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五日过去,这几天,贾蓉除了上了次早朝、又托人将贾赦送往金陵外,也没有其他的事。
那天,他吩咐杰诺做的地图,他本想着,杰诺得花些功夫,才能绘制的出来,没成想,不过三日功夫,杰诺便把东西给他拿来了。
如此,贾蓉原本设计的,待到乾明帝寿辰时进行的动作,也被他给提前了。
乾明六年,十月一十三日,一拖再拖,令百官人人自危的考教,终究还是来了。
这天早上,贾蓉一早,便揣着那幅地图,在朱雀门前侯着了。
今个,同以往上早朝大不一样,在京为官者,不论官职大小,今个都来了,皆一并在朱雀门前侯着。
待三通朝钟朝鼓响罢,便有一路路禁军,从朱雀门内走了出来,而后,将百官以文武品级,给分别列了队伍。
一番忙碌过后,百官走进朱雀门。
待到了金銮殿前的朱雀广场,以往干干净净的场中,今个,却是摆了不下千张案。
许是乾明帝心疼他的臣子,每张案后,各有一裹着羊绒的厚垫子。
现场中这般模样,莫说是群臣,就是贾蓉,也没见过。
不多时候,百官一一在属于其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贾蓉的位置在前列,同六部尚书一同。
待到百官坐定,乾明帝便从金銮殿中走了出来,在其身后,还跟着四个小黄门正抬着那龙椅。
未几,乾明帝在金銮殿前坐定,他开口道:“今日考教,百官无需惊惶。”
现虽没有扩音器,可乾明帝面前,却站着近百,身高体壮的龙禁尉,他一开口,那近百龙禁尉便跟随着吼出,一时间,竟比后世的扩音喇叭,还要声大。
乾明帝看着场中许多哆嗦着的臣子,安慰道:“今日考教,主为挑选,以考教之成绩,挑选尔等适合之位置。”
“若成绩上佳者,朕有重赏,若成绩不佳,朕也不会太过苛责,将以尔等最擅长之学科,调派官职。”
乾明帝如此说,场中百官心里略安定了些。
未几,待到场中安稳,乾明帝一挥手,便有戴全领着近百小黄门从金銮殿一侧走了出来,这些小黄门手中,都端着一沓,约摸一尺厚的卷宗。
贾蓉的位置在前列,于是他就相较于其他人,先一步拿到了卷宗。
贾蓉将卷宗摊开,仔细看了看,脸上便露出些怪异的神色来。
这卷宗上的题目,着实有些杂乱,涉及到兵法、安民、经济、刑罚等诸多方面。
如第一题,便是:京外有民,贪邻家之草木,每至天黑,驱自家之鸡鸭往邻人田地,如此三日,邻人察觉,私埋毒药至田中,鸡鸭吃后死,问此案如何处理?
此外,还有如:
黄河泛滥,问如何治理?
山东连年灾殃,问如何赈灾?
设瓦剌人十万骑南下,如何抵挡?
……
贾蓉低头看着卷上诸题,心里面,一阵无奈。
乾明帝倒是用的好一石二鸟之计,这番考教,以此些题目,想来不仅能考教出百官中真正有能力的,也能为大乾现有的许多问题,找到些解决的办法。
贾蓉心里想着,不多时候,这百官便人手一份卷宗了。
未几,又有一路小黄门出来,这次,是给百官拿来答题的折子。
这折子与一般不同,足足有三指厚。
贾蓉看着卷宗,又拿着折子,心里一阵苦笑,心道,这般多题目,估计要写到午时去了。
贾蓉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一边一页页翻看着卷宗,待到他把所有题目看罢,今个这考教,也就开始了。
一通朝钟响罢,贾蓉提笔沾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折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百官开始答题,乾明帝在龙椅上坐着,如此,乾明帝坐了会,许是觉得无聊,便像后世监考老师般,走下场中,在百官间巡视起来。
如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场中百官,或抓耳挠腮、或左顾右盼,能同贾蓉一般,埋头苦写的,只有寥寥几人。
乾明在场中转悠着,他看着这群他赖以治理国家的臣子们答题,看了不多时候,脸色便阴沉如煤炭。
他着实没有想道,现大乾的臣子,已经空谈到了这等地步。
除了一些经史子集的问题,大多数官员都回答的出来外,其他的,一旦涉及到实事,就是满篇虚无之语。
乾明帝看的头疼,索性不再其他人答卷,而是走到朱雀广场前列,看着六部尚书、五军都督府将官等,这些人答题。
能做到一部尚书,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能进五军都督府的将官,也自然是或出兵讨乱,或镇守过一方的。
如此,乾明帝又看了会,这才觉得脑门子,没有那么疼了。
这大乾,还是有能做事的人的。
就在乾明帝转悠间,贾蓉奋笔疾书,以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一页的速度,飞快的填着卷宗。
说实话,以他后世键政局的水平,再加上远超古人的眼界,回答这些或专业、或主观的题,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这边贾蓉写的起劲,那边乾明帝也注意到了他这个速度奇快的人。
如此,乾明帝走到贾蓉案前,一伸手,便把贾蓉的折子取走了。
如此,贾蓉一愣,随即无奈的暗自叹息一声。
这答题卷都被拿走了,那他还写个屁啊!
乾明帝将贾蓉的折子翻到第一页,见其上面写着:驱鸡鸭者,为窃之罪,当罚一甲,并补邻家田地之损失、邻家者,行事虽有缘由,却也犯投毒之罪,当罚一甲,其一甲,驱鸡鸭者出一半。
乾明帝看罢,点了点头后开口问道:“邻家者,虽手段不雅,却为受害之人,为何还要罚他?”
贾蓉回道:“若不罚,后恐出故意投毒以误杀他人者。”
乾明帝闻言,思索了番,开口道:“你考虑的仔细。”
乾明帝说罢,又看起贾蓉后面的答案来。
如问黄河泛滥,问如何治理?
贾蓉答曰:“黄河泛滥,自古有之,其因有三。一乃每年凌汛,二乃裹挟黄土,三乃治理无能。如治黄河,当设一府,备火药立于黄河开端,每年凌汛,以火药炸冻结之河面,解凌汛之灾。除此,又有黄河九曲,途径山陕,山陕多黄土而少树木,河水湍急,裹挟泥沙而下,及至平缓处,泥沙沉积,故而河床高于土地,一旦大雨,黄河决堤,便千里水淹,造成国家动荡,百姓流离失所,是故,当再设一府,于山陕黄河途经之地,载树木、固黄土,每年旱期,清理河道。”
问山东连年灾殃,问如何赈灾?
贾蓉答曰:“臣去岁押运粮草途经山东,山东之灾,非天灾也,乃是土地兼并之人祸。”
“山东之灾,实在孔府!”
乾明帝看到这里,眉头皱起,开口问贾蓉道:“为何山东之灾在孔府?”
贾蓉闻言,抬起头来苦笑了声,而后环顾场中百官,开口道:“陛下,这事,一时间说不仔细。”
乾明帝听罢,顺着贾蓉的动作,也看了看场中百官,而后心里面顿时就明白了。
如此,乾明帝开口道:“待下早朝,你去勤德殿侯着,待朕到了,再仔细说。”
乾明帝说完,接着看起贾蓉的折子来。
后面问,设瓦剌人十万骑南下,如何抵挡?
贾蓉答:“坚清壁野,以披甲之士阻挡瓦剌入侵,并派遣钦差至察哈尔,要求察哈尔于瓦剌右侧出兵断其后路。”
“我国国大势强,只做到不使瓦剌入关,此战必胜。”
“待胜,同察哈尔一道,反击深入瓦剌腹地……”
乾明帝将贾蓉写完的题一一看了,待他看完,便开口道:“嗯,写的很好。”
说罢,乾明帝接着道:“你不用答题了,这一早上的功夫,想来你也考虑不周全,如此,待下朝,你将卷宗带回府里,好生思索,后面,再给朕上个折子。”
乾明帝说完,便拿走了贾蓉的折子。
如此,贾蓉便不用答题了,只一边看着面前的卷宗发呆,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场中的其他人。
时间过得很快,待到百官写罢,乾明帝收了卷宗,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
今个早朝,一场考教百官是累的不轻,如此,乾明帝也就没有再留人,说了些闲话后,便下朝了。
待下朝,贾蓉便跟着乾明帝去了勤德殿。
勤德殿中,内阁五位阁老正侯着。
乾明帝进了勤德殿后,先把收上来的折子分发给了莫怀、李思明等人,而后便冲贾蓉招了招手,又领着贾蓉,进了御花园中。
乾明帝领着贾蓉到了之前他们歇脚过的亭子,而后吩咐宫人们端来膳食酒菜。
待到收拾妥当,乾明帝一边用膳,一边开口道:“仔细说说山东的事?”
贾蓉闻言顿首,开口道:“陛下,山东自古以来就是产粮之地,怎可能年年遭灾,年年欠收呢。”
贾蓉先感慨了一句,而后接着道:“臣去岁在长安也有耳闻,说山东大灾,粮食欠收,可当臣去岁押运粮草,途经山东时,沿着运河,见到的,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金灿灿的麦子。”
“当然,臣这只是一面之词,陛下若是心中仍有疑惑,今岁山东也报大灾,陛下可以吩咐锦衣卫,去往山东一趟,将山东之地的雀鸟抓来一网,至长安后,刨开一看,就知真相了。”
贾蓉说罢,乾明帝摆了摆手,道:“我自是信得过你的,你接着说。”
贾蓉颔首,接着道:“陛下,你说,这粮食长在地里,每载皆是丰收,这国家无税粮,百姓无口粮,那么,这粮食,究竟进了谁的口袋呢?”
“山东连年大灾,可大乾有名有姓的粮商,山东户籍的,占了三成。臣在扬州时,每每有逃难之人至两淮做盐丁,一问,近半数乃是山东人口,问他们为何逃难,他们皆哑口无言。”
“后,臣心里疑惑,暗自打探了一番山东情况,却发现,山东土地,已经尽数归于孔家了。”
“这田地进了世家大族的手里,朝廷都难以收税,更何况是天下文脉之开端的孔家。”
乾明帝听完贾蓉的话,眉头皱起,道:“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早早开口。”
贾蓉苦笑了声,道:“非是臣欺瞒陛下,实在是,臣查探完情况,也是束手无措呀。臣不想只提出问题,却不说解决的办法,徒劳让陛下忧愁。”
乾明帝闻言,沉默半饷后,开口道:“若孔家当真如此,这天下文脉之开端,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贾蓉道:“此事,难如登天,臣曾想出过一个法子,可最后,还是熄了心思。”
乾明帝看着贾蓉,开口道:“究竟是什么法子,你知道朕的为人,只要能解决麻烦,朕不介意当个丑角。”
贾蓉顿了顿,开口道:“孔家做法,已经惹得山东民愤,臣曾想,不若倍之,待积蓄到一定程度,便是山东叛乱,孔府灭门。”
“只,这法子有些阴毒了。”
贾蓉说罢,乾明帝也沉默了。
未几,乾明帝淡淡开口道:“这法子,也未尝不可,只朕还得仔细思量一番。”
贾蓉和乾明帝说的话题有些沉重,如此,两人都没了心思吃饭。
正当亭子里气氛有些压抑时,张皇后领着一队宫人,款款走了过来。
张皇后一到,乾明帝的面色便立马暖和起来。
贾蓉看见张皇后,也忙起身行礼,口中道:“臣贾蓉见过皇后娘娘。”
张皇后摆了摆手,开口道:“前面说了,日后私底下见了,不必行礼。”
说罢,张皇后又笑着冲乾明帝道:“臣妾刚去勤德殿寻陛下,到了勤德殿,却没见陛下的身影。”
“臣妾心里一琢磨,就想到,许是陛下来逛园子了。”
张皇后说罢,乾明帝笑着拉过张皇后,开口道:“怎的,不许朕偷偷懒。”
张皇后捂嘴笑道:“陛下哪里是偷懒的人,想来,又在和蓉儿商议这什么大事呢,臣妾过来,却是打扰了。”
张皇后身上自带一股亲切感,她一来,这亭子里的气氛一下便回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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