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刘协先是一愣,但转瞬间却又笑了起来,这张允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此人是否能用,却又要经过一份考量了,他想到此,对那士兵道:“让他进来!”
那士兵应声而去,刘协淡然道:“如今蔡瑁已死,这精通水军战法的便只有这张允一人!”他说罢,抬眼瞧向贾诩!
贾诩微微沉思:“只是不知这张允比起蔡瑁又是如何!”他说到此,眉帘一挑:“如果圣上真要用此人,定要好好考量一番,万不可被此人趁机而入,乱我大汉!”
刘协点点头:“这一点我自然清楚,文和大可放心!”他说罢,微微一笑:“文和还是去办那三件事吧!这里交给朕!”
贾诩领一声命,他也知道此刻不宜劝慰刘协那道士之事,这帝王可不是随便可以反驳的,还需循循善诱,他想到此,再不犹豫,大踏步而去!
刺史府的大堂内,张允躬身而立,一双鼠目滴溜溜乱转,却始终不敢正视刘协的眼睛,原本,他受蔡瑁的安排在襄阳城中探取情报,但襄阳大战,他始终没有机会离开,因此,直到襄阳城破,他也一直藏在城中,直到听说蔡瑁战死,刘协追封蔡瑁为襄阳侯之后,他才知道,他的舅舅蔡瑁为助刘协夺下襄阳,战死城下,当然,因为一度与蔡瑁失去联系,所以,他并不十分清楚蔡瑁的计划,也正因为如此,在刘协追封蔡瑁之后,他便认为蔡瑁与刘协之间的关系可能可能已经趋于合作,所以,他现在才敢现身在刘协的面前,目的很简单,既然蔡瑁以身殉国,那么作为外甥又是原有荆州水军的大将,在刘协手底下谋个出路应该不是太难,所以,在悲痛之余,他来到这里无非就是想通过蔡瑁这层关系,混个一官半职!
刘协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张允,不禁微微摇头,此人双目游离,神色忐忑,似乎惶惶而不安,他心中颇有些疑惑,既然此人敢来见自己,又如何会害怕呢?他眉头微微一皱,却见张允匆忙跪倒:“末将额不不草民拜见圣上!”
刘协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
张允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虽然刘协厚待了蔡瑁,但是这其间是否有个什么内幕,谁也不知道,所以,刘协会拿他怎么样,他也不清楚!只是过来赌一把,赌赢了,那么他就依旧能够过着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日子!
刘协忽然淡淡一笑:“你今天来见朕,有什么事吗?”他看得出这个张允心无城府,因为一个智者,无论是坚定的眼神,沉着的气氛、冷静的表情,还是那淡然的语气,这个张允无一具备,就是蔡瑁那狡诈的眼神他都没有,看来,他并没有得到蔡家的基因遗传,所以,他存心将这个问题丢给张允,就是要看看他如何回答,刘协当然明白,单靠外貌是不能取决于一个人的!
张允原本以为以自己原先在荆州的身份和蔡瑁的这层关系,刘协见到自己,定然会褒奖有佳,可是,刘协却仿佛没事人似的,将这个问题丢给了他自己,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只喃喃地:“我这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忽然醒悟似地道:“草民,草民是来,是来领取我舅舅的骸骨的!”他说罢,哀声道:“无论怎么说,也应该将舅舅葬在我蔡家的祖坟上!”
刘协心头暗笑,这张允找不到借口,最后居然扯上蔡瑁的尸体,他点了点头:“说得有理!”他说罢靠在椅子上,双目微微一闭:“你到外边去,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认领蔡将军的遗体!”
“额!”张允见刘协说完这句话便再不言语,他心中失望透顶,早知道刘协不接受自己,自己又何必匆匆跑来,当真是自取其辱,想到此,不由得微微一叹,以前在荆州水军中,蔡瑁是一把手,他便是二把手,也因此,他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狂妄,反倒保留了那份自尊,见刘协无意留下自己,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只得悻悻离去!可就在他快要跨出大门之时,却听一个声音淡然传来:“慢着!”
张允微微一愣,转头却见刘协又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忙拱手道:“不知道圣上可还有什么事?”
刘协晒然一笑,他刚刚故意不言不语就是试探这个张允,如果这张允真是深藏不露,那么不管如何,他一定会想一个办法留下,所以,他才会静待张允的动静,但不曾想,这张允居然无奈地离开,且那想留下却有留不下的凄苦神情表露无遗,他就可以断定,此人喜怒皆流于表面,纵使有点花花肠子,也难为大事!而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庸碌之人,当然,这种庸碌只局限于在性格上,刘协还是需要他从蔡瑁手里学来的水军战术为他调教水军,所以,他才会出言相阻!
张允却不明所以,望着刘协微微发呆,却听刘协沉声道:“张允,你可愿任这荆州水军的大都督,为朕效力?”
“什么?”张允竟一下子没能听清!
刘协微微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朕问你,是否愿意任这荆州水军都督一职?”
“水军都督?”张允这回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其实,他第一次也听得清楚,只是因为他原本来见刘协也没指望有什么大官做,只想在军中捞个校尉什么的做做也就不错了,所以,他万万没想到,刘协居然让他任职荆州的水军大都督,这也就是当初蔡瑁的职位!所以一时懵住,却忘记了还要谢恩!
刘协将脸一沉:“怎么,不愿意了?”
张允这才恍然醒悟:“不不不!”他说罢,又匆忙跪倒:“臣,臣谢主隆恩!”
刘协点了点头:“起来吧!”张允依言而行,却听刘协又道:“这说到底,你舅舅也是为了帮朕夺下这襄阳才会以身殉国!他的亲人朕理当多多照顾!”
张允听罢,忽然想起蔡瑁之死,胸中一堵,这蔡瑁不但是他的舅舅,更是他的老师,自从进入荆州水军开始,他就将所有的行军布阵一一传授自己,毫无私藏,而且一直以来也都十分照顾自己,否则,以自己的能力又如何能够一路青云?而且这军中也都知道,张允其实就是继承了蔡瑁的衣钵,他二人之间,说是师徒、亲眷,但说到感情却堪比父子,张允在刚刚得到蔡瑁的死讯之时,差点晕了过去,不过蔡瑁也教过他,男子汉要做大事却也得有大气魄,不该像个小女子一样哭哭啼啼,所以他为了生计,才会来寻刘协,希望谋个前程,而刘协现在封自己为水军都督,也完全看在蔡瑁的面子上,他这一生受益于他这个舅舅的实在太多,想到此,他忽然又再次拜倒:“陛下重情重义,乃是仁人之君!当受万民敬仰!”
刘协哈哈一笑:“你先起来,朕还有话与你说!”
张允站起身,却听刘协道:“这个水军都督虽然是朕看在蔡都督的面子上授予你的,但是你要明白,若你没有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实力,朕一样会撤掉你!”
张允闻言,急忙应道:“臣定然会竭尽全力,不负圣上所托!”
刘协点了点头:“这光靠嘴上说是没用的!蔡都督统领荆州水军十余载,他的实力朕是见识过的!”他说罢,忽然想起蔡瑁大摆水禽鱼龙阵,火烧襄阳水寨的勃发英姿,心中依旧感慨万千,宛然道:“你要是想坐稳这水军都督的位子,却必须拿出实力证明!虽然朕有意保举你,但万一有人不服,到时候你岂非让朕陷于两难?”
张允心头感动,刘协的一句朕有意保举你立刻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仿佛那些不服自己的人倒成了他二人共同的敌人,正因为如此,他的一颗心也渐渐开始朝着刘协靠拢,忙接口:“臣定然不负众望,只是只是这该如何证明呢?”
刘协淡然一笑:“朕不妨告诉你,就朕手底下这些人在目睹了蔡将军的水禽鱼龙阵之后,都对其倾佩万分!”他说这里,撇了张允一眼:“如果你也能在江面上摆出这道水禽鱼龙阵,想来那些人也无话可说了吧!”
张允恍然大悟:“水禽鱼龙阵?臣明白了!谢陛下提醒!”
刘协摆摆手:“你明白就好!”说罢,微微沉吟道:“你最好快去准备,朕可以拨给你一千人马,在江面上摆出一道小点的阵,届时,朕会率领文武大臣观阵,我想到那时,也无人敢再嚼舌根子了吧!”
张允大喜,这便告辞刘协,回去准备明日在江中布阵,刘协却微微一笑,他这么做也就是试探一下张允的实力,总不能招个草包当大都督呢?而为了能够证实张允实力的,也只有让他摆出个水禽鱼龙阵,所以刘协才弄出这么一出,不过,再看到张允坚定的态度之后,他的嘴角还是露出一丝放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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