晚饭,正在喝着茶水,见江紫烟出现在眼前,一点也不奇怪,笑道:“烟儿不在北高丽,跑回来作甚?”
江紫烟是作为征讨北高丽的监军随着大军一同出发的,当时庆元帝率领文武百官送到十里长亭,那样的境况北晋所有人都知道。
如今没有皇上的旨意,私自回京,就是死罪,且会株连九族。
江紫烟最烦株连九族这一条。
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连累别人。
比方说,男人在外逛窑子,是家里的老婆孩子的罪吗?更不是老婆孩子支持他这样做的。
那为何他犯了罪,要株连老婆孩子呢?
江紫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战争真的是太残酷了,早知道这样,我们有了时空隧道,带着龙凤们和昊子,到现代去生活,就是做一个普通的公民,也强似在这里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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