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公堂之上,不明所以的顾增严‘噗通’一声跪在了崔兆庸面前,哀声道:“官老爷,草民一向是秉公守法,断然不敢胡作非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冤情,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顾沈氏控告你顾增严,私闯民宅,抢夺财物,你可认罪?”
顾增严闻言顿时一惊,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沈湘芸,突然便是火气上涌,怒道:“大人明鉴,那些东西本就是我顾家之物,何谈抢夺?”
李洪突然站出来喝问道:“沈姑娘的先夫已经和你分家,怎么就都是你顾家之物了?”
“你又是谁?”顾增严疑惑的看着李洪,自问自己似乎并不认识李洪。
“我是沈姑娘的讼师!”
顾增严突然面露讥笑,言道:“什么狗屁讼师,我看你就是那贱妇的姘头,我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和那贱妇勾搭在一起,所以谋害了我族弟,大人,我族弟死的冤枉啊!”
听着顾增严的话,李洪都有些气笑了,同时突然也觉得这顾增严到也是个人才,竟然还知道倒打一耙。
而上方崔兆庸虽然知道顾增严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但他对李洪印象本就不好,因此便本着故意恶心李洪的想法,喝到:“可有此事?”
李洪心中叹息一声,他倒是没什么,但是沈湘芸毕竟是姑娘家,肯定不能让这顾增严的话污了名声。
因此,李洪突然故意大笑一声,言道:“此人所言,是真是假,大人难道不知么?”
而后不能崔兆庸说话,李洪突然又摇头晃脑的言道:“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不管大人是否真的这么认为,君子行事,恪守本心,行的端坐着的正,倒也不怕你们污言秽语!”
李洪念得这句话,出自《菜根谭》,乃是明万历年间的一位奇人洪应明所写,其一生颠沛流离,虽有才华,却一生为曾出仕,浑噩一生,最终投效佛门。
加上当时已经是明末时期,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和政府的腐败,导致出现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
也正是这资本萌芽,以及封建传习之间的冲突,让洪应明秉承道家文化以道为底本,揉合了儒家中庸之道、道教无为思想和释家出世思想写出了《菜根谭》这本奇书。
只不过现在洪应明他爷爷都还未必出声,崔兆庸又怎么可能看过《菜根谭》此时听见李洪所言,自然下意识的便以为此句乃是李洪所作,脸色顿时一变。
石灰吟的爆火可还没过去两个月呢,而随着石灰吟的出世,作为故事背景的都转运盐使司,自然同样是人尽皆知,只不过大概却是要背负不知多久的骂名了。
而李洪所言这句,即便是崔兆庸也听得出其中精妙,今日之后,势必会流传开来。
古人好名,崔兆庸自然也不例外,至少也反正是不想自己也成为了这句诗的反面背景故事,便像是石灰吟中的都转运盐使司和吕本一般。
古人好名,崔兆庸自然也不例外,至少也反正是不想自己也成为了这句诗的反面背景故事,便像是石灰吟中的都转运盐使司和吕本一般。
所以,如此一来,崔兆庸自然不能再顺着顾增严的话为难李洪和沈湘芸,而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后又恼怒的一拍惊堂木,对着顾增严喝到:“你这贼子,传你上堂听审,你竟然还敢信口雌黄倒打一耙?”
顾增严闻言顿时吓得又是一个哆嗦,哭丧着脸看着崔兆庸。
“说,你到底是否有抢夺财物,欺辱顾沈氏的行为?”
“没有……”
顾增严刚想要矢口否认,李洪突然又一次开口说道:“顾家族人,三番几次私闯民宅,周围邻所皆可作证,大人或可传唤!”
临行前,李洪特意拜访了沈湘芸周围几家的邻居,许了好处,加上沈湘芸往里日一向与人为善,且顾增严闹得动静也确实不小,总有人看不惯的,因此若是传唤,定然会替沈湘芸作证。
崔兆庸皱眉,他只想赶紧把这件事混过去,自然是不愿意再传唤证人,好在就在此时,听见李洪所言的顾增严早就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否认,只是慌乱的说道:“我们当时是害怕这扫把星将我族弟的遗产带回娘家,或是改嫁,所以才把东西拿走,便是为了让她好好替我族弟守寡,当真不是故意抢夺啊!”
不管顾增严此言是真的不想让沈湘芸改嫁,还是以此为借口,实则贪图沈湘芸的遗产和嫁妆,但至少顾增严现在的这番言论,在如今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市场的。
不但是崔兆庸连连点头,就连围观的百姓亦是如此,甚至有人对着沈湘芸的背影破口大骂,还是看戏的法警也就是锦衣卫拔出腰间绣春刀,方才纷纷闭嘴。
好不容易李洪将事情的性质说成了入室抢劫,但顾增严一句话,却又将事情拉回成了家事。
李洪心中暗叹一声,正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的对手并不是顾增严或是崔兆庸,而是强大的传统习惯。
“如此一来,此事还是你们的家事,既然如此,本官……”
崔兆庸面带微笑的说着,只以为又能将这间麻烦事给混过去了,而李洪却不等崔兆庸将话说完直接开口言道:“沈姑娘夫君已死,是否改嫁,有何你顾家又有何干系,你又有何权利,扣押沈姑娘财物?”
李洪所言,在如今实属大逆不道,一言既出,一片哗然,围观百姓‘狂生’之言不绝于耳,崔兆庸也是皱眉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乃天理,圣人又教导,女子应当遵守三从四德,恪守贞洁,那有夫君刚死,妻子便立刻改嫁的道理。”
李洪闻言突然笑道:“崔大人既然提了三从四德,这三从乃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则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沈姑娘未嫁之前,自当是从父的,可如今嫁了人,夫家已死,又无子嗣,无可从之人,那为何不能从于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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