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盐政衙门,用过晚饭,贾敏便领走了林黛玉。临走时,林黛玉用眼神疯狂示意贾蓉,似乎在说,若是他明天食言,便要他的好看。
回房后先行洗漱,随后贾蓉便开始书写起奏章,接着前面写的,又是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等到把今日发生的事通通记录了,他这才上了床。
……
将时间退回今日凌晨,视线放在距离扬州千里外的运河之上。
贺永烧船之后,带着近百人孚水就要靠岸的时候,遭遇了高家的伏杀。
近三百名贼匪,从水上、岸上发起了围杀,虽然贼匪并没有弓箭、火统等武器,可贺永他们为了孚水,也并未着甲。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厮杀,血水染红了靠岸的草木,地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贺永的身边只剩下了稀稀拉拉两三个人,他的一条胳膊受了刀伤,皮开肉绽,鲜血长流,但另一只手上,却提着个身穿月白色锦衣的二十岁男人。
“你是哪家的人。”贺永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人吓得尿了裤子,哆嗦着,想开口,却一时间失了语,说不出话来。
贺永眼中闪过厉色与哀痛,将那男人狠狠摔在草地上,拔出刀,只见刀光一闪,便斩下了那人的三根手指。
那男人痛呼一声,疼的在地上打着滚,失语症也一下被治好了,高喊着:“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我是高家高月海,我有银子,大把的银子,我买命。”
“高家。”贺永语气森然说出这两个字,追到高月海身边,然后一刀扎下,刀尖贯穿高月海的脖颈,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能动还有多少人,都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喘气的。”杀了高月海,贺永语气有些哀伤。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遭遇伏杀后,原本官船上还剩下的军汉和锦衣卫相互搀扶着,聚集了起来,贺永点了遍人数,发现只剩下了二十一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黑狗。”贺永叫了其中一个军汉的名字,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站了出来,贺永又说道:“你带着五个伤势轻的兄弟往回走,将消息传回长安。”
那黑狗点了点头,贺永眼睛闭上,再睁开时,眼中的哀痛之色全无,只剩下疯狂的杀意,他喊道:“时间紧迫,死去的兄弟们我们不能给你们收敛尸骨,我贺永对不住你们。”
贺永说完,又对剩下的人道:“急行下扬州,奶奶的,找伯爷,灭了高家,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
“报仇!”
……
之前曾有言,大乾同明制,但却有删改。在军事方面便是裁撤了卫所制度,不过长江、运河上的漕卫,大乾还是维持着的。
大乾整个水运体系被分成了一十九段,每一段,便有一千卫所军把守,平日里的事,便是帮助朝廷运送物资、清绞水上匪盗……
贺永他们烧船后被埋伏的地点,便是隶属于南运卫。
在官船刚刚起火的时候,就有一漕卫兵把总将消息传给了南运卫千户苗奇,这苗奇不是个好东西,早就与高家有勾结,听闻官船起火,便知是高家动手了,也不急,慢悠悠,这边整合卫所军,那边挑拣灭火用具,一直拖到了天大亮,这才装模作样起船去江上搜寻生者。
这不搜寻不知道,一搜,苗奇裤子都快吓尿了。
边军打扮的尸首三十七具,锦衣卫打扮的尸首四十二具,除此之外,还有近三百具贼匪打扮的人。
在尸首中间,苗奇还见到了前些日子来寻过他的高月海的尸首。
苗奇心中稍微一思索,就知道这高月海办砸了事情,让官船上的人逃了出去。
想到这里,苗奇打了个抖,眼珠子一转,便让人将传消息回来的那个把总打了个半死,押回卫所关了起来。
然后,苗奇又将军汉和锦衣卫的尸首好好收敛了,再把那些贼匪的尸首通通毁了容貌,这才收兵回了卫所。
一到卫所,苗奇便使了银子,让卫所众人皆传他十日前就染了重病濒死的消息,又忙不怠的写了两封奏疏,将今日运河上的事,详细写了,把自己摘了出去,一份送往长安,一份送往扬州。
办完了这些事,苗奇心里才略微踏实下来。
……
运河上的事贾蓉并不知晓。
翌日,大清早起来,贾蓉用过了饭,便在林黛玉幽怨的眼神中离了盐政衙门。
他先去了扬州大牢,经过一天的审讯,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详细处,但大概信息的审问已经完成了。
穆良财、穆有礼还有后面醒来的穆良心,都把穆家的底子给交代了个干净。
贾蓉拿到东西,便领了人,去了穆家。
走到半道,贾蓉突然想起了林黛玉,于是吩咐其他人先行一步,他则是转身回了衙门,去接林黛玉了。
院中,林黛玉正一脸的不开心,她虽翻看着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手里狠捏着个香囊,嘴里嘟囔着:“骗子,大骗子。”
贾蓉走进林黛玉院子,雪雁正在院门口,见贾蓉进来,惊喜道:“蓉伯爷来了。”
林黛玉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贾蓉站在院子里,一对水杏般的眼睛中全是质问。
“哼,你用了饭不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吗?这会怎又回来了。”
贾蓉笑了笑,道:“先前出去,自然是有事要办,这会回来,当然是特意来接你去看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林黛玉听见特意两个字,刚才的不开心便没了,又听贾蓉说有好玩的,顿时起了兴趣。
贾蓉哈哈笑道:“抄家!如何,想不想去看看!”
林黛玉有些纠结,似乎想去,但又觉得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贾蓉见她这幅神态,便道:“你也可以带上风筝,若是不想看,也可以去放风筝。”
这下林黛玉便不再犹豫了,转身回房就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风筝。
贾蓉领着林黛玉往外走,居然又巧合的撞上了贾敏。
贾敏见林黛玉拿着风筝,笑着道:“又去放风筝,你蓉侄儿对你倒是好。”
似乎是觉得自己待会要去看些不该看的东西,林黛玉见到贾敏居然有些慌神,支支吾吾道:“母亲……嗯……我喜欢放风筝。”
贾敏见了,到也不奇怪,只嘱托道:“你身体随我,有些弱,多出去走走是好的,到了地方,一切听你蓉侄儿的,也莫玩的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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