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哲文以努力保持平静以至于近乎漠然的姿态看着围墙上的雨宫夜。
“雨宫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雨宫夜左手执伞，右手轻轻提了一下黑色长裙，如同贵族小姐一样的提裙礼节。
“此身于此等候平川老师。”
‘为什么要等我’——平川哲文很想继续问下去，但这种问题在嘴中过了一遍却没问出声。
他瞥了眼两米多高的围墙，略感头疼。
“雨宫同学，你还是先下来吧。能下来吗？”
围墙上的雨宫夜看了眼地面，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太高了。”
“……”
原来你也知道高啊……那为什么还站在上面？觉得很帅气？还有你又是怎么上去的？
平川哲文的表情近乎麻木，中二少女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那雨宫同学打算怎么下来呢？”
“老师接着我就好了。”
雨宫夜当即回答。
“我？”
平川哲文指了指自己。
“嗯。”雨宫夜肯定地点点头。
‘这不好吧’——平川哲文下意识地想这么说，然而出口的时候又变成了——“……那好吧。”
算了，当务之急是让这名少女赶紧下来。
平川哲文无奈地走近一步，贴着围墙，举起手。
“赶紧下来吧，老师接着你。”
总不能不管呢……这名一米五的少女站在两米多高的围墙上，真怕她摔出什么问题来。
“好的。”
雨宫夜应答，接着，姿态华丽如同收剑一般地收起了手中的自动折叠伞。
然后，少女看着下面的他，准备跳下来。
不过，转瞬之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停住了这个动作。
“怎么了？”
平川哲文不解。
雨宫夜冷淡着可爱的小脸，直视着他。
“平川老师，我想知道——”
“请说吧。”
“这个角度，您能看见此身的裙下吗？”
“？”
平川哲文一愣，目光以生物的本能下意识地往少女的裙下看去：
蔚蓝色的天空背景下，灰色的水泥围墙上，穿着黑色长裙的少女。
长裙的下沿直至小腿，裙摆精致的花边，随着恰好在此刻忽起的风晃动起来。
于是——
一览无遗。
黑色裤袜延伸至大腿深处，包裹着的两只少女纤细的腿。
平川哲文的大脑短路了一下。
大概一秒的反应时间，他迅速扭过脸，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目睹他一切反应的雨宫夜一副“果然如此”地点了点头，语气相当平静。
“看来平川老师看得见。”
“……”
平川哲文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宕机中，完全理解不了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
然而围墙上的少女根本没有留给他反应时间。
在余光里，他看见雨宫夜忽然朝他扑来。
——
雨宫夜的身体和她的外表看起来一样的轻。
轻盈的身体极为轻松地就用手接住了。
平川哲文的手搂在了雨宫夜的腰上，隔着一层布料极佳的裙子，手中传来如同云朵一样的轻飘飘而柔软的触感。
雨宫夜则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他还能切实地感受到，少女的重量压迫在他胸前。
而且，两人的面孔也贴在一起，很近，近到平川哲文能够看见雨宫夜的眼神，以及，眼神中倒映着的他的身影。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相互沉默了片刻。
雨宫夜眨着好看的眼睛，开口的瞬间，少女的气息往他脸上扑来。
“平川老师，我下来了。”
“……啊，是。”
从刚刚开始一直处于短路状态的平川哲文终于做出反应，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地弯下腰，把少女放下。
雨宫夜松开了环绕着他脖颈的手，脚踩到了地面上。
稍微整理了一下裙子。
接着，她又重新撑开了伞，成了那个能够摆放进橱柜的精致人偶。
“平川老师。”
伞下的雨宫夜看着平川哲文。
平川哲文不敢看雨宫夜，盯着旁边的地面。
极力平复着内心的不安，以及脸上显而易见的尴尬神色。
“怎么了。”
“走吧。”
“走？去哪里？”
“该去接米迦勒它们了。”
“……”
听到关键词的平川哲文终于反应过来，视线重新移到了雨宫夜脸上。
“雨宫同学，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去接猫吗？”
“是啊。”
雨宫夜点了点头。
“……”
具体的对于猫的安置，在平川哲文出发前是与雨宫夜商量过，所以这名少女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要站在围墙上？”
“因为帅气。”不假思索地回答。
“怎么上去的？”
“对于此身而言，轻而易举。”
“……”
接下来，平川哲文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迟疑一下后，还是说出口。
“雨宫同学，那个，刚刚……抱歉。”
“没事的哦。”
雨宫夜还是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
“平川老师，赶紧走吧。”
甚至转过了身，响起脚步声。
“米迦勒在等着我们呢。”
“……”
平川哲文看着雨宫夜的背影，却没有立刻跟上去，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说是无意的走光也就算了，偏偏刚才他就像是主动去看的——
对此不得不说，雨宫夜那句问他能不能看见裙下，完全是在诱导他去看。
任何人在这种场合，都会因为这句话下意识地去看的。
但是啊，站在他的立场，这种像是推卸责任的借口，他又不可能这么说。所以到头来只能怪他自己为什么要去看。
再加上，教师和学生的身份。
教师偷看女学生裙底并被当场抓住——
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句子，平川哲文现在很想用头撞一撞旁边的围墙。
道德败坏，身败名裂……他是不是已经面临这样的境地了？
但是他又是否做错了什么呢？
“平川老师？”
站在原地不动许久，终于引起远去的雨宫夜的注意。
她转过身，歪着脑袋看向他。
“怎么了呢？”
“……没什么。”
思虑良久，平川哲文决定把这件事忘掉。
他应该是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意外事件而已。
嗯。
平川哲文不会偷看女学生的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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