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平江话里提到了太上皇和乾宁旧政,这下贾蓉便不好开口说话了。
于是乎,他便抬头看向乾明帝,想看看乾明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銮台上的乾明帝眼中早已涌现出一丝讥讽和嘲弄来。
贾蓉见状,心里一阵好笑, 心道这老头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乾明帝淡淡开口道:“吴阁老这话的意思是,若是朕不收回成命,你便要去寻朕父皇喽?”
“这可真是不凑巧啊。昨个父皇刚同朕讲了,他后面要潜心修道,俗事一概不许打扰。现,父皇怕是不会见吴阁老的面啊。”
乾明帝这话说完, 吴平江脸色瞬间发白。
殿中, 文武百官也都齐齐打了个寒战,心里都在思索着,究竟是太上皇真的不想理会俗事了,还是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金銮殿中安静的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吴平江的身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弯下腰杆子来。
到了最后,吴平江像是被巨力压倒般,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行大礼道:“臣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还请陛下恕罪。臣仔细思索后,发现这考成法,于国大善。”
如此前倨后恭,如此可笑的一幕, 可殿中百官却只有寥寥几人能笑的出来,贾蓉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中笑笑罢了, 这会乾明帝的威严正盛,他要是笑出声,哪怕乾明帝对他再好,这时候,也得让他好好吃上一顿板子。
……
吴平江跪倒在地,一直过去了接近盏茶的时间,乾明帝才又幽幽开口。
他道:“吴阁老年事已高,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想来是该告老还乡了。”
吴平江一听,身子一个哆嗦,面容苦涩却不能反驳,只得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后,默认了乾明帝的话。
一位阁老告老还乡,剩下的官员哪里还敢再开口出声。
乾明帝在銮台上环顾殿中百官,脸上露出笑来,最后道:“百官可还有异议?”
百官沉默不语,乾明帝接着道:“那今日就这样吧。”说完,便起身离了金銮殿。
乾明帝走后,金銮殿中, 一瞬间便从阴云密布便成了晴空万里。
大臣们不复刚才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皆三两个围在一起, 小声商议起事情。
贾蓉站在殿中, 不时有官员对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怒气冲冲,挽着袖子,仿佛要将他打倒、吃掉。
贾蓉乐呵呵的朝那些人拱了拱手,随后便带着一脸的风轻云淡,出了大殿,往退朝后,天家赏早膳的地方走去。
他刚走了没几步,突有一个小黄门将他拦住。
贾蓉一瞧,正是那天乾明帝派来传话的那个小太监。
于是乎,贾蓉道:“钱公公有事?”
那小太监笑道:“陛下召见。”
贾蓉叹了口气,心道,不知这早朝套餐什么时候才能吃真正吃到嘴里。不若,下次和他大舅舅打个商量,让他大舅舅给带上一份,也好了个心愿。
贾蓉一边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事,一边跟着小太监,往勤德殿而去。
到了勤德殿,只见乾明帝坐在龙椅上,身上已经换下了朝服,现穿着身月白天蓝两色的薄锦单衣,看上去,还挺花的。
贾蓉走进勤德殿,乾明帝瞅着他,没好气的道:“怎么,都召见你这么多次了,还没养成习惯。还是说,你脸大,朕不派人去请你,你就不愿意来。”
这话贾蓉没法接,他只好陪着笑,道:“臣岂敢啊。”
乾明帝道:“你不敢?那你每次一退朝就往外面跑是做甚?回去见你那一府的姑娘?”
这话贾蓉还是没法接,于是乎,他便直言道:“不敢欺瞒陛下,主要是臣想尝尝恩膳的味道,这每次都吃不着,心里痒痒的。”
乾明帝听了贾蓉的话,眼神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嘴里一阵腻味,笑骂道:“野猪吃不了精细糠,和朕一起用饭,难不成委屈你了。”
骂完,乾明帝又对着身旁的戴全道:“你到朱雀广场那,给寿乡伯端一份……算了,端两份过来,他这么一说,朕都想尝尝那恩膳是什么味道了。”
戴全领了吩咐,走出了殿内。
乾明帝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贾蓉坐下,然后又道:“昨日父皇回宫,对朕说了你,父皇对你很满意。”
“父皇还同朕说了他赐婚与你的事。哼,倒是让你占尽了便宜,到时候,朕还得出点血。”
贾蓉内心苦笑着,道:“太上皇与陛下如此厚爱臣,臣实在惶恐。”
“你惶恐,你怕不是在偷着乐。”乾明帝笑道。
……
乾明帝同贾蓉说了些玩笑话,过了一炷香功夫,戴全便将恩膳给端来了。
说实话,早朝套餐挺不错的。一煲粥,两颗鸡子,还有一碟牛肉。
贾蓉和乾明帝用起早膳来,待吃的差不多后,乾明帝便开口说正事了。
他道:“今天本只是提一嘴那考成法,没想到阴差阳错,那吴平江跳出来,倒是让朕玩了一手极妙的杀鸡儆猴,将那考成法安排了下去。”
“不过,这只是开始,后面怎么进行下去,那才是大头。”
乾明帝说到这里,贾蓉心里已经约摸这揣测出来乾明帝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乾明帝吃了口茶,接着道:“锦衣卫都指挥使梁宽,他办事情没问题,但他势力背景不够,人也绝对玩不过文官里面的那些老狐狸,说不得,玩到最后,他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你上次说你南北奔波,内心疲惫,朕也想让你好好休息,可是没办法,朕无人可用。”
“朕打算把勋贵一脉拉起来,让你打头阵,和那些个文官好好玩玩,你可愿意?若是不愿意,朕也不会怪你。”
乾明帝说完,贾蓉思索了会,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的本分,贾蓉无二话。”
乾明帝听了,叹了口气,道:“朕不是在逼迫你,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你还小。”
贾蓉端起桌上的茶,吃了一口后笑道:“与人斗,其乐无穷,臣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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