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终于抬起头看向跪着的顾青小二。
听这名字好似有些不着调。
“站起来回话。”
“是,谢北晋皇帝陛下隆恩。”顾青小二礼数周全的站起来。
“不知使者所为何事?”
“启禀皇帝陛下,我大东瀛国和亲公主现如今病倒在驿馆,祈求皇帝陛下派出御医为我们的和亲公主诊治,以早日完成和亲使命。”
江紫烟站在一旁腹诽:夜芳子死了才好呢,省去本小姐再配泻药。
天下的事莫不在庆元帝的掌控之中。
夜芳子遭了江紫烟的暗算,庆元帝早就知道,当时在心里还夸了江紫烟。
不愧是我家老五看上的媳妇。
今日因着南宫治的事正在跟江紫烟较劲,看到前来求医的顾青小二,心里又开始埋怨江紫烟。
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走哪哪不安生,前去迎接和亲使团,能让和亲公主病的一塌糊涂。
想到一塌糊涂这个词,庆元帝觉得非常适合夜芳子现如今的症状。
“烟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江紫烟没想到庆元帝会征求自己的意见,当时一愣。
只一瞬,江紫烟道:“回父皇,儿臣以为,既然东瀛公主是来和亲的,就是我们北晋人,就该派出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为和亲公主医治。”
一旁的顾青小二见大殿之上只有江紫烟在这里,显然江紫烟便是北晋皇帝陛下的宠臣,就连派御医这样的小事都要征求江紫烟的意见,可见江紫烟在北晋朝堂之上也是说得上话的。
夜芳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江紫烟,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
庆元帝思索片刻,江紫烟在一旁心中暗道:“别让本小姐前去治疗,夜芳子的病,本小姐医治不了。”
“太医院的大夫都在给治儿会诊,如今哪里能分的出身去给和亲公主看病,少不得要麻烦烟儿跑这一趟了。”
“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学到一点粗浅的医术,和亲公主身份尊贵,儿臣岂敢儿戏,还望父皇收回成命。”江紫烟恭恭敬敬的回话。
江紫烟又不是傻子。
若是痛痛快快的应了去给夜芳子医治,即便是没有医治好夜芳子,在庆元帝这里也是夜芳子比南宫治的命值钱。
顾青小二两眼看着地板,北晋皇帝这是想要我们女罗刹的命。
不派御医也就算了,指派江紫烟去给夜芳子医治,怕是原来的病治不好,再下点毒什么的,夜芳子就得交代在这里。
在顾青小二这里,夜芳子再怎么的,也是他们东瀛的女英雄,虽然见解不同,阵营不同,都是为了东瀛好,若是在东瀛,杀了夜芳子的心都有,现在到了北晋,就得一直对外不是?
“尊敬的皇帝陛下,楚王妃身份高贵,弊国一个小小的和亲公主,怎敢劳王妃大驾,烦请皇帝陛下指派一两位御医过去,鄙人就感激不尽了。”
江紫烟不愿意去,顾青小二也不想江紫烟去,这倒是不谋而合了。
庆元帝见江紫烟不去给夜芳子诊治,心中稍微缓和一下。
明知道北晋还得老五夫妇撑着,干嘛难为老五媳妇。知道的是自己为父一片爱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昏君。
看来,家事国事不能混为一谈。
南宫治勾结外族,虽然证据不足,确也有迹可循,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再说,南宫治的双腿是江紫烟弄残的,现在再逼着江紫烟去医治,这不是难为人吗?
当初南宫治掠走江紫烟时,若是江紫烟不把南宫治弄残,死的人就会是江紫烟,若是江紫烟死了,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会让自己的皇子南宫治给江紫烟陪葬么?
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总觉得自己父爱如山,不亏待自己的每一个孩子,其实这样就亏待了被南宫治害过的人。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自己作为君王,岂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愧对天下的孩子。
好一会儿,庆元帝没有说话。
江紫烟不知道庆元帝在想什么,她只有一个信念,若是庆元帝非得让她出手医治南宫治或夜芳子,她便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弄死这两人。
顾青小二更是猜不透庆元帝在想什么。
若是想让夜芳子活的久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让楚王妃去给夜芳子诊治。
半晌,庆元帝终是开了口。
“冯公公,传朕的旨意,命王医正派两位御医,跟随东瀛大使到驿馆为和亲公主诊疾。”
“是。”冯公公领了圣旨,带着顾青小二退下。
顾青小二不愧是东瀛有头脸的人物,临走还给庆元帝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庆元帝阴着一张脸,没想到江紫烟这么不听人招呼。
前些日子把南宫昊弄进宗人府时,江紫烟出来打圆场,那时候,庆元帝觉得江紫烟是个好说话的,现在看来,当时没有触碰江紫烟的底线,触碰了江紫烟的底线,怕是比南宫昊更拗。
老五两口子还真有夫妻缘,连脾气秉性都这么相似。
冯公公不在,只有两个人伺候的小太监,见庆元帝的脸阴成这样,吓的大气不敢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
江紫烟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若是庆元帝敢命人砍了她,她的小诊室里还有手雷,不妨就拉上庆元帝做垫背。
什么国家,什么民族,什么大局,一切都和我江紫烟无关了。
舍不得的人只有南宫昊。
除了南宫昊还有自己的母亲兰沁公主,这个为了自己舍弃了现代的生活,陪着自己在这异世,不图名,不图利,只图能见到自己的。
若是自己有一天真的获罪不在了,母亲会不会受到牵连。
虽然知道母亲意识强大,足以维持着意识找到下一个宿主,毕竟我们母女不可能再有缘分了。
还有月牙奶娘,外祖一家,大姐三妹。
江紫烟平时觉得自己挺潇洒的一个人,父亲不爱,祖母不亲,继母算计,庶妹坑害。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没人疼,也是最无牵挂的人。
现在想起来,还有这么多对自己好的人值得自己牵挂。
若是因为自己获罪,连累了这些人,就是自己用命来抵偿,怕是都抵不上的。
江紫烟开始在心里掂量,若是庆元帝非要自己给南宫治治疗,不一定不去,去了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没看到人,就说自己不能医治,任谁也得恼火,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就在江紫烟和庆元帝相互僵持时,外边当值太监又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楚王殿下求见。”
江紫烟欣喜若狂,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心跳猛然加快了一倍。
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
庆元帝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道:“宣。”
两个伺候的小太监惯会察言观色,见庆元帝脸色有回转的迹象,急忙把手边一杯温度刚刚好的香茗递了上去。
庆元帝合上奏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满嘴的清香驱走了心中的烦闷。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南宫昊已经进来,像是上朝似的,给庆元帝行三拜九叩大礼。
江紫烟见了,暗忖,自己进来时,以为不是上朝,随意行了礼。庆元帝莫不是责怪我礼数不周,故意刁难于我?
果然,庆元帝刚才还风雨欲来的一张脸,见到南宫昊便风吹云散,马上风和日丽。
“昊儿来了,坐吧。到父皇这里有什么事吗?”庆元帝和颜悦色,甚至有些讨好的语气。
江紫烟暗自咬牙,好你个庆元帝,一样的亲戚,不一样的招待。
明明都是同殿为臣,明明都是你庆元帝家里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
这不是明显的重男轻女吗?
传说中南宫如画是庆元帝的心尖宝贝,看来传言不可信。
难怪后宫娘娘都不敢生女儿,还不是庆元帝重男轻女的思想给闹的。
庆元帝若是知道江紫烟脑补了什么,非得气乐了。
南宫昊并没有坐下,站在庆元帝面前:“儿臣听说父皇宣烟儿进宫,怕烟儿对宫中礼节不是太了解,冒犯了父皇,故而赶来。不知父皇宣烟儿进宫所为何事?”
庆元帝欣赏南宫昊的就是光明磊落这一点。
南宫昊明明是知道江紫烟进宫冒犯了皇上,被皇上责怪了,现在皇上和江紫烟都下不来台,正需要一个缓冲,南宫昊来了。
若是南宫昊装作不知道江紫烟在宫里,也不知道江紫烟冒犯了庆元帝,而是随便找个理由,庆元帝倒不会再信任南宫昊了。
现在,南宫昊正好说到庆元帝心里,想着,还是自己养大的儿子。
“咳,咳。”庆元帝假咳两声:“昊儿,是这样的,你六弟回京途中,被猛兽袭击,失去双足,现在双腿溃烂,父皇让烟儿前来,想让烟儿帮着御医想想办法。”
江紫烟差点呸出去。
不要脸的狗皇上。
刚才还你来你去,现在知道是你家烟儿了?
也不怕人恶心。
想想这人是南宫昊的父皇,江紫烟忍着没有发作。
即便不是南宫昊的父皇,现在是在皇宫里,又不是发动宫变,犯得上谩骂皇上吗?
“儿臣已经听说了,也想顺便看看六弟。”南宫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好,昊儿和烟儿到太医院去吧,朕还有事要忙,就不陪着你们了。”
庆元帝冠冕堂皇的往出赶人。
呸!你个老东西。
我江紫烟长这么大还没给谁服过软,凭什么让我家昊子在你面前低头?!
江紫烟不忿不忿的,被南宫昊攥着手腕,一边往外走,南宫昊一边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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