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循声望去见两个老者并肩走来,一个老者六十岁左右,花白胡须花白头发、双目炯炯有神、模样和殷正明颇为相像;另一个须发皆白、连眉毛也没几根黑的,怕不得有八十多岁,精神倒是健旺。
“父亲,你听错了没有朝廷的人。”殷正明说道,“刘伯伯,您怎么也来了?”“我得亲眼看看,”白须老者手拿一根绿油油的青竹杖,眼睛望向方中愈,“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连破我刘基三四道防线...小子,你师父是谁啊?”后一句是向方中愈问的。
方中愈没有回答,眼珠子瞪着圆圆的反问:“您是...青田先生?”“怎么样?”刘基吹胡子瞪眼睛,“破了我的布置就以为了不起啊?还不是被我的断魂路困住了?快说,你是谁徒弟?”
方中愈惊骇不已,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他可是大明开国元勋、世间齐人,传说他早已病故怎么会在这里?“师公...!”方中愈噗通一声跪下来,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在场之人都惊讶万分,刘基揉一揉老眼疑惑道:“你是谁呀...我怎么记不住了!”“我是...”方中愈看一眼张玉景,起身凑到他耳边说道:“我父亲是方孝儒。”
“啊?”刘基惊喜交加,拉了他左看右看,“像...像...跟希直年轻时一个模样,你怎么...活下来的?”希直是方孝儒的字,而方孝儒的老师宋濂与刘基交好,所以方中愈才称他师公。
其他三个人都很惊奇,尤其是张玉景、几步凑过来要听听两个人说什么。方中愈白了她一眼,“君子当行止端正,不可有窃知之念。”张玉景嘻嘻而笑,“拽什么拽?显你念书多啊!都念成书呆子了,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方中愈拉了刘伯温走开,“师公,我是侥幸逃脱官府抓捕的。您老人家呢...传言你早年有病...?”
“装的,”刘伯温年纪虽大说话却干脆,“后期朱洪武滥杀功臣、残害明教教众,我还会帮他吗?唉...可怜当年明教助他起事,忘恩负义啊!”
“嗯,”方中愈点头,“朱棣和他爹一个德行,好杀成性。师公,他们...真是明教的人?”“是的,”刘伯温停步回身,指着那个老者说道:“他便是中土明教的掌教左使殷天罡,覆船山是明教的总坛。”
“殷前辈好。”方中愈上前施礼。殷天罡还礼,走过来问道:“刘大哥,这个小伙子是?”刘伯温答道:“他父亲便是被朱棣诛了十族的方孝儒...孩子,我以为方家绝了后...好啊!你能活下来真好!”
殷氏父子听了都肃然起敬,重新和方中愈见礼。张玉景却笑着说:“看看,我还不是知道你的底细了?怪不得总跟我拽文,原来是当世大儒之后。”
方中愈白了一眼不理她,向殷天罡问道:“殷大叔,山上是不是还有人来访...铁血盟的人?”“是,不过他们刚刚下山去了。”殷天罡答道,“你是...和他们一起的?”“不是,我找他们其中一个有重要的事情。”方中愈便向刘伯温告别。
刘伯温和殷天罡出言挽留,方中愈说道:“我这件事情很重要,日后我定当再来拜望,还请师公指点下山路径。”殷正明笑着说:“我正要送玉景出去,咱们一起走吧!”
方中愈当即辞别刘伯温和他二人一起下山,看看走出不远便是山路他纳闷的问:“殷大哥,第二道山梁上的路很是奇怪,那是怎么弄的?”
殷正明呵呵而笑,“当然是刘伯伯设下了机关,其实就是障眼法、只不过做得异常巧妙就是了。”“师公的奇门遁甲当真天下无双,”方中愈赞叹,又问:“我在树上飞行,怎么也跑不出机关布置?”
张玉景笑得捧腹不止,方中愈有些气恼,“你又怎么了?”“咯咯...那片山坡扎了好多草人,你是被自己的眼睛给骗了!”张玉景得意的看他。
“又不是你设的机关,有啥好得意的?”方中愈凑到殷正明耳边问道:“殷大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料张玉景却听到了,大声说道:“殷大哥不能告诉他,说了我就不叫你大哥了!”
“好好,留着你自己告诉他吧!”殷正明笑着说:“方兄弟请放心,玉景跟我们一样...也是`叛逆`,所以他不会说出你的身份的。”边说边冲方中愈眨眨眼睛。
方中愈猜不出他的意思,也不好再问。三个人到了木桥边,殷正明上桥前在桥栏上摸了一下才走上去,可能是关掉了机关。等踏上头道山梁,方中愈仔细观察道路。
殷正明笑着说:“下来时是遇弯左拐,上去时是遇弯右拐就可以了。好了,我不愿见外人,就送到这里吧!”方中愈、张玉景同他告别,踏上山路。
上山的路也有很多拐弯,到了弯处明明左侧是路却得往右拐、看似乱木草丛走出几步后便有路了,设计极为巧妙。
两个人上到山梁,张玉景忽然停步看过来,“中愈,你找铁血盟的人有什么事情?”方中愈摇头,“保密...连你身份都不说,还好意思问我呢?”
张玉景笑了笑,“我身份特殊嘛,嘻嘻...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惦记张安手中的玉玺吧?”“呃...?”方中愈惊骇万分,“你怎么知道的?”张玉景得意道:“足不出户知晓世间一切。”
这是当初神机坊的对联,方中愈岂能不知?张玉景一说出来方中愈脑中猛然一闪,“哈...我知道了,你是白莲教的人!”
“啊?!”这次轮到张玉景惊讶了,“你怎么了猜到的?”“嘿嘿...这点小事岂能瞒过我!”方中愈迈步而行,却不告诉她。
“你说说吗?”张玉景追上来,拉了他的胳膊摇晃。突然,什么东西打在她头上,张玉景惊呼一声立刻前后左右扫视一番。
可是除了他们俩没有其他能动的东西,“怎么了你?”方中愈纳闷问道,“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张玉景伸手去摸,发现头上沾了一小段枯树枝,“奇怪,头顶也没有树...难道是风吹来的?”
方中愈心中却极为震惊,因为当时没有风、不可能是风搞的鬼,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被枯枝打了两回,难道有人跟着自己?可是...此处空旷,至少三十几步内绝没有第三个人...
张玉景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中愈,你说说怎么猜到的?”“很容易呀!”方中愈答道:“你找我比武就应该知道我在凌烟榜排名第七,可是当时南京城没有几个人认识我、就算到神机坊问事的都不知道;刚才你那句足不出户知晓天下事好像凌烟阁也可用,你应该就是神机坊开坊那日从凌烟阁楼上偷窥的那个人吧?”
张玉景露出几分羞涩的微笑,撇撇嘴角说道:“算你聪明,可你又怎么知道白莲教的?”方中愈的目光扫向山下,见几个人正徒步走向歙县城,“快走,铁血盟的人!”
“着什么急?跟近了不怕他们发现啊!”张玉景紧跟着他,“你还没有说完呢!”“殷大哥不是说你跟他们一样嘛!再说,我早知晓凌烟阁是白莲教开的。”“吹牛吧你?”“你们弄的帮派榜太假了吧?堂堂白莲教难道排不到前十吗?”“嘿...也是啊...!”
两个人来到山下,方中愈去牵出自己的坐骑,见她没骑马来便说道:“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嗨!那怎么行?”张玉景拦住马头,“你怎么连点同情心都没有?你自己骑马让我走啊?”
“谁让你不骑马的,关我什么事?”方中愈催马欲行,张玉景却抓住他马笼头不放,“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快上来!”
张玉景放开手笑着跳到他背后,不客气的伸出双手搂了他的腰,“走吧!”心中又喜又痒,亲昵的把头担在他的肩上。谁知马匹没走出几步,眼前猛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张玉景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眼眉上一阵疼痛不禁叫了出来。方中愈立刻带住坐骑,立时感觉两团软乎乎的肉团顶在后背上,急忙向前欠了欠身问道:“怎么了?”
张玉景摸摸被打的部位,也不觉得如何疼,“不知道,好像又是树枝...啊...!”就在她说话之时又有一段树枝迎面袭来,张玉景急忙低头闪过去。
这下虽然躲过去了,可是接下去又有树枝不断袭来、有时还是小土块,而且专门打她的头,即便不疼也是讨厌之极。张玉景跳下马去,一边举手互脸一边喝问:“方中愈,你不愿意让我坐就明说,不用使这种无赖手段吧?”
“你说什么呢?”方中愈气恼道:“我是不愿意,但是不是我干的。”“还说不是?”张玉景放下手,“我下来怎么就没有了?”“我怎么知道?是你自己撞了鬼了,还赖别人!”
“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鬼?”张玉景瞪了他两眼再次跳上马背,抓了方中愈的两条手臂说道:“我还就不信邪了...。”话未说完呢头顶便挨了一下。
“哎呀...还真邪门了!”张玉景愈发按住他的手,刚要抬头察看一物飞来正打在她左眼上,她急忙跳下去。说来也真奇怪,下来后便没有东西打她了。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方中愈催马便行,“净耽误我时间!”张玉景直跺脚喊道:“那也得我骑马你走路啊!还是不是男人...?”
方中愈只作没听见,催马直奔歙县。进了南城门,远远的看到几个人在前边走、白善奚喜欢穿紫色衣服一望便知道是铁血盟的人。
方中愈放慢马速远远跟着,片刻工夫白善奚等人走进了一家客栈。方中愈跟过去一看不禁笑了,正是他落脚的客栈,正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进去忽见白善奚从里面走出,两个人面对面想躲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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