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衙门…陶府惨案……”
顾文君想不到秦捕头竟然犯在了这件案子手里。
确实,龙椅上那位杀伐果断,早就决定彻底压下这件事,自然是越快越好。要是有人故意在这里面给秦捕头使绊子,恐怕秦捕头真要遭殃。
陛下的杀性虽然有所收敛,但煞意不减,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的话。那些替罪的凶手出事,秦捕头也绝对落不到好。
就在顾文君眉头紧皱的时候,王子逸也惆怅一叹气。
“要是认识京城衙门里的关系就好了,也不至于有钱都无处使。”王子逸当然不缺银两。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前提条件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磨,更得先一步找到鬼。
刚好,顾文君就在前两日结识了一只“鬼”!
“听说解决陶府灭门惨案的最大功臣,便是一位姓齐,叫做齐成发的齐捕头,他在京衙里任职时间不短,这么快就能破案建功,齐捕头得了皇帝奖赏,现在应该在衙门里如日中天,那暂代的衙令大人也不一定愿意与他冲撞。”
不等顾文君开口,王子逸竟然自顾自地分析起来,先她一步提到了齐成发这个人物。
“要是能认识这个人,也许秦捕头的事情会好办得多。”
阿武都不自觉地移了一下眼睛,第一次正眼看了王子逸。
似乎在惊讶这个游手好闲的王家少爷,竟然也是有些发分析调查的本事在身的。
顾文君笑笑,直接问阿武:“那齐捕头‘建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宫里打算怎么赏他?最高能够官升几品?”
王子逸怔怔不解了一下,随即便蹙紧眉心大叫:“你是说,你还真的认识齐成发!”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所有的事情还能冲撞到一起了。
见王子逸还要追问,顾文君只能用之前陷入牢狱时,意外结识这个理由应付过去。
关于陶府的一切,她都不能泄露。陛下为了她大开杀戒,不顾君威名声也要压下这件事,顾文君虽有微词,可既然事已成定局。无法挽回,便只能顺着陛下的意思继续做下去。她也要配合,不能让自己再被牵扯进陶府相关事情里面。
否则,就是白白浪费了陛下的布置。
“准备一下吧,我们明日便启程去京城衙门拜访。”
“你疯了!”
王子逸猛地张大嘴,接连不断地蹦出话:“你可别忘记了,你今天才刚回书院,虽然有宫里的太监护送,你也是事出有因,不算坏了文山书院的规矩。可是还有杨鸣这样的小人在暗中盯着你,你现在可不能犯错!”
他倒是满脑子都在为顾文君着想,提心吊胆为人考虑。
可是王子逸忘了,关心则乱。
随着阿武一句轻声的低语:“明天,是文山书院的休沐日。”王子逸原本激动的脸色顿时一僵。阿武静默地扫过去一眼,哪怕什么话也没有说,都像是在暗暗嘲讽。
连阿武都记得的事情,王子逸这个文山书院的学生竟然不知道,这未免也过于奇怪。
但由此可见,王子逸这么爱玩的人,竟然连放假的日子都不记得了,说明他当真在意顾文君至极的,忽略了其他。
“我这不是着急,怕你出事吗!”
话一出了口,王子逸也觉得怪异。出事的明明是他们另外一个好友秦宸,可是王子逸话里话外却只顾及着顾文君。仿佛就连研究秦宸的事,也像是在给顾文君备案似的。
一直安静旁听的阿武竟也开口说话:“看来,王公子真的很关心我家少爷。”
这搭腔,让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
王子逸从顾文君身上移开眼睛,不敢再看她了,但是更不想看那臭嘴巴的阿武。可是他一动眼,目之所视,全都是顾文君的东西。
床榻,被褥,还有更换衣物用的衣柜……
这是顾文君的寝卧,有这些又没有什么。可偏偏每一样物件,都仿佛带上了一丝浅香,应是顾文君身上的气味。白日梦回,王子逸似乎又回到了那次在春风殿的一夜。
但下一刻撞进现实顾文君的眼底,王子逸一下子就从幻想里清醒过来。他脸色唰地变红,羞愤欲死。
只能急急补充一句作为掩饰:“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能休假,杨鸣也一样有空,你要是有什么动作,他一定会跟过来的!”
这倒是个问题。
顾文君陷入沉思,便没有去想王子逸的不对,只有阿武冷凝了一张乖巧秀气的脸,诡异地盯着王子逸看。
把王子逸看得都快泛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快忍不住要询问时,阿武突兀插了一句:“杨鸣的事情,之后再提。王公子,时候不早了,少爷也应该累了,他该休息了,下午还有课。”
实际上,这就是阿武在赶客,因为不太熟练,语气生硬。
顾文君本来想再拉王子逸商量的,可她转念一想就想起阿武身上的伤,她也不好再挽留,配合阿武将王子逸送走。
“好了,今天先休息吧,我和阿武都是才回文山书院,都需要休息。我们都先做好万全准备。明日还要打一场硬仗,我们不要先把自己给累着了。”
顾文君说话的时候,阿武还一直死死盯着王子逸,明亮的眼神有些渗人。
所以王子逸竟也没纠缠。
点了头表示自己明白之后,王子逸便火烧屁股一般地蹿出了顾文君的寝卧,撒腿就没了人影。把顾文君看得有些惊愣。
“这是怎么了?赶着上茅房吗?”顾文君好笑地摇了摇头。
但王子逸这些耍宝,倒是让顾文君从一堆焦头烂额的烦心事里得了一点趣味。
阿武却拧巴着脸,僵硬道应答:“说不定,是王子逸自己心里有鬼!”
一到人后,阿武就毫不客气地直呼王子逸的名字,绝不会用敬称。
顾文君也习惯如此了。不过这一次,阿武的用词似乎有些刻薄。毕竟王子逸也是几次和顾文君共患难过的,还伸出好几次援手。
按理说,阿武再看不惯王子逸的毛躁手脚,也该接受了。
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冷漠?
也许是因为陶家那一次算计,阿武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的缘故,顾文君没有多放心上的,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面。
“杨鸣还在外面吗?”
王子逸夺门而出的时候,阿武就机警地看了一眼,他颔首答道:“还在。”
仍然守在她的寝卧外。
看来,真的是只盯着她一个人的。
顾文君在心里暗暗地冷笑,想不到杨鸣还能这么豁得出去,连小厮仆人都不用,亲自来蹲守她,也不知道是她的面子大,还是顾瑾的面子大。
想到此处,顾文君招手让阿武过来,想要低语几句。
可是阿武却僵持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顾文君终于察觉到阿武的不对劲。
因为受过伤,阿武的脸色微微发白,五官都皱在一起,像极了拧成团的石膏。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少爷,君子之交应该淡如水,你和旁人想出最好不要太过于亲密。”
“有什么话,你直接和我说就好了。这里没有外人。”
这说得就像顾文君会调戏他似的。
又不是男女有别!
何况现在顾文君依然做了男子打扮,而阿武又是个小太监,就更没有避讳的缘故了。要不是念在阿武身上有伤的份上,顾文君真想刺他几句。
不过还是秦宸的事情重要。
顾文君一挑眉,上下打量阿武许久,下一刻便直接说了:“明日告假,你装作我躺病在床上,引开杨鸣的注意。秦宸的事情,不能再让他掺和。”
阿武没料到顾文君一开口,就是要安置他。阿武急了。
“那少爷的安危怎么办?”
“放心,有王子逸,还要他那个强壮的小厮在,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备着暗器,以备不时之需,也不是吃素的。”
“那我也可以跟着少爷,这样更安全。”
顾文君严肃起来,“我已经安排了其他任务给你了,难道你不打算听我的吩咐吗?”
阿武脸色剧变,还要说什么,却都别顾文君一一挡回去了。她又说:“而且,君子之交淡如水,相交不要紧密过甚。你跟着我这么久,是时候好好歇一歇,把伤完全养好了先!”
谁想到,自己的话被顾文君拿去堵回来。
在辩驳这方面,阿武当然不是顾文君的对手。
他神色讷讷又不知所措。
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当然不是他这样的榆木脑袋能想得出来的,全都是刘喜刘公公教他的。刘喜说了:“要防着顾公子身边的人,女的要防!男的也要防!这未来钦定的大臣,就算这是顾公子的私房事情,也不能随便咯,得让陛下过目才可以!”
刘喜说的振振有词。
但是阿武木讷却不是傻瓜,他当然清楚,皇宫那位肚子里的心思。
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对顾文君放手嘛!
现在,阿武尤其要防的,就是这个明显就起了歪念头的王子逸王家少爷!
秦宸的事情要汇报。
王子逸的事,更要往上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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