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忧心忡忡
关心我的老师不只班主任。我们的英语老师也趁下课走廊人少的时候不经意地找我说话,鼓励我把英语成绩保持下去。
语文老师也很关心我,不过他没有找我谈话。语文老师是一个温文的小老头,每天兢兢业业地上课。我有时候会提出一些和课堂无关甚至恶作剧的问题,他顶多抿抿嘴,沉默不语。
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上课很少能听得进去。心里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上课我就写写画画,画一些表达对学习不满的涂鸦,写一些牢骚满腹的句子。
我有时候也会阅读语文读本或到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
李骁威带我到图书馆去,我在到处插着书签的书堆里借了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是米开朗基罗的传记。带有宗教意味的人体油画和雕塑深深地震撼了我。
此外除了逃课打篮球,我就是看看窗外,想着隔壁的晓艳,或者和同桌开开玩笑。
三月的天气就像前列腺炎,滴滴答答,没雨也是随时憋着要下。
下课了,我们靠在走廊的围墙边,百无聊赖地抬头望着那透着白色亮光的云洞,期待太阳出现,驱散那些厚厚的乌云,晒干球场,好让我们痛痛快快地过一下球隐。
我说妈的每天下雨困得要死。飞鸿打着哈欠说是啊打不了球。
篮球场上湿漉漉的,一滩一滩的水洼倒映着乌云,两棵巨大的莲雾上,水一滴一滴掉在落叶上。
突然我看见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走上台阶,每人手里拿着一瓶饮料,有说有笑避开篮球场上的水洼,经莲雾树下走过一楼的走廊,然后消失在楼梯口。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初中的暗恋对象晓艳,另外一个是我的小学同学张召文。
我知道他们同班,但是他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感觉眼前一黑,心里也一片漆黑。
飞鸿不知所以,我们初中不在同一个学校,他说:
“诶,你看,召文什么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敢是他女朋友?长得还不错呀。你觉得呢?”
我只想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疯狂地发泄一通,至少要残忍地打死一些空气。
我说:
“不知道!”
不!我心跳得厉害。他们一定没有走到一起,他们可能只是碰巧从小卖部买好了东西一起回来而已。
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但是又有什么不可能呢?要是他们真是有什么关系,那我从此不是每天都要忍受这种毒狗粮吗?就算什么都没有,只是他死皮赖脸,想起来也让人窝火。天!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都怪我胆小如鼠,怂货,孬种,一直都不敢去表白。
晚上作业时间,戴着耳机听英语,想要转移心中的疑虑和拥堵。但英语单词却怎么也背不起来。
他们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场景,像卡带的录影画面在我脑子里挥散不去,不断地切割打乱我看到的英语单词。我反复拼读同一个单词。停下来叹气。
我悄悄地推了自行车出门,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心里的郁气似乎被稀释了一点点。
但是离开了自己的学习岗位,却又增加了一种不安、愧疚的心情。
此时我想,一个单元有那么多的英语单词,怎么背也背不完了,今天背明天就会忘的。除非像建山那样拿着单词卡,上学回家路上反复背诵和记忆,根本不可能了。太难了。
之前除了英语和语文,学习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坚持的了。现在,我觉得这两科也可以算了。还有什么意义呢?怀着这样的心情和状态,怎么读?
带着强烈的无助和失落,漫无目的地骑车从大路尾骑向县城里。
县城里可以吃宵夜,宵夜最熟悉的是咸粥,白天虽然不喜欢,但是夜里还是吃咸粥,因为咸粥便宜。
除了便宜,就是习惯。有时候和建山、飞鸿、舜天在周末的晚上一起打牌晚了,也是到县城吃咸粥。
我想起了我的朋友,但此时却不想找任何人倾诉。
咸粥一般是排骨粥、皮蛋粥、猪肠粥,小菜有油条、花生米、皮蛋和一些卤味。
四海音像店门口的粥摊摊主是一个小学同学景武的相识,我们一度认为他们是相好的。
景武和智传他们是我们小学的同学,初中还没毕业就辍学,到山里去打工。
每次和他们一起吃宵夜就到四海粥铺。景武和智传跟相好的有说有笑,智传说景武看上人家了,大家就说不错呀,赶紧去把她搞定。大家说说笑笑,虽然早早出来打工,但是他们言语之间还是很保守。
四海咸粥在四海音像店的门口所以叫四海粥铺,粥铺就是一个推车,停在马路边,桌椅摆在已经关门的店铺门口的台阶上,还有人行道上。
自从智传和景武去打工后,我们在四海咸粥吃过几次,每次吃完他们都抢着付钱。
吃东西似乎真的可以缓解焦虑和烦躁。因为不想见到熟人,我独自来到四海斜对面的粥铺,点了一份排骨粥。
因为粥刚开锅,烫得舌头发麻。吃完一碗粥和一根油条,身体发热,渗出了细汗,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抽烟。似乎抽了烟,一切烦恼就会消散。
骑上自行车,往绥阳路去。过了绥阳路,到了陈政路。
陈政路还没有交通灯,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从四个方向汇聚到路口,交叉行进,在这样复杂的交通环境下,还是没能集中注意力绕开那个令人窒息的有说有笑并肩而走的场景。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走到了一起?我完全没办法往好了想。
车骑到将军山。将军山公园正在开发之中,人不是很多,在树林间缓缓地爬坡。为了发泄,我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踩踏板,大腿因为缺氧而急剧酸痛起来,这样确实使注意力转移了很多。骑到没人的地方,我感到如果总是这么憋着,恐怕会吐血,趁四下无人,我用力地发出怒吼。
原本以为会是电视剧里的狂啸,不料却是低沉的闷响。
就算是在没人的地方,我还是不敢放开自己的心胸。懦弱使我对自己感到失望和气愤。我狠狠地握起拳头锤向胸口。
我不再用力,停下双脚,车子很快就在坡上无法滑行。
我下车推行,一直推到陈政父子石像后面的湖心岛。湖心岛用两座弧度极大的石拱桥连通陆地,车子推过拱桥又费了很大的力气。在岛中央的石山坐下,点燃了一根“格狼”,深深地吸了一口,叹气似的喷出一半。
周围传来一二句人声,我极害怕被人看见我此时的样子。
坐了很久,又吸了两只烟,嘴有点麻头有点晕。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心累了麻木了,渐渐地不再感觉那么窒息和痛苦,虽然心中的疑虑还是解不开。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还好我不需要早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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