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游街示众吗!
一想到要这样回去和季大人交代。
无论是公主还是小常嬷嬷,全都吓得脸色青白,模样甚至比那些个宫女还要狼狈。
“不,等等陛下,还请陛下三思啊!”
萧允煜直接让人把那两个同出一气的恶毒女人全都拖下去。
以为谁都是顾文君,都能像顾文君一样劝他停下就停么。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顾文君真的成功让萧允煜改变过念头,而其他那些大胆妄为想要违抗的人,就算不死,下场也极其凄惨。
一间隐蔽的寝卧之门,正开启了一道缝隙,露出一双窥探打量的眼。
“母后,你快出来救我!”萧允翊像是有所感应,一边拖着脚,一边发出求助的厉声尖叫:“母后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帮我和皇兄说一说啊!”
那一声声厉叫,在萧允煜耳中听来反而畅快极了。
偷瞧的眼神才刚刚探出来。
就被萧允煜长眸一凝,变得幽冷的目光便直直刺了过去,吓得那偷窥的人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连出一点头都不敢。
就是真正的季太后在萧允煜的强势逼迫之下,也不敢冒违抗,何况是现在这个假冒的常太后。
别说常太后敢不敢为自己前主子的女儿,还有自己的妹妹求情,她比顾文君还要怕露馅,连忙躲回寝卧,严严实实地捂好自己这份虚假的荣华。
曾经风光一时,连先帝都压过一头的季太后季月然,现在也不过是一具红粉骷髅。
就算死了,也没有一个人知晓。
没有厚重的葬礼更没有尊贵的追加谥号,活着的时候,她倒是享尽一切了,死了却一无所有。甚至凄惨到要被自己身边的奴婢一一取代。
“你的身份、地位全都归了你的婢女,你的女儿把你的仆人当成‘娘’,你的娘家只在乎你的太后头衔,谁也没有发现你死了。季月然,你要是知道这一切,就算死也闭不上眼吧。”
想到这里。
萧允煜突然发现,顾文君这个移花接木,改头换面的主意,其实也不坏。
他倒是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最恨的人被一点点取代,直到季太后本人是死是活,都变得毫无轻重,毫无价值。
就算他杀了季太后又怎么样。世间一切都照常向前,而季太后留下来的东西,甚至还能为他所用!
一丝嘲讽和轻慢划过萧允煜的心间。
“老贱人,没有让你活着看到这一切,真是便宜你了!”
过去种种,如同昨日再现般,在萧允煜脑海里一一重演。
面容模糊的少女领着一帮宫奴挡在他的身前,让人压着他下跪。
他不甘硬是顽抗,就被鞭子打了十几下。
那道年幼的女声颐气指使,“萧允煜,你以为你进了这里就算是我的皇兄了吗?本公主告诉你,只是我母后看你可怜,才暂时领你回来当个宠物养一养罢了。只要母后一生下男胎,你就没用了!”
又有其他穿黄衫的少年,一句话也不说便先踹过来一脚。
耀武扬威:“萧允煜,就算你巴结上皇后,你也一样只是个贱种生的,皇后根本不会管!你一辈子也别想和我们这样的皇子公主平起平坐!”
四周围了一群人。
有太监,有宫女,有其他年幼的皇儿皇女,还有教书的太傅先生。
远处,还一抹遥不可及的黄色长袍一闪而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这边。那远去的身影上印着的金龙,刺痛他的眼睛,比身上落下的伤还要钻心得疼。
“啪!”
画面一转,便是神情阴冷的女人坐在殿前,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过来。
“你这个下贱的东西,要不是怕皇帝看出是本宫做的手脚,你以为本宫会把你收在名下吗?你再不听话,本宫就像其弄死你娘一样掐死你!”
“这瓶毒药,你要么自己喝下,要么帮本宫喂了其他皇子!”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这个天煞的灾星!说!是不是你这个贱种,是你害死了本宫腹中的皇儿,萧允煜,本宫要杀了你!把这蛊毒,给本宫灌进他嘴巴里,一滴也不要剩!”
“哈哈哈,就算本宫没有生下太子,皇位也轮不到你这个卑鄙低贱的东西!”
……
那些记忆实在太遥远了。
可即便过去那么久,萧允煜依然对每一字每一句话都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所有的恨与憎,都融入了萧允煜的骨髓和血液,他是被自己的仇人养大的鹰犬,熬着屈辱和苦难成长为人。
“呵。”
一声冷嗤从萧允煜口中发出,他向慈宁宫中的人递去一眼,“去看看太后怎么样了,最近宫中不太平。让太后好生休养。”
虽然现在里面住着的已经是假的常太后,可是萧允煜也不会轻易纵容那老嬷。
毕竟都是季家的。
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而后便自发有宫人往太后寝卧去了。
一场“回宫探亲”,落得了一地鸡毛。
允翊公主和小常嬷嬷再不情愿,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因为很快她们就被拖了下去。
顾文君也像是绝望灰心一般,死死低着头。
各个宫人都被安置了任务,很快就纷纷散去。
直到剩下顾文君,还有沉默下来,大气也不敢喘的刘喜。
萧允煜先是用阴冷的眼神警告刘喜,然后便用靴子尖轻轻地踢了一下顾文君的大腿。力道之轻,好像是用芦苇尾巴扫了扫,惹得顾文君隐隐发痒。
“醒了,起来吧,人都走了。还演什么呢!”
顾文君这才恍若一颤,打破了凄楚出神的姿态,抬头对着陛下一笑,两眼亮晶晶的,一双美目胜似天上星。
她用手一撑,便想要从石板上站起来。却因为之前被那一连串的事情纠缠劳心,加上跪久腿脚发麻,膝盖一软脚下趔趄就要栽倒。
“小心!”
还好萧允煜一直暗暗盯着她。
所以只是伸手一捞,便把顾文君单手抱在怀中。
四下又变得寂静。
对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只映出对方的影子,让那颗原本压抑安抚好了的心又“砰”地一下悸动起来。
一片沉默里,只有刘喜的气息声一浅一深地响着,让人想要忽略都忽略不了。
一个喘气的功夫。
顾文君就倏地回过神,她连忙从萧允煜的怀中一挣,重新理了衣衫和发髻,慌忙补充:“陛下,恕文君失礼了。”
她和陛下好不容易才解开一些误解。
可不能又落回原来的心结里。
萧允煜脸色微沉,俊美的面容一黑下来就显得有些僵硬。他不接顾文君打的话,只是用另一边拿剑的手一挑,虚点了一下还跪在脚边的刘喜。
“朕不过就是把你扔过去伺候顾文君,这么点小事都没办好,还摆出疲累的样子给谁看!”
这是迁怒,发火了。
刘喜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原本他真想当成什么也没看到的。
他现在哪里还有再阻拦陛下和顾文君交好的心思呀。
巴不得两人早点和好!
可是喘息的事情,刘喜是真控制不住。
陛下一见到顾文君就想不到别的了。也不想想,刘喜上午才挨了二十板子,然后又熬着重伤用功,还和一个身手矫健的宫女打了一场,紧赶快赶才及时把消息送了出去。
就是刘喜是牛是马,也要累得气踹吁吁了。
不是他故意卖惨卖累,是真的身心俱疲到不行了。
顾文君有心劝:“这次多亏了刘公公及时逃出去,才及时请出陛下,还得谢谢刘公公呢。”
也趁机岔开了话题,化解刚才不到一刻的暧昧氛围。
萧允煜心情早已好了大半。
只是碍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才与顾文君拿乔,还在装得冷漠高深。
“你还好意思说刘喜,你自己呢!出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也不多长几个心眼?一有事,就喜欢自己往上面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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