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景鸿希的头颅猛然下垂,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秦禹骧大叫一声:“不!”他向前扑去,却被身边的几个侍卫合力拽住,拉着向后急退。
化珠修为的景叔都死在了楚离月手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楚离月的对手,现在重要的不是找楚离月报仇,而是应该考虑如何保住公子的性命。
虽然心中明白,可是面对那个随手将一个化珠修者扭断脖子然后摔在地上的少女,他们心中升起的是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跑?怎么跑?现在只能期望老祖宗的神魂分身出现,杀了楚离月了。
楚离月看着这些簇拥着秦禹骧的侍卫,似乎明白他们为什么只退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
“秦家和暗族勾结已经很久了吧?”楚离月淡淡问道。
秦禹骧目光中的怒火几乎要变成实质的火焰,恨不得将楚离月烧成灰烬。只是没想到楚离月竟然会询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才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楚离月感觉到他的愤怒是真实的,不由挑了挑眉毛:“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秦禹骧和祁昱骁以及之前庞家和暗族的勾结,早就在当初楚离月和清辉的调查之中露出了痕迹。
上次楚离月去南祁,发现祁昱骁根本就是被暗族寄居了,然后才成为了南祁的摄政王。
那么秦月塘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看起来,即使是秦禹骧也对此毫无所知。
楚离月勾起了嘴角:“那就让我来和秦月塘谈一谈。”
越贯仲带着妻子、女儿、女婿以及几个最心腹的侍卫,匆忙收拾了一些贵重物品,就赶到后山的空地上,在那里停放着越家家主专用的飞舟。只要乘上了飞舟,他们就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脚步匆匆的一行人刚刚走到飞舟近前,就被从飞舟上跳下来的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家主一家人行迹匆匆,是有什么大事要处理吗?”开口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清癯男子,正是越家的一位长老。而在和他同行的,都是曾经反对越秀莹接任家主的越家长老。
这些人拦在这里,显然是早有准备。
越贯仲目光凶狠,冷冷从眼前几位长老脸上扫过:“怎么?看见楚离月来了,就想要拿我的人头去巴结她吗?”
几位长老向边上一退,让开了一个通道,露出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年轻人。
越贯仲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越京墨!”
越京墨身材颀长,面容清秀,一身青袍,看起来十分文弱。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在这个看似瘦弱的身躯里隐藏的是优秀的天资和不俗的实力。
对着越贯仲拱手行礼:“三叔祖。”越京墨面色平静,但是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今正值我越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身为家主,来到这里乘坐飞舟,是想要临阵脱逃吗?”
越贯仲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对比,咬着牙说道:“别废话,既然知道是生死关头,你们在这里拦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拦着楚离月?”
越京墨笑了笑:“家主身份特殊,如果在这个关头离开百草岭,越家的士气就会立刻低落,所有人都会以逃跑为第一选择,所以我希望家主能够以越家为重,带领越家子弟抵抗楚离月,保存越家的薪火传承。”
“说得好听!”越秀莹愤怒地尖叫,“你就是想让父亲去送死!让我们一家人都死在楚离月手中,你就可以成为越家家主了!”
越贯仲冷哼了一声,显然认为女儿说的话虽然太过直白粗率,但是也不无道理。
越京墨在这个时候带着一直支持他的几位长老出现,其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如果越贯仲如他所言,转回头带领越家对抗楚离月,凭着楚离月的性格,就算是不灭越家满门,越贯仲这一支恐怕是无法存活。
如果越贯仲执意逃跑,越京墨只要高声一喊,所有越家子弟都会知道越贯仲一家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越贯仲能够逃走,以后越家不曾灭亡,他也没有资格再来担任越家家主了。
越京墨根本就没有理睬越秀莹,只是对着越贯仲正色说道:“家主,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六万多越家子弟而去吗?”
几位长老站在两旁,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越家父女,根本不曾掩饰一点他们心中的想法。
越贯仲目光一转,冷笑道:“两位化珠供奉联手都打不过楚离月,你就是再逼我,我也无法改变这个形势。越京墨,我劝你不要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还是尽早离开百草岭,等到楚离月走了再回来。这不是逃跑,而是为了保存我越家的有生力量,避免越家落得和当初的庞家一个下场。”
越京墨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越贯仲的话十分不认同:“庞家之所以灭门,是因为庞家在当初楚离月父母陨落的事情中插了一手,楚离月为父母报仇才这样做。我们越家和楚离月虽然这一年来关系疏远了,甚至有所冲突,但是却绝对比不上庞家和楚家的仇恨。楚离月没有必要灭我们越家满门。”
越秀莹哪里还有耐心继续听他说话,她厉声喝道:“越京墨,你想死就自己去,不要强拉着我们去送死!”
站在越京墨身边的一位长老冷笑着说:“京墨别说了,楚离月挑了今天的日子来百草岭,难道你还猜不出来我们的家主大人在背地里还做了什么吗?”当初秦禹骧前来拜访之后,越贯仲曾经召开长老大会,讨论是否和秦家合作瓜分楚家的事情,大部分长老都不赞成。
不管怎么说,秦月塘的保国驸马之名就是在和天元军队的厮杀中获得的,天元和北漠之间的恩怨纠缠数百年,秦月塘手中沾染了太多天元人的鲜血,和秦家合作对于越家的形象十分不利。
越贯仲对于长老会的反对极为不悦,表面上接受了长老会的决议,实际上却在背地里为秦禹骧提供了大量的帮助。
越家身为神医世家,平素低调,但是事实上他们的能量并不小,尤其是情报系统非常强大。因为上至皇宫,下至小民,没有人能够不看病不吃药,而穿梭在天元帝国各个阶层、各个角落的医者,绝大部分都和越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有了越家这个地头蛇的帮助,秦禹骧在天元帝国的行动格外地顺利,他采用威胁利诱各种手段,将很多大小世家和势力整合起来,一起对付楚家,而越家在其中也得了不少好处。
所以越贯仲一见到楚离月占了上风,才会如此恐惧,他深知,就算是楚离月不杀其他人也必然要杀掉他!
越秀莹针锋相对:“现在装什么纯洁无辜,难道你们这一年了都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吗?父亲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越家整个家族的发展吗?这会儿楚离月来了,你们就想把责任都推到父亲头上了?真是无耻!”
一直没有开口的万俟续突然说话了,他摆了摆手,示意妻子不要为此发怒。
“三公子,我们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万俟续相貌堂堂,虽然神色略有仓皇,说起话来也仍旧中气十足,“我们有一位客人,来到百草岭也已经有一会儿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看看他过得如何?”
越秀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也亮了起来,方才的急躁也被幸灾乐祸取代:“是啊,三弟,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拦住我们,倒不如去你原来的旧居去看看,这会儿恐怕已经闹成一团了。”
她斜着眼睛看越京墨:“我一时竟忘了我们还有一位小客人,就是不知道下人是不是乖巧,能不能照顾好他了。”
“也许下人一看如今越家风雨飘摇,竟然将他杀了跑了也未可知。”
越京墨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的目光一下子阴冷下来,看着眼前这一对夫妻,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说的是谁?”
越贯仲也想起了之前女儿女婿暗地里做的小动作,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不过这会儿看起来竟然是一个不错的招数了。
越秀莹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得意:“三弟,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们对峙?真的想让你惟一的同胞弟弟死于非命吗?”
她用手抚了抚鬓发,笑容还未收敛,就看见眼前黑影一晃,万俟续大喝一声,已经和欺身扑上来的越京墨打在了一起。
越京墨面色阴沉,目光中泄露出丝丝怒火,两只裸露在外的手掌已经变得碧绿,一股淡淡的腥气随着他的掌风向着四处扩散开来。
越秀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越京墨是扑上来要攻击她,被万俟续拦了下来。
越京墨上来就用出了碧玉掌这样的狠招,看来是恨极了她想要杀了她了。
她咬着牙从腰带中掏出一个小瓶,打开瓶盖在自己的鼻下抹了一些药粉,以免被越京墨的碧玉掌散发出的毒侵入体内,同时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黑色种子,猛地向着地上一丢。
越京墨眼角看见她的动作,整个人都猛地一颤,发出了一声怒吼:“找死!”
这种黑色种子是他们越家内部经常使用的联络手段,拿着两颗同样母树上生出的黑色种子的人可以通过事先约定的暗号传递消息。
像越秀莹现在含怒将黑色种子丢在地上,绝对不会对她的手下传递什么好消息。
果然,越秀莹向后退了几步,狠狠说道:“越京墨,既然你想要我死,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最心爱的弟弟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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