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团团跑着往西市的北面钻,沈春云后来攒了银子了,就在西市的背面买了一处一进的院子。平日里,一家人除了住在铺子里,就是睡在那个院子里的。
沈团团一路小跑着到了暖风巷,跑进巷子里的第二家人家,还未站定,就开始捶门。
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沈团团大声地唤道:“小姑母,小姑母——”
良久,也没有等到人来开门,沈团团喊得喉咙都快冒火了,记得团团转。
吱呀——
暖风巷的第三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拎着篮子的年轻妇人,看着倒像是一个新媳妇。
这暖风巷,还是因为当初沈春云觉得这名字好听,喜气,东挑洗选才选了城北的这么一处院子。所以这院子的邻里大多都是老邻居了,就是连沈团团也混的有些脸熟。
沈团团这会儿也没啥心思认人,“大姐姐,你知道这家人家去哪儿了吗?”
“你是谁?”小媳妇有些戒备地看着沈团团,看到只有沈团团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才稍稍放了一些心。“你就一个人?你家人呢?”
沈团团原本就担心小姑母,这又是敲了半天的门了,也没人开门,沈团团原本就是强撑着,这会儿听到小媳妇软言软语地问着,沈团团到底没忍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我小姑母家就住在这儿,就是杨家媳妇的娘家侄女,我小姑母就是开杂货铺的。”沈团团说着话的时候有些混乱,又生怕小媳妇听不懂,或者是不信任她,这才杂七杂八地解释了一通。
小媳妇了然,这才放了心。“原是春云嫂子的侄女儿,我娘还以为是谁来找事儿的,让我出去的买菜的时候小心着点儿。”
“大姐姐,你知道我小姑母去了哪儿了吗?我怎么敲门都没人应!这院子里头是没有人吗?”沈团团耳朵尖,明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但是就是没有人来开门,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
小媳妇噗嗤乐了,拉着沈团团的手,“我那是大姐姐,叫得也忒得年轻了,我儿子也已经会走路了,叫我小姨还差不多,我都管你小姑母叫嫂子的,你一喊我姐,这不就是乱了辈分了?”
“小姨——”
“哎哟,可真乖!”方氏牵着沈团团的手,“你在这儿敲门也没用,这门是不会开的。我送你去你小姑母家。我估计着,你还说不定还找不到。”
七拐八拐地,在靠近城南的正街上才找到了一家春云杂货铺。
店面很小,只有一间那么大。杨平顺一个人在招呼着客人。
沈团团一看到杨平顺,就没忍住,一个早上的颠簸加辗转折腾,一个不小心给哭了出来,“小姑父——”
杨平顺听着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苦成泪人的沈团团,“哎哟,团团?团团,这是咋地了,咋哭成这样啊,你爹呢,你哥呢?”
方氏跟在沈团团的后头进门,沈团团已经哭得直抽气了,哪顾得上回答杨平顺的问题,“杨大哥,是我出门买菜的时候看到你家门前站着团团的,我估计着她都不知道你家新铺子的位置,这就给带了过来了。”
杨平顺牵着沈团团的手,闻言,就给方氏道谢。“弟妹,这回可是多谢你了,我家团团我媳妇看得可跟眼珠子似的,也得亏遇上了你,要不然也不知道得发生啥事儿!”
方氏将人送到,也不多留,就告辞了。
杨平顺也顾不上铺子里的生意,牵着沈团团就往后院走。
“小姑夫,生意,生意!”沈团团一看杨平顺这模样,撅着屁股不肯走了,非得让杨平顺顾着铺子里的生意,“这要是东西丢了少了,可咋办?”
杨平顺失笑,“你这个抠门的小丫头,都哭成这样了,还顾得上生意。”
沈团团等哭完了才发觉有些害羞,吸了吸鼻子,掩饰地一路跟着杨平顺东张西望的。说是后院,也不过就是铺子后头带了院子,有俩间屋子,一口井。这俩间屋子,应该是给开铺子的人放杂物的。
杨平顺推开房门,沈团团就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夹杂着药味。
“春云,你看看谁来了?”杨平顺轻声地朝着床上躺着的沈春云说道。
沈春云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沈团团,“哎哟喂,这个小泪人儿是谁家的啊,这眼泪水都快要淹死我了!”
“你可要好好地宽慰宽慰团团,一个人找到咱就铺子里,看到关门了,又找到了咱家,要不是方氏帮忙领着过来,恐怕要在外头哭一天了,可是担惊受怕了。”杨平顺冲着沈春云交代完了,又对沈团团说道,“小姑父一会儿就去买好吃的,给咱团团压压惊。”
杨平顺一直感念梅氏的恩情,偏又只有俩个淘气的小子,对于从小就软软糯糯的小团团就格外地偏爱。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大懂怎么疼闺女,知道团团爱吃好吃的,每回团团来,都可劲儿地弄点儿好吃的给团团。
等杨平顺一走,沈团团拉着沈春云的手不撒开,“小姑母,你怎么病了都不让人回来说一声?”
“也没啥病,大夫说我这是上火了,你小姑父不放心,非得让我休息几日。”沈春云不愿意跟一个孩子多说,免得团团又担心。
“小姑母还是跟我回家养病去吧,这里霉味太重了,对身体不好。”既然沈春云不愿意说,沈团团也就不问。“宁爷爷的医术好,咱回家让宁爷爷瞧瞧,说不定病马上就好了!”
“团团乖,小姑母连药都不用喝,你看能有啥病!”沈春云让沈团团出去玩会儿,这屋子里霉味太重了,生怕熏着沈团团。
沈团团不愿意出去,非得陪着沈春云,沈春云无法,穿了一件外衫,跟着沈团团出去在院子里的坐坐。
杨平顺从走街的小贩那儿买了一串糖葫芦,献宝似的拿进后院,就看到沈团团扶着沈春云出了院子,“我就说嘛,你应该出来走走,闷在屋子里,就是没病也给闷出病来。”
“小姑父,你要守着铺子,可得守牢了。”沈团团接过糖葫芦,就赶着还要念叨的杨平顺回铺子。
逗得沈春云捂着嘴乐了,“真是亏得团团来了,要不然,你小姑父能念叨一整天。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沈春云一笑,这脸色瞧着也不难看。
沈团团正想着怎么样才能将沈春云劝回家里去,就听到杨平顺去而复返,又来了。
“小姑父,你要好好开着铺子,切不可三心二……”沈团团一转身,话就被卡在喉咙里了,“小二哥,你怎么来了?”
“哎哟,可是害的我好找!”小二哥待得看到了沈团团好好地站着,这才放下了心。
“小二哥,出了一点儿事情,所以,我忘了要去贺春楼跟你说一下了。”沈团团有些自责,小二哥一定是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这里的。就如同她一样,一路上肯定担心受怕的,又自责,生怕把她弄丢了。
小二哥毫不客气地灌了一杯杨平顺送来的茶水,“人找到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一直在贺春楼里等着你带信儿来。后来还是跟掌柜的一说,掌柜才说了,说是你姑母家的杂货铺已经被人给收回去了,我这才知道坏事了!”
沈团团重复了一遍,“铺子被收回去了?”
小二哥一看沈团团疑惑地打量着沈春云夫妇俩,就知道自己这张嘴又坏事儿了,“那啥,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们有事儿好好说啊!那我就先走了啊。”
“我送你出去。”杨平顺也赶紧地溜了。
沈团团凝重着小脸,“小姑母,你还不打算说点儿啥吗?要不然,我就去问我小姑父?”
沈春云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就是因为这些破事儿一件一件地接着来,才着急上火给卧床了……”
原来,原来开了有近十年的春云杂货铺被关门了,是因为,铺子的租期到了,沈春云跟往常一样,早就备好了一年的租金,就等着老东家来收租金。
但是哪成想,租金没给出去,老东家的儿子就来了,说是要收回铺面,自家开铺子用。这杂货铺里那么许多东西,这等快要到了期限了才说是要收回铺子,这一时半会儿地也没有地儿找新的铺面。这东西也没地儿搬去。
沈春云上门寻了好几次老东家,试图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能换上一个月半个月的,房租也照给。
但是没想到,老东家也只是叹气,跟沈春云赔了不是,说是如今儿子娶了媳妇了,也做不了主了,铺子的也交给儿子媳妇在打理了。
沈春云也看得出来,老东家真的也是无力改变,跟老东家的儿子提了几回,就是涨点儿租金也算了,毕竟也开了十年了,这附近的人家,和村子里头来拿货的,来城里的,也习惯了到她的春云杂货铺买点东西。
这猛地铺子关门了,这么多年积攒的老主顾,不都是要丢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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