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昨天一阵奔波,贾蓉是有些累的,如此,他便贪了会被窝,直睡到辰时初才起床。
他屋里的丫鬟起的是很早的,待到他醒,掀开被子,屋里的莺莺燕燕们,便被惊动了。
取衣的取衣,拿鞋的拿鞋,一番拾掇,贾蓉穿戴整齐,便抬步出了屋。
九月初的长安,早晨格外的凉爽。
贾蓉出了屋子,一阵凉风吹过,他还残存的睡意,便被吹了个干净。
略微站了会,那边,碧漪就端着早膳过来了。
贾蓉挑拣了些可口的吃了,而后,便去了前院,取了马匹,离了宁国府,往大明宫去了。
……
哒哒哒的马蹄声踏碎了贪睡者的梦,不大功夫,贾蓉便到了朱雀门口。
今个冯唐守在朱雀门前,他见贾蓉来,便笑着上前,道:“寿乡伯来了。”
说罢,冯唐便吩咐身边的禁军,一个拉住贾蓉马匹的缰绳,一个往宫里面传话。
贾蓉笑着下了马,同冯唐客气道:“世叔深受陛下依仗,我却非是如此,若是不多同陛下打个照面,说不得便被陛下忘了。”
贾蓉说完,冯唐是笑着摇头,道:“世侄当我信?”
寒暄了会,朱雀门内,戴全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贾蓉见了,便没再同冯唐言语,只拱了拱手后,就走向了戴全。
“戴公公早。”
对于戴全,贾蓉是有些摸不透此人的,不过,近两年,戴全没给他使什么跘子,也不像那些著名太监,贪财贪权,如此,贾蓉对于此人,态度是不错的。
贾蓉问候完,戴全便道:“寿乡伯是简在帝心,今个大早,陛下刚起来就同我这奴才道,今个寿乡伯回来。”
贾蓉闻言,笑了笑,道:“许是我常麻烦陛下。”
说了两句废话,戴全便迎着贾蓉,进了朱雀门内。
如此,再走过三道宫门,贾蓉便到了勤德殿面前。
戴全进去回话,贾蓉便侯着。
不多时候,戴全回话完,便走出了勤德殿,再又同贾蓉一道,进了殿中。
贾蓉走进勤德殿便是一愣。
今个殿中的情况,同以往有些不同。
乾明帝自然还是高高坐在龙椅上翻看着折子,可以往空旷的殿内,今个却安放了十一张案,案后,都坐着人。
贾蓉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其中有五六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除此以外,莫怀、李思明二人也在,于炘、于燔、于爅三个,也在其中。
贾蓉看罢殿中情况,而后,便朝乾明帝行礼,道:“臣贾蓉见过陛下。”
乾明帝正看着一折子,听见贾蓉的声音后,他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昨个朕见你话似还未说完,果不其然,你今个便来了。”
贾蓉苦笑,道:“陛下圣目灼灼,臣自然是瞒不住陛下的。”
说罢,贾蓉接着道:“昨个,臣后面本是还有些话的,不过迟些说,也是适合的。”
贾蓉说完话,乾明帝也将手上折子看完了。
如此,乾明帝便站起身来,道:“这里人多,陪朕去逛逛花园子,有什么话,一会说吧。”
乾明帝这般吩咐,贾蓉自然没有异议,只跟着乾明帝的步伐,从勤德殿一侧出去,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乾明帝同贾蓉招了招手,而后道:“要说些什么,一边走,一边说吧。”
贾蓉点头,而后道:“以往,这官员只食君俸禄,现国家对官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此,是不是待遇方面,也得提上一提?”
贾蓉说罢,乾明帝沉吟片刻,约摸走了十几步后,他顿住道:“人的欲望和懒惰是止不住的,就算朕给他们发双倍俸禄,那些该贪的,还是要贪,无能的,还是无能。”
“不若就似现在这般,只有真正做事的,朕才给他们发银子。”
“不过,想来你有更好的办法,仔细说来听听。”
乾明帝说完,便抬头看向贾蓉。
贾蓉见状,开口道:“陛下以为,杀敌百万与活民百万,孰轻孰重?”
乾明帝不假思索,道:“一般重,若以我心思,活民百万更重。”
贾蓉笑了笑,接着道:“如此,为何陛下不设文爵呢?”
“这做官的,或为名,或为利,其中,为名的,想来是要多些。”
“臣昨个早朝,本就是想提一嘴的,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银钱买不到的,陛下何不以此为饵,以添百官动力。”
贾蓉这番话说完,便不再言语,只跟在乾明帝身后,等着乾明帝思索。
乾明帝缓步走着,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目光幽幽。
约摸过了一炷香功夫,乾明帝走到御花园面前,这才长出一口气,道:“这法子不错。”
乾明帝赞叹了一句,而后似要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说,只又皱着眉头,走进了御花园里面。
这御花园,自然是要比宁国府那会芳园阔气精细的多。
乾明帝几步间,便走到了一亭子里面。
贾蓉跟上,也进了亭子。
待到两人坐下,乾明帝这才缓缓开口,他道:“这法子好,可也不好施行,你既有这想法,想来已经是胸有成竹,如此,仔细说来。”
贾蓉点了点头,恭敬道:“臣想的,这文爵,当和官位分开,首先一点,当让其贵,不让其重。”
乾明帝听了贾蓉的话,点了点头,道:“继续。”
贾蓉接着道:“其次,这文爵事,最好不要同百官说,先树立些典型,让百官后知后觉。”
“嗯。”乾明帝又点了点头。
贾蓉再道:“第三,这文爵赏赐的,不应当是财物府邸,而应该是名声和一些钱买不来的福源。”
“比如,陛下家宴,就可以请这些人来、平日过节,派些宫人去慰问。”
贾蓉说罢,见乾明帝点头,最后道:“这最后,便是文爵的品级该如何定夺,此乃陛下之事,臣只提一句,这文爵当以实在事功劳来定。”
贾蓉将一番话说完,乾明帝听了后,道:“你是想的仔细的,这朝中官员,压的紧了,也是不好的。”
说罢,乾明帝接着道:“你说的,前朝本朝,都有相类似的,只不过,他们不曾像你说的这般清楚。”
乾明帝这样说,那心里面便是同意了贾蓉的说法。
如此,乾明帝又问了些话后,二人便离了亭子,往御花园里面,转悠着,观赏起来。
皇上逛园子,那嫔妃宫人,自然是得了消息,就要往过来凑的。
贾蓉和乾明帝,只离了亭子,走了不到百十步,就起码遇见了五六波人。
这些嫔妃宫人,或是故作巧合,或是嘘寒问暖,一时间,贾蓉竟有些尴尬。
不多时候,乾明帝来到一池子前,贾蓉站在其身旁,同乾明帝一道,看着池子里的游鱼。
未几,乾明帝开口,道:“朕是当真羡慕你,遇见的,都是些真实的,我身边,向来都是些虚情假意。”
乾明帝这话一出,贾蓉是不好接的。
如此,两人沉默片刻,而后,乾明帝苦笑了声,道:“罢了,不去想这些,就当她们是真的爱我。”
乾明帝看了会池子,看的心情有些低落,如此,贾蓉有些话,便不再好开口说。
两人又一路走着,把御花园逛了个大概后,乾明帝心情有轻快了起来,如此,贾蓉便道:“陛下,今个来,臣其实还有件私事要说。”
乾明帝闻言,笑道:“直言。”
贾蓉顿了顿,道:“这事,同太上皇有关,前面,太上皇他老人家出宫寻我爷爷,臣去拜见,太上皇便给臣许了桩婚事。”
贾蓉说罢,乾明帝便道:“此事我是明了的。”
贾蓉苦笑着,开口道:“此事本是大好事,那秦家女儿臣也见了,能娶了那般人,臣是沾了天光的,只不过,这时候有些不太好。”
“前面,陛下您刚赐婚与我,可再过两月,按照太上皇的吩咐,臣得娶那秦家女儿,这事,陛下你明白,可朝中诸多官员是不明了的,只怕到时候臣一娶亲,便有些闲人,来叨扰陛下。”
贾蓉说完,静静等着乾明帝开口。
待过了三五个呼吸,乾明帝笑了声,道:“你倒是考虑的周全,这不还有两个月的功夫?”
“嗯,此事你不用忧心,这般大好事,到时候,朕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当。”
乾明帝卖了个关子,贾蓉也不好直问,如此,他便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殿中众人,是在出题?”
乾明帝嗯了声,道:“几个老太监,是守御书房的,论学问,他们不差,还有莫怀、李思明二人,自然不用再提。”
“这考教他们,朕自然要考教的他们哑口无言。”
乾明帝许是想到了不久后的场面,心情极好,嘴角微微翘起。
他道:“对了,你既来了,一会也去出题。”
……
贾蓉和乾明帝逛了约摸半个时辰的园子,待到乾明帝逛累了,又去了趟凤藻宫,休息了会后,二人便回了勤德殿。
进了殿中,乾明帝重新做回龙椅看折子。
贾蓉则是自去搬了一张案过来,放在于炘三兄弟身旁,又取了两本兵法书来,翻看起来。
在路上,乾明帝说了他要的题目。
说来简单,其实就是一张大杂烩,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只要是他们觉得得意的,都可以记录下来。
如此,这殿中十几人,能出的题目,起码有千道。
这千道题目,再经由乾明帝过目挑选,便成了不久后,考教官员的东西。
……
贾蓉取来的两本书,都是涉及兵法的,说实话,贾蓉是有现代人思维的,他所推崇的战争,不只是在武力层面打倒敌人。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便是这个道理。行险,行急,其实都是无奈之举。能平推,想来没几个人愿意动脑子。
贾蓉心里想着事,静静翻看着书。
不多时候,他正准备提笔写些东西,在他身旁的于燔哎呦了声,脑袋一歪,便凑到了他脸上。
“嘿,那日,我送你的二十个美婢,如何?”
于燔说话间挤眉弄眼,贾蓉叹了口气,道:“如何什么,我只将她们养在府里,又没动作。”
说实话,在这勤德殿里,有天家威严在,贾蓉向来是恭敬的。
现于燔这样,贾蓉并不想接话茬,只淡淡回了句后,便不再言语了。
于燔见状,呵呵一笑,眼睛若有若无的,瞅像贾蓉某处。
未几,他还叹了口气,似在替贾蓉惋惜。
贾蓉眉头挑了挑,却那这个活宝没什么办法,乾明帝当面,也不适合放肆,如此,贾蓉将脑袋一偏,自顾自,看起书来。
于燔挤眉弄眼,三两个呼吸后,他见贾蓉并未转过头来。
如此,于燔顿时觉得无聊,叹了口气,也趴了下来,眼中无光的看着面前的书本。
……
时间过去的飞快,转眼间,便是下午了。
贾蓉出了大明宫,骑上马后,便准备去往林家一趟。
他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林黛玉了,心里面,是有些想的。
说实在的,贾蓉对于林黛玉,其实并没有太多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前世书中名人的仰慕和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他拿林黛玉做椽子,其实本是想推脱掉秦可卿那个麻烦事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番动作,倒是让他左拥右抱了。
贾蓉骑上马,沿着朱雀大街走了百八十步,便到了林家所在的街口。
正当贾蓉想着,要不要去一旁,给林黛玉买份礼物时,突有一戴着大帽子遮住脸的人,从路旁走到他面前,拦住路来。
贾蓉今个面圣,穿了身常服,只挂了表明身份的牙牌。
可就算如此,单单他胯下的这匹骏马,一般人见了,也是要躲开了。
现有人拦路,却是让贾蓉心里起了疑惑。
未几,那人抬起头来。
贾蓉一看,脸上便有些尴尬。
原来,现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安娜的父亲,戴维·福克斯。
贾蓉见是戴维,便笑着从马上下来,道:“倒是巧了,福克斯叔叔怎么在这。”
戴维哼了声,道:“长公主府上接二连三的坏了几个钟表,如此,我过来给看看。”
说罢,戴维脸色黑了起来,质问贾蓉道:“你小子,准备如何待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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