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凤归楼薛姑姑要请喝酒,方中愈颇为惊疑,“嘿嘿...老鸨子都爱财如命,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我也不清楚原因,”王贞庆说道:“也可能是为上次的事情道歉吧...!”两个人正说着,李庄贤跑上来。“庄贤来了,我们快走。”王贞庆催促道,“呆会儿我小姨回来就麻烦了!”
“小姨?”李庄贤惊讶道:“她到这来干什么?”“要跟我学功夫,”方中愈咧咧嘴角说道,“都是你大表哥干的好事儿...!”三个人匆匆下山,直奔凤归楼...
大半个时辰三个人到了地方,薛姑姑正坐在门内,立刻迎出来把三人让进去。李庄贤问道:“薛姑姑,你带信让我们三个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薛姑姑满脸的笑容,“上一次三位公子不是没喝好嘛,今天我做东补偿一下。”王贞庆笑道:“薛姑姑真是太客气了,既然你这么爽气、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少来了。”
“欢迎欢迎,三位公子请跟我来。”薛姑姑当先带路往楼上走。堂院的姑娘睡的晚起的也晚,这时正是梳洗时间、出出进进的看到了嗲声嗲气的打招呼;众人知道王、李二人出手豪爽,都争相往自己屋里让。
“都别动心眼了,”薛姑姑摆手说道:“早定好了在翠竹苑。”众位姑娘听了撇嘴、斜眼、口中哟哟啊啊的发怪声,颇不以为然。方中愈却是正中下怀,心想今天最好能问出寒烟翠的身份。
寒烟翠起的很早,四个人进房时她正在桌前写字,看到众人立刻便要收起来。“慢着,”李庄贤走在前面,立刻伸手按住了,“我们还没欣赏怎么就急着收?”
寒烟翠微红了脸说道:“我胡乱写的有什么好看,你们三位公子可都是八斗之才、看了只会笑话。”“不会不会,”王贞庆凑过去观看,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下面没写完。
李庄贤卖弄道:“这是辛弃疾的《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吧!嗯...清秀婉转、寒姑娘的字不错啊!”“哪里不错了?只别笑我就好,”寒烟翠便把手中笔递与王贞庆,“就请王公子替我写完了吧!”
王贞庆也不推让,接笔在手写出最后一句:欲说还说,却道天凉好个秋。大才子出手自然不同,龙飞凤舞、姿态飘扬。寒烟翠连连拍手,“好,太好了,最后这句我得裁下来让人裱了。”
“哎哟!”王贞庆突然拍一下脑门,“我怎么忘了方兄在,他才是写字的大家、才比二王。”方中愈本不想写,架不住王贞庆和寒烟翠相邀,只好接过羊毫笔、微一思索写道: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笔未放下王贞庆、寒烟翠三人便叫好拍手,寒烟翠说道:“方公子真是高才,这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夸奖才好了。”
方中愈刚要谦虚几句,薛姑姑带着人再次走进来,“众位才子才女,别只顾着弄文写字,开席了、开席了...。”
宴席依然设在中间的亮厅之中,看得出薛姑姑下了番心思、席面虽然素雅却都是稀罕珍贵之物。她还叫了凤归楼二号人物姬媱花,三男三女间杂而坐。
方中愈本想挨着寒烟翠坐却被李庄贤抢了先,略感失落。姬媱花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不时侧头看过来、偶尔抛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可惜方中愈意不在此、也懒得揣测她目中含义。
薛姑姑时常为他和王贞庆布菜,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东问西,像什么订亲没有、母亲高寿了、老家是哪里之类的。这些问题方中愈早有准备,随口便答。
菜上齐了、酒也喝了三壶,薛姑姑忽然侧过头来低声说道:“方公子,我有几句话跟你说,能借一步吗?”方中愈有些诧异,看着她一脸笑容暗想:我和你只见过两面,也没有什么交往,有什么秘密的话还要背着别人说吗?
薛姑姑并没有等他回答,便起身走出去了。方中愈正思索要不要去,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小腿,低头垂目看到姬媱花伸过`金莲`在他腿上摩擦。
方中愈收回双腿,轻声问:“姬姑娘有何见教?”姬媱花轻笑两声,侧过头来说道:“去吧,对你有好处的。”说着,还眨了眨妖冶的眼睛。
方中愈想了想,推说解手起身走出去。等出了翠竹苑,看到薛姑姑站在对面的房间门口等他,看到他出来便先推门进去了。方中愈下楼梯、上楼梯,随后进去。
房间似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到处都是灰尘。方中愈走进去时薛姑姑正把两个椅垫翻过来,自己坐下来向另一张椅子指了指,“方公子请坐。”
方中愈也不客气,坐下便问:“薛姑姑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方公子,”薛姑姑笑了笑,问道:“你同应天府的雷捕头是什么关系?”“朋友。”方中愈回答的很干脆。
“唔...”薛姑姑点了点头,“这么说,方公子不是吃皇粮的了?”“不是。”方中愈奇怪的问:“薛姑姑怎么想起问这个。”
“呵呵...”薛姑姑干笑两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记得前几日你中途退席,急着走是去追什么人吧?”方中愈心中一凛,闹了半天她是要说此事!
“方公子,”薛姑姑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是吃皇粮的,为什么到我们凤归楼行讯问、跟踪之事呢?难道你跟我们凤归楼有什么仇口吗?”
“没有,”方中愈笑了笑,“薛姑姑可能是误会了,那日是陪雷捕头来的、并不知道他到此是追踪疑犯,而前几天我是有点急事要办、哪里是跟踪谁呀?”
“是吗?”薛姑姑犀利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转,忽然露出三分笑意,“我姑且相信方公子一次,大家是朋友相安无事最好。”“当然、当然。”方中愈站起身。
“等一等,”薛姑姑喊住他,“方公子,我得提醒你一句。别看我们凤归楼多是女流之辈,但是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能在京师之地立足,没有钱、没有势、没有人可不行;别的我不敢说,能动了我们凤归楼的可没几个人。”
方中愈摆出愕然神色,“薛姑姑,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你们凤归楼有没有实力管我什么事儿呀?我来这里是花钱找乐、动你们凤归楼干什么?你这么话里藏针的,我下回不来就是了。”
“方公子,你别不来呀!”薛姑姑恢复了职业微笑,“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能当真,你不来我家烟翠会想你的。”
方中愈心里话:这个薛姑姑可不一般,正如雷鸣生所说,这凤归楼很有背景啊!是谁?朱高熙还是朱高燧?况且这个薛姑姑说话江湖气息浓重,像是有些来头。
薛姑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依然同先前一样有说笑,回到翠竹苑其他人根本就想不到俩个人刚刚还口是心非、话里全是刺儿。只有姬媱花见方中愈照常谈笑风生心存疑窦,时不时探究的望过来...
以后的时间里,方中愈一直没有机会同寒烟翠单独说话,酒至半酣、三个人起身告辞。预计的事情没有办到又被薛姑姑出言威胁,方中愈心里不太痛快,一路上也不说话。
李庄贤本就爱说,这时借了三分酒意更是说个没完没了,见他不开腔便问道:“怎么了方兄,美女陪你喝酒还闷闷不乐啊?是不是你还有那个...那个不好开口的愿望没达到啊?”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方中愈,“哎...庄贤兄是在刑部挂职吧?”“说美女呢怎么了拐到我身上了?”李庄贤笑道。
“我求你一件事情,”方中愈凑近些说道:“寒烟翠应该是连坐之罪发配到教坊的,你帮我查查她本名叫什么?”“嘿嘿...”李庄贤伸手点指,“你看上了,要给她赎身吗...?”
“你别胡说,”王贞庆拦住他的话头,“方兄是在找故人...这事得我查,所有教坊乐女的档案都归礼部管理。”“哟!那可是太好了。”方中愈高兴的拍手,“早知如此,我何必迷惑这么多天。”
当下三个人分手,王贞庆去礼部查档案、李庄贤有事情要去趟南城、方中愈自己回住处...
方中愈骑着马刚刚踏上听涛阁前的平地,一支明晃晃的长苗枪便指到他的胸前,持枪的自然是宝庆公主,绷着小脸气冲冲的问:“臭师父,你干什么去了?”
“我的天,我怎么把这个小姑奶奶给忘了!”方中愈脑中一转,陪笑说道:“公主别生气,我没想到你吃饭这么快就回来,便同贞庆兄也去吃饭了...。”
“胡说!是喝酒去了吧?”宝庆公主气得两腮鼓鼓的,见他要拿开长苗枪猛的一抖,“别动,伤了你可别怪我!为师者须重道你懂不懂?哪有你这样的师父,把徒弟扔在这自己出去吃饭,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
“是、是慢了点儿,”方中愈不敢让脸上的笑纹减少一道,否则惹她恼火扎自己一枪可是倒霉透顶,“我一想怎么也是出去一回,就顺便把中午饭一块吃了。”
“你还敢骗我,谁把两顿饭并一块吃?”宝庆公主大声说道:“你怎么不把晚饭也一块吃了。”“肚子...装不下,公主、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可以问贞庆兄...。”
“我不问!”宝庆公主气哼哼的说:“你这个师父当得不够格,我把你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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