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先回的家,开门一看,窗明几净,想来九婶经常有过来打扫。
瞧着中午了,便打了个电话回去给她妈,告知有可能在镇子住一两天。
“你不给陈卓打个电话?”
谭青一说,方若又往陈园打了个电话。
“谭青,你和陈卓真是战友?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方若印象里,第一次见到的陈卓,就跟黑白无常似的,吓人。
“我和陈卓只合作过一次,当时还有杨佳佳一起,是南方的那个小国作乱时,我们深入敌后给陈卓打掩护,说起来我和佳佳跟许茂堂还更熟悉些。不过,就合作的那一次,也把我和佳佳吓坏了,他喜怒无常,还经常摔东西发脾气,不让人靠近。”
“这样的怪人,组织也要?”
这?谭青低头笑笑,不打算接话,得罪老板的事,她不干。
其实陈卓以前除了有病,脾气坏,不爱说话之外,能力那是一等一的,而且他陈家的身份,海外的关系,是很好的掩护,非常得组织的重用。
方若见她不说,也不再问,她去了屋子后面,给之前种下的果树和花浇水。
“方若,电话找你的!”
才放下电话,树都还没浇几棵,会是谁找呢?方若又跑回去接。
“区叔?区厂长?”
“方若啊,你在哪里?你给我留的这个电话,我打了多次,一直没人接听,哎哟,今天可算是把人找着了。”
“你怎么不打我省城的电话?”
“你没给我留呀,先别说那个,你之前说,要香云纱?”
“要!”
“见面谈,你方便来厂里?”
方便得很,放下电话,锁上门,方若绕道去了九婶的裁缝店,跟九婶和凉茶大婶刘姨说了声,就赶去了丝绸纺织厂。
区力辉的办公室里。
“方若,不瞒你说,厂子早两年就开始不景气,前两天接到上面通知,说要把厂子关掉,那么积压的一大批面料,就要清仓,其它的容易,但香云纱贵啊,没哪个单位敢接。现在的生活条件你晓得的,能穿得起这样面料衣服的人,不多。”
“关了厂,职工不是要失业了?”
“现在村村镇镇在搞分田到户,厂里不景气,眼看着失业了,干脆就回去领一亩三分地种着,不定就种出头呢。”
方若的关注点不在香云纱上,听到厂子要关停,她闪了个念头,这个厂,她大可以接手过来。
“区叔,你盘点过货吗?我只要香云纱,还有这个厂子,你试探着帮我问问,厂子我要是接下来,最少要多少钱。你这样去说,就说我把厂子接下来,能安排一部分工人就业,这是我的优势。”
“这样吧方若,我组个饭局,你和我们领导谈。”
这买卖有点大,区力辉都不知怎么谈,厂子关了,他要是不服从调动,也面临下岗呢。要是服从,估计也是个基层职工,厂长的风光?不存在了。
别看方若年纪不大,他看出来了,这姑娘是干大事的人。
“区叔,你现在工资多少钱一月?”
“两百六,还有些杂七杂八的。”
“嗯,知道了。”
知道了?区力辉想了想,有些听懂了,关厂子这事给他的沉重打击,好像又有了些希望。
方若心里有谱,杂七杂八,那就是一些灰色收入,但这时候有也不会多,他顶多就一月五百的收入。
厂子没拿到手,方若不会多说什么,区力辉要是聪明的自已理解透析她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也肯定卖力的帮她促成这件事。
“对了,你媳妇怀了有三个多月了吧?都顺利吗?”
“能吃能睡,按时去做产检,医生说很好。”
俩说着话,区力辉带着方若到了仓库,架子上按等级放着一匹匹染整好的香云纱。方若找黑河村杨队长买的布头布脑跟这些整布,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能比,不愧是被世人喻为穿在身上的软黄金,就是静静放着那儿的布匹,都透着一股旧时光的美。
方若的手触碰着那些特殊的丝绸,她的创作灵感源源不断,等不及收购了,当即让人搬了几匹适合做冬衣的料子上车,还要了两匹坯布。
“区叔,该怎么算钱就先怎么算钱,约你们领导的事,拜托了,这事落实之前,我都会在镇上,有事给我电话。”
“哎,好。”
离开丝绸厂,方若买了一大兜的软糖和饼干,还有水果去了染纱的那个黑河村。
方若让谭青把车直接开到杨队长家门口。
小汽车入村,小孩子疯了一样追尾,给一把糖,让找杨队长回来,一群的小孩速度得很。
杨队长追着报信的那群孩子回家,跑得跟赶鸭子一个样。
“方若,你可来啦,哎呀,正想找你呢。”
“杨队长你慢点。”
又想找我?方若都好笑,咋就能这么巧。
“慢不了,稻子差不多能收了,现在都在丈量村里的地,还要开会准备怎么分,事情多得,就没时间到镇上找你婶。快进屋,进屋来。”
杨队长拿锁匙开院门,还把一大群孩子给撵走,实在太吵。
谭青帮着把车上的一大堆糖果饼干水果给搬进杨队长家。
“哎哟方若,来就来,别买东西,太多啦!”
“给小孩子的。”
杨队长嘴上说别买,但看着一堆的东西,不避嫌的眉开眼笑。
见杨队长拿着两个搪瓷杯去洗,方若喊住他,“杨叔,我们不渴,刚从省城回来,想着许久没见你了,便顺路来看看。”
“哎,有心了,你们坐呀。”
可不有心了,方若要把杨队长给哄好了。这个村子是香云纱的根基,少了村旁那条河里的泥就没办法染出香云纱,许多地方做个实验,一样的河泥,就是得不出一样的效果,香云纱就这么邪性。
“分田到户了,以后自家人干自家活,就轻松得多,杨叔也不用那么累了吧?”
“不累就吃不饱饭,一大家子人呢,往后自负盈亏心里就没底啊。”
“杨队长,香云纱你不打算染了吗?”
“丝绸厂都要倒闭了,没啦,那活以后都没了,丝绸那么多种类,又不是非得香云纱。”
杨队长不掩眼底的落寞,以前引以为傲的手艺,一村子的手艺人,改种水稻和其它农作物了。
“话虽如此,但香云纱是丝绸中的顶级面料,它在,就有它的价值,也因为它稀少,出了这个村子就做不成,所以杨队长,分田到户之后,或许又是另一个契机,自己安排自家的事,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染布,不但可以外接染布的活,还可以种桑养蚕织布。”
“厂子不景气,上月开始就没有面料送来了。”
杨队长是被方若那句另一个契机给说得又生机盎然。
“我人把厂子接过来的,杨叔。”
“真的?”
方若脸上的笃定给了杨队长答案。
要不是碍于男女有别,杨队长真想抓住方若的手不放,再来个熊抱更能体现他现在感激的心。
有人想要丝绸厂,如果还想做香云纱的生意,估计也会来找杨队长。因现在政策不停在变,人也怕要了厂子过来下边再没人干活,
方若有了前几次和杨队长的愉快交易,再有现在的明示,杨队长当然选择相信方若,而不会去信一个从没打过交道的人。
方若把在厂里要的那两匹丝绸坯布,还有她种在空间红土地上的专门用于染香云纱的薯莨,交给杨队长。
“杨队长,这个薯莨品种不一样,你用它来染这两匹布,测试用的,我明天下午来拿,可以吗?”
“没问题,交给我你放心。”
两匹布而已,杨队长找个人搭把手,半天就搞定。
“杨叔,还有个事,你问问谁家有鸡,帮我买个五六只吧,过称,多少钱就多少钱。”
买鸡就更没问题了,杨队长咧嘴笑着,自家里两只,再到村里另外两家凑够数,六只肉鸡被捆了爪子装在蛇皮袋里放上车尾箱。
有七块一只,一八块一只的,方若按十块一只给钱,完了还多给了三百元杨队长。
“方若,这不成,你拿回去。”
“染布要人工的,杨叔,我就叫你叔了,你不要,你也得给些帮忙的人,就这样,收着吧。”
村里现在温饱谈不上,家家户户节衣缩食,三百元,一个普通农家小半年的收入,杨队长不心动是假的,谁让钱难赚呢。而方若就很有求人的态度,那声调语气,不收都感觉对不起她。
放下钱,方若就不多留了。
车停在裁缝铺门前,方建平跟个开门小弟一样,飞身过来拉门,“姐,方若姐,你怎么才回来?你和大伯没在,我饭都吃不好。”
“今晚让你吃好饭,敢抓鸡吗?拿一只下来。”方若指着车尾箱那只蛇皮袋子。
我敢!
半大小伙子撸起袖子,嘎嘎的就提了一只鸡出来。
谭青本想上前帮忙的,好家伙,她发现,就她出手也没这孩子熟练。
吴彩凤和凉茶大婶还在店里忙活,方红英放学了也过来忙一阵才能回家煮晚饭。
“方若姐。”方红英没有方建平嘴巴甜,但见到方若,脸上很欣喜。
“婶,你让红英和建平歇歇吧,这读书够累了,放学还有作业,还被你拎过来做童工。”
“哪里累啦?就剪个线,钉个扣子,建平就是来凑数的,快过年了,做衣服的人多,结婚的也多,都来定做,就趁着这一两月多赚些。”
“你婶说得是,哪有生意往外推的?我也只会打下手,看着着急。”
凉茶大婶哪是打下手?她不卖凉茶之后,村里的药材菊花什么的还没到收成的时候,闲着拿方若给开的工资,过意不去,没事就帮吴彩凤干活,已经会踩缝纫机,车些简单的配件。
“姐,鸡在店里煮吗?”
“给刘阿姨拿回去煮的,我们的在车上,刘姨,九婶,今天早点回去,当放两个小时的假,怎么样?”
凉茶大婶说什么也不要鸡,让方若拿回去煮,不然就带回省城,好说歹说,她才收下,提着鸡脸上掩不住笑。
九婶没松口,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赚钱上,生意好,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以前都没敢想过有这样好的日子。可不得努力嘛。
方红英和方建平姐弟眼巴巴的瞧着他们妈,吴彩凤咬咬牙,还是点了头放假两小时。
方建平喊了一声回去杀鸡啰,他的自行车都不踩了,跳上汽车东摸摸西摸摸,稀罕得行。
方若让九婶多煮两个人的饭,方若直觉陈卓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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