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县丞见儿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得不得的说着,心中更加烦躁。
啪!阮县丞拍了桌子站起来:“啰嗦什么,叫你去准备车马,唠叨起来没完,真不像个男人,简直是废物!”
阮裴瑜本来长得文质彬彬,从来以翩翩君子自称,现在到了父亲嘴里,到成了不像男人了。
“即便是出城,也得有姚府尹出具的手令才行。如今姚府尹守在城楼之上,父亲大人觉得我们能逃得出城吗?”阮裴瑜也胆大起来。
与其被父亲称作废物,倒不如和父亲理论一番,或许父亲会收回出逃的想法。
再说,究竟是为什么,说出来大家想办法,到底是什么过不去的坎,要在这大年下的出逃。
事到如今,阮县丞觉得没必要再瞒着家人。是死是活,让家里人都明白。
阮县丞到了前厅,见老母亲坐在上首,扑通跪倒在地:“儿子不孝···”竟是不知如何说起。
阮老夫人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出身,也是大户家的小姐,诗书也是读过一些的,到了阮家,又随着丈夫学了一些拳脚。
老夫人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称颂的,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一个后宅女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到了如今,也该颐养天年了,却是碰到这样焦心的事。
“何事值得行此大礼?”老夫人见儿子进门就跪,看着神情不同往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如今遇到灭门大事了,都是儿子不孝,连累母亲跟着受累。”阮县丞一个头磕到地上,不敢抬头看母亲。
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自己最清楚,定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不然也不会当着全家人的面前,一跪不起。
“到底是遇到何事,说出来大家共同商讨,或许会有出路。”老夫人这时候倒是没有乱了分寸。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怡人帮您。”阮怡人本是一个心直口快的,见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跪在地上,不由流出眼泪。
见到阮怡人,这个自己宠大的女儿。若不是小女儿在姚府挑衅楚王妃,自己也不会被那边的人盯上。
啪!阮县丞反手一掌,刮在阮怡人脸上,“不是你这个蠢人,为父会走进这死胡同?如今我们全家人就要身首异处,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你!”阮县丞恨铁不成钢。
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女儿养成这样,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有责任的。如今自己走投无路,也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女儿挨了打,做母亲的最是心疼。
阮夫人过来拉着女儿:“不知发生了何事,让老爷大动肝火?何不说出来,大家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好想,若是有办法,就不必让全家跟着受牵连了。”阮县丞抬起头,竟是流出了眼泪。
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到是真的。
一个一向与世无争的小官员,从未幻想过会有什么好事降到自己头上,也不会凭空想象一些灾难降到自己头上。
两个儿子过来,搀起阮县丞,怎么也得让家里人死个明白不是?
喘过一口气,阮县丞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亏得还有一个明事理的。
阮家老二本是在边境军中效力,虽然只是个百夫长,却深得长官信任,觉得自己升迁有望。
今日在练军场上不小心摔伤了手臂,这才在天黑前赶了回来。
听到父亲这样说,“父亲,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是官宦人家,若是背叛了朝廷,就是日后那边得了势,我们也是卖主求荣,人神共愤。不若我们现在就去禀报楚王殿下,弄死这祸国殃民的东西,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若是那边知道我们投靠了楚王殿下,我们全家就完了。”阮县丞仍是没有摆脱心中的恐惧,胆颤心惊。
阮老二见父亲为官一生,却是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不免为父亲叹息:“父亲,我们都是效忠于皇上的,若是有谁对皇上不忠,就是我们的死对头,我们就是拼了性命,是为尽忠。若是和乱臣贼子搅在一起,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被世人唾骂一生,孰轻孰重,还请父亲掂量。”
阮县丞这几日也是在怪圈里挣扎,如今被老二点亮了,想想也是。前进后退都是死,何不做个忠臣义士,千古留名?
“这样一说,为父好似想明白了。”趁着现在为时不晚,赶紧找楚王殿下禀报去。
阮县丞和长子阮裴瑜化妆成下人,来到驿馆,求见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自然是没有见到,江紫烟见了他们。
告诉他们不用害怕,一切都在楚王掌握之中。要他们安心回家吃团圆饭,楚王会派人保护他们一家人的安全。
阮氏父子走后,江紫烟下令,让监视阮府的人改做保护阮府。
阮县丞父子回到阮府,见家中亦是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各房都在收拾行李,就等着阮县丞回来后出逃。
因着大家都是有武艺傍身的,就是手下的奴才也会些拳脚功夫,便不服阮二公子的管教,眼看着已经掌控不了局面。
阮县丞回到府中,大家这才稍安,说了楚王殿下会派人保护他们,要大家都聚到前厅,刀枪剑戟拿在手中,不管是谁,只要来阮府行凶杀人,就一起上前。
整个阮府依然战战兢兢,晚饭也没吃,灯笼也没点一个,实在是几十年来独一无二的一个年下。
到了午夜时分,那些黑衣人鱼贯从小巷出来,沿着街边,直接向着驿馆方向去了。
江翘楚带着两个丫环跟在后面。
“夫人,你有孕在身,就不要去了吧?”
貌似这个女人在王上那里很得宠,若是日后这个女人为王上生个一儿半女的,定会成为王上身边的红人,现在巴结好了,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滚一边去,坏了本夫人的好事,要你们的命!”
只有江翘楚清楚,肚子里怀的并不是南疆王的孩子,恐怕南疆王也是清楚的,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带着有孕之身,到这龙潭虎穴里来做内应。
本来约好的,子时大家看到府衙起火一起行动。
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作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好不容易有了弄死江紫烟的机会和人手,江翘楚才不管哪里出了差错,只要弄死江紫烟,就是全军覆灭又如何。
到了子时并未看到哪里有火光,江翘楚才不管这些,拿出令箭,命令全部出动,目标驿馆,直接斩杀江紫烟。
来的时候王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令箭在江翘楚手上,见令箭如见王上,谁敢不听王上的命令,不是找死吗?
大家一窝蜂冲进驿馆。
前边的人已经接近回廊了,后边的也进了大门。
四周本来漆黑一片,只听一声唿哨,四周亮如白昼。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领头的大喊。
这才想起,来的时候驿馆的大门是开着的,门外没有值夜的。到了里面,黑咕隆咚,没有一点亮光,竟然没有人起疑,就这样走到人家布好的口袋里来了。
亮光处,一名女子闪身出来,正是他们处心积虑要杀的楚王妃。
正要挥刀杀过去,就见楚王妃一招手,四周的弓箭手搭弓射箭,前边的一排人倒在当场。
换过一排弓箭手,又一排黑衣人倒下。
被围在一起的这些人,也是发了疯的冲向江紫烟,那些弓箭手派不上用场,便退了下去。
一排长枪手过来,对着这些人乱刺一通,好些人受了伤,这才冲到江紫烟面前。
江紫烟身后的叶羽叶蝉闪身出来,站到江紫烟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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