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从周氏嘴里听得王子腾明个回来的消息后,拌了拌嘴,笑道:“想来那边二夫人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周氏闻言笑骂道:“你怎这么说话,到底算是你的长辈。”
周氏说完,叹了口气又道:“你猜的没错,人家还请我们过去吃酒,为的吗,也就是显摆显摆。”
贾蓉听了周氏的话,回道:“母亲若是不想去,那便寻个由头推脱了便是,左右,我家也不用多给她面子。”
周氏闻言,摇了摇头,道:“还是得去,不为她,也照顾下老祖宗的脸面,左右,是要糊弄圆和的。”
周氏说罢,便从椅子上起来,又道:“传话人给的时间,说是正午时分开宴,现时候也不早了,且过去看看。”
贾蓉闻言后也站起身来,而后,跟着周氏一道,往荣府那边去了。
及至荣府,贾蓉和周氏离的荣府正院十数步,便听得那王夫人欢快的话语声。
如此,贾蓉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嘴里噙着笑,便进了院子。
前面,王夫人把金钏儿送给了贾蓉,但她身边,还是有个玉钏儿的。
贾蓉和周氏一进院子,院里侯着的玉钏儿便好声向里面传话,道:“宁府周奶奶和蓉大爷过来了。”
玉钏儿说罢,便笑着跑到贾蓉身边,小声道:“大爷,我姐姐最近怎样?”
这玉钏儿现也不过十五出头,穿着一身荣府的丫鬟装,眉似弯月、眼若水杏,小脸粉扑扑的,看起来,好看极了。
贾蓉听见玉钏儿这么问话,便笑道:“金钏儿呀,她一天就在院里做些事,我不怎么管人,她挺好的。”
贾蓉说罢,玉钏儿脸上露出些笑来,道:“她过去宁府,许久也不传个消息回来,家里人还挺担心她的。”
贾蓉听了,哈哈笑道:“我一早便同她说了,说她没事,可以过来寻你玩玩,不过,不知你姐姐怎么想的,一天做完了她该做的,就在院里转悠,也不出去。”
“后面,她不过来,你若是想见她,自过去便是。”
贾蓉话说完,玉钏儿点了点脑袋。
就话说的功夫,王夫人便从屋里出来了。
她听了贾蓉和玉钏儿的话,笑道:“怎的,蓉哥儿看上玉钏儿了,可是,我已经把金钏儿给你了,只留了这一个心头爱,可是不能再给你了。”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贾蓉和周氏面前。
她又道:“老祖宗在屋里吃茶呢,快些进来吧。”
王夫人如此说,贾蓉和周氏便没再在院里停留,跟着王夫人,便进了屋里。
屋里面,贾母坐在主位上,下面,人单影只,只王熙凤、李纨两个坐着。
王夫人领着贾蓉和周氏进来后,贾母便道:“都快些坐下吧,唉,现这府里,人是越来越少了。”
周氏听了这话,笑着走到贾母跟前,开口道:“老祖宗说的什么话,这府里,如何人就少了呢?”
“如赦大爷、政大爷,一个不过是去金陵休养生息,另一个,则是去山东做学政,掌管一省学事,这都是好事。”
周氏说罢,又道:“后面,待到蓉儿取了亲,给老祖宗您生下几个曾孙儿来,到时候,五代同堂,那才叫好呢。”
“还有,这府里的小的,快的很,一个个不多久都长成了,到时候,只怕老祖宗嫌烦。”
周氏话说完,贾母哈哈笑了起来,未几,贾母又道:“你倒是说的好听,可惜啊,我这老婆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
贾母如此说,周氏正待开口安慰,一旁坐着的王熙凤捂嘴笑了起来。
笑罢,王熙凤起身,给贾母揉了揉肩膀,道:“就老祖宗这身体,才活个三十年都不成问题呢!”
周氏和王熙凤这两个孙媳妇把贾母逗得哈哈大笑,未几,贾母心态平稳下来,看向贾蓉道:“蓉儿,我听府里人说,昨个你同那炘亲王去打猎了?”
贾母眼神中有着些后怕和担忧,贾蓉一见,便知贾母在忧心什么。
如此,贾蓉开口道:“我本不知炘亲王要去,是镇国府的牛往道把我诓了去,不过,老祖宗不必担心,蓉儿把的住轻重。”
贾蓉说罢,贾母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老婆子胡思乱想,实在是,这只要一牵扯到变天,那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走错路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贾母说完,屋里,王夫人、周氏等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间都沉默了起来。
贾蓉看着场面有些冷淡,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倒也不必忧愁,现陛下身体康健,就是再坐二十年,也是没问题的,现不要听京里风声大,不说只是传了个立储的消息,就是陛下当真立了储,那终究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我贾蓉拎的清事,无论如此,我都先是陛下的臣子,后面如何,后面再说。”
贾蓉说罢,众人皆所有所思。
贾母听后,琢磨了会,叹气道:“唉,若是当年有蓉儿这般人点醒,我家,现也不至于如此。”
贾蓉一听贾母又回想起前面的事,忙从桌上取了一酱鹌鹑,然后没规矩的一下塞进贾母嘴里。
众人脸色一变,贾母也是一愣。
未几,贾蓉笑道:“老祖宗,这凡事都得往前面看,现我家如何,吃的好,穿的暖,比起那些个掉了脑袋的,又不知强了多少倍。”
贾蓉说完,贾母嚼了嚼嘴里的酱鹌鹑,而后点了点头,道:“蓉儿说的好,都得往前看。”
说罢,贾母看向王熙凤,道:“去问问后厨,那猪腿酱好了没有,老婆子我今天胃口好。”
……
今个王夫人请贾蓉过来,本是想着,仗着王子腾将要回京的消息,在贾蓉面前风光一把,也好,让霉了许久的荣府,添上一点颜面来。
王夫人想的倒是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贾蓉过来后,同贾母三言两语间,就把今个过来说话的重心,给偏移了过去。
如此,王夫人不好插话,她听着贾蓉和贾母的言语,心里面,又不禁有些忧虑。
现长安的情况,王子腾许是不清楚的,可不要不明不白的,就踩了什么坑……
王夫人一边心里想着事,一边同着众人吃着菜。
今个桌上都算是大人,如此,平日里不往出来拿的酒,今个也拿了出来。
这酒,自然不是后世的白酒,而后经年窖藏的黄酒。
酒液呈现琥珀色,入口绵柔不辣,就多吃了几杯,也只会有些晃悠而不会醉倒。
如此,众人分着酒各自吃了几杯。
不多时候,众人吃了个大概,便各自放下筷子,又说起闲话来。
王夫人瞅准机会,试探着开口,问贾蓉道:“明个,蓉哥儿想来没什么事吧?”
贾蓉点了点头,道:“事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是些小事,二夫人若是有事,不妨直说,蓉定不会推辞。”
贾蓉心里明白王夫人要说什么,说实话,他是不想同王子腾搅和在一起的,不过,现贾母就在面前坐着,贾蓉也不好不给王夫人面子。
王夫人听了贾蓉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她道:“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个我哥哥不是回京,现长安,也没几个王家人,我想着,不若我们一起去迎迎。”
说罢,王夫人又扯出贾母来,道:“老祖宗也是要去的。”
贾蓉闻言,笑了笑后,开口道:“这事不需二夫人说,明个我也是要去的。”
贾蓉脸上扯出来个假笑,继续道:“单不论我要叫一声舅爷,就是贾家和王家的关系,明个我也不能不在场。”
王夫人听了贾蓉的准信,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下,未几,她又顺杆子爬,道:“你大舅爷这五六年没有回京了,他又是一直在九边巡视,如此,长安里的大小事,我估摸着他不清楚,如此,明个遇到了,还请蓉哥儿给他说道说道,不要没来由的,就做了错事。”
王夫人说罢,贾蓉继续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我想明个大舅爷回京,陛下应该也是要去一趟的,许多事,大舅爷心里或许有数,估计陛下也会叮嘱。”
王夫人听后,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极好的。”
……
一番话说完,又待众人吃罢,贾蓉便离了荣府,领着周氏回了宁府。
今日无事,贾蓉也乐的自在,他同院里丫鬟嘻嘻玩闹了半天后,待到天色昏沉,便入房睡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贾蓉便从床上起来了。
起来后,他略梳洗穿戴,便去了前院,吩咐着下人们,赶紧架起马车来。
待吩咐完,贾蓉便转头去了荣府。
荣府正院里,贾母、王夫人、王熙凤这三个已经起来了,各自都穿着鲜艳富贵的衣裳。
贾蓉到了地方,开口问道:“老祖宗可收拾好了?”
贾母点了点头,一旁王夫人道:“马车什么的,都收拾利索了,只我妹妹还没过来,现就等她了。”
王夫人正说着,一旁院门口,便有薛王氏领着薛宝钗进来了。
薛王氏进门便道:“当真不好意思,我耽搁时候了。”
说罢,薛王氏又见贾蓉也在,又道:“蓉大爷也在。”
贾蓉点了点头,而后道:“早上风寒,最好都多穿些衣裳,车里,也罢火炉子弄上。”
“既是人都齐了,那我也先回去,一会,我们街口一道走。”
贾蓉说罢,王夫人点了点头,道:“蓉哥儿且去,我们先去上马车了。”
……
贾蓉离了荣府后,便往宁府前院而去。
此时,周氏已经在马车上安稳坐下了,贾蓉上前一看,见车里没炉子,又从门子那里拿了个抱手炉过来,塞进周氏怀里,而后,便有来福赶着马车,贾蓉骑着马,出了宁府大门。
宁荣街口,荣府的三架马车已经在那侯着了。
贾蓉和周氏到后,便有贾蓉骑马打头,一行人,往明德门去了。
俗话常说,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无论王子腾在乾明帝刚登基时多么红火,现也五六年过去了。
如此,再加上最近长安多事,虽说谈论他的人多,可当真来迎接他的,却是没有几个。
贾蓉一行人到了明德门,只见明德门前,除了挑柴送菜的百姓外,稀稀撒撒,没有几抬官轿。
贾蓉见状,心里暗自感叹一声,打马来到王夫人坐着的马车旁,开口问道:“二夫人,大舅爷可仔细说了他何时能到?”
马车里,王夫人听见贾蓉问话,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而后道:“来的信里说是今个一大早,如果路上不耽搁,我估摸着,我就是这会儿了。”
贾蓉闻言,点了点头便去了一旁侯着。
未几,长安城里,又有几辆马车出来,贾蓉往过去一看,马车上,却是写着仁寿的字号。
贾蓉心里正琢磨着于炘来此究竟是为的什么,那边,于炘便掀开车帘,同贾蓉招了招手。
于炘邀请,贾蓉只得上前。
如此,贾蓉来到于炘面前,开口道:“臣见过炘亲王。”
于炘笑着,同贾蓉道:“天寒地冻,寿乡伯不若与我同乘一车。”
贾蓉听罢摇了摇头,道:“等候长辈,蓉自是没有怕冷的道理。”
于炘听了这话,笑着便从马车上下来,而后道:“寿乡伯说的有道理,王大人为国巡视九边,现五年不曾归京,如此,本王也该出来侯着。”
于炘下马车,贾蓉也从马背上下来。
两人站着,约摸过了一炷香功夫,明德门前的官道上,远远地,便现出些尘土来。
贾蓉见状,道:“王大人到了。”
如此,贾蓉和于炘又等了数十个呼吸,王子腾领着的车队,便到了明德门前。
王子腾年岁看起来同乾明帝差不多大,不过常年在外,皮肤难免粗糙些,头发胡须也不免缺少打理,显得比较杂乱。
贾蓉是第一次见王子腾的,可只这初见一面,只看面相,贾蓉便对其有了些了解。
体格健壮、身材魁梧、目光如炬、沉着稳重……
此人,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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