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帕蒂莉能以这样的毅力,说服‘一号沉默者’那一心想求死的决心吗?”切西蒙问。
“很可能。她想说服‘沉默者’——那同生共死的决心,会盖过‘沉默者’寻死的心。”98号囚犯回答。
“难怪,我们所有人都去劝说了帕蒂莉,但你没有。只劝说我们,一日三餐按时去给他们俩送饭。”切西蒙看着海滩,突然露出微笑,“噢,快看,‘沉默者’动了!”
“我的视力不太好,晚上不太看得清。你告诉我结果就可以了。”
在海滩上,棕榈树下。
“一号沉默者”缓缓地睁开眼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帕蒂莉。
帕蒂莉也在注视着他。
她平静地眼神中,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一号沉默者”跟帕蒂莉对视着。
眼睛从她那纯净的眼神上离开,移到身边放着的两个碗上。
那里面,一碗是清水,另一碗是米饭。
帕蒂莉的身边,也是两个碗。
那里面的水和米饭,一样地没有动过。
“一号沉默者”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天空,那漫天闪闪的繁星。
他长叹一口气。
脸上是欢喜和悲怆。
随即,毫不犹豫地弯腰,抓起帕蒂莉身边的一个碗。
用干裂的嘴唇,把里面的清水一口气喝完。
然后,“一号沉默者”低下头,大口地用勺子,吃起自己碗里的饭。
帕蒂莉放下罩住脸的披风。
也拿起“一号沉默者”的碗,把清水一饮而尽。
她那宛如天使雕刻出的五官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帕蒂莉用手,直接抓起米饭,放进了嘴里。
“一号沉默者”慈祥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她碗里的勺子,快速地塞到她的手里。
“你猜对了。帕蒂莉确实是说服了‘沉默者’。他们俩现在,总算都愿意吃饭了。”切西蒙喜悦地说。
“他们俩吃的是自己的那碗米饭,还是对方的那碗米饭?”98号囚犯连忙问道。
“自己的饭。不过,刚才‘沉默者’喝光了帕蒂莉的那碗水。帕蒂莉喝的也是‘沉默者’碗里的水。”
“他还是签了呀!”
“签了什么?”切西蒙惊奇地问。
“‘一号沉默者’跟帕蒂莉的‘契约’。或者说,辛帕森大陆最伟大的‘巫术师’,跟她的契约。”98号囚犯笑着转身,摸索着走下礁石,“我们回去吧,你已经不用再担心帕蒂莉了;如果你担心‘一号沉默者’的话,也不必了,他是一个信守承诺到不仅能让自己‘闭嘴’,还自愿住进巴特拉监狱的人。”
“他是自愿住进监狱的啊?!”切西蒙吃惊地扶住98号囚犯,“怪不得我当时持国王六世的急诏,释放他的时候,他却跟本就不想从监狱里出来,被我们给抓出了监狱;出来后,又一心总想着回到监狱,发现再也回不去了,又想求死。”
“‘一号沉默者’此前是帮撒克鲁六世,保守秘密的人。那个秘密,涉及到‘巴特拉监狱’的由来,因为需要保守这个秘密,他就用药把他自己给弄哑后,也住进了监狱。”
“噢,那个秘密,是跟帕蒂莉有关吗?”切西蒙反应过来了,“传说中,这座辛帕森大陆看守最严密的监狱,之所以被建造了出来,就是为了要关这个孩子的。”
“的确是这样!不过,六世现在已经死了,‘一号沉默者’想死,却又没死成。”
“难怪帕蒂莉那么怕‘一号沉默者’死。沉默者很有可能,是整座辛帕森大陆上,唯一知道她为什么从出生时起,就会被关在巴特拉监狱的人!”
“帕蒂莉刚才已经让他放弃了寻死,并签下了新的‘契约’。”
“这个孩子确实很厉害。”
“不要低估了一个能在巴特拉监狱出生,还能在那种人间炼狱里长大的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对人性的洞悉力,已经超越了其它人能到达的极限。”
“难怪你对她能最终能成功地说服‘一号沉默者’,那么有把握!”
“她都能让你这种撒克鲁帝国之统帅,叱诧辛帕森大陆十几年的‘战神’追随她;又为什么说服不了‘一号沉默者’放弃寻死,跟她签订‘新的签约’呢。”
海滩上。
帕蒂莉和“一号沉默者”吃完饭。
帕蒂莉站起身,帮“一号沉默者”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一号沉默者”拍拍身上的灰。
径直朝海岛的深处走去。
帕蒂莉直接闭上眼睛,累得在海滩上席地而卧。
“哎呀,我操他大爷的,那个哑巴老头呢,怎么会不见了?”杀人狂埃布突然惊醒,他吓得从礁石上跳起来,一口气冲到了海滩上,拿着系在棕榈树的绳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明明我刚才只是睡着了,什么也没干啊。这个老家伙要是今晚莫名其妙的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杀人狂埃布’在看着他时杀的!”
“别吵。是我放了他。”帕蒂莉平静地说。
“是你放了他?”埃布不敢置信的说,“那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他不会再寻死的。”帕蒂莉指着“一号沉默者”的背影给埃布看,“他是往海岛里面走了。”
“这老家伙,不会又换个地方跳海吧。”埃布犹豫不决地说,“那我要不要再跟上去看看,万一他到时候,又吊死在哪颗树上。我还是说不清呀。”
“不会,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寻死了。如果他还想死的话,就不会吃这些饭,会继续接着绝食。”
“帕蒂莉,你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埃布看着地上果然空空的碗,佩服地翘起大拇指,“能跟着‘一号沉默者’,一起决然地饿了三天,并且用这种方式最终说服了他。”
“我并没觉得,我比你更善良。”帕蒂莉说,“你是喜欢杀人,把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想死的人给杀掉;我是逼迫着一个自己一心想死的人,却不得不因为我而活下来。我怎么能说得上,是一个善良的人呢!我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就比你更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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