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作用之下,顾瑜挣扎不断,口中还不停叫着。
“放开,你就是想要借机轻薄我!”顾瑜说,“你敢皇帝的女人,你想死吗?!”
齐成发一阵无语:“顾瑜,你是疯了吧,陛下根本没见过你,你以为陛下会看上你这样口无遮拦的女人吗?”
顾瑜又气又痛,脸发白了都还在咒骂:“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捕头罢了,咳咳。我说你是京官是抬举你,你还以为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身份么?
我娘是萧清乐郡主,我爹是江东郡守!我家都是敬王殿下的人……”
念完那一通把人都磨出耳茧子的家世背景,顾瑜又觉得不够,还搬出允翊公主和顾文君来。
“我还是公主的密友,是顾文君的——啊啊痛!”
“你还敢再提此事!”
齐成发听不下去,直接用手一拧施加几分力气就让顾瑜吃痛闭了嘴。他不再废话,将人捆好押送回去。
他在京城毫无背景靠着一身硬功夫升到捕头的位置,当然有自己的手段。齐成发可不会怜惜女子,随意找了布条揉成团,塞进顾瑜的嘴巴,堵住了所有的话,这才消停。
顾瑜一肚子的话都骂不出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连呼痛都吭不出声,憋得脸都青了,眼里俱是泪水。
偏偏她此时狼狈至极,不仅眉眼皱在一块,头发虬成一团,衣服也是凌乱不堪,连楚楚可怜都不装不出来,只会换来更严厉的对待。
齐成发冷冷道。
“顾瑜,念在你是个年轻小姐,我劝你一句,进了衙门,你最好老实交代。
你搬出了那么多人,但你看看到现在,除了顾文君出手帮你治病,还有谁搭理过你?”
顾瑜嘴上已经说不出话了,但心中恨恨。所谓的“治病”,那还不是因为顾文君按着她的脑袋逼她做了一笔交易!
她要是不配合就会被这莫须有编出来的“肺疫”给逼死。但就算顾文君治了病,她顾瑜依然因为之前的事落到了人人厌弃的地步,连京城学坊都不肯容忍收留。
现在允翊公主计划失败,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也管不到顾瑜。
季家则是销声匿迹面都不露,更不会在意顾瑜死活。
所以顾瑜现在真的是孤身一人,势力单薄。
但是齐捕头确实说准了,其他人抛弃顾瑜置之不理也就算了,原本就是互相利用,来回算计的关系。可唯独顾家,确实顾瑜的至亲血缘,甚至一度是顾瑜的骄傲底气。
然而信送去那么久,顾家那边竟然连个声响都没有!
即便顾瑜知道自家人的本性,也还是心中发冷,失望至极。
江东离京城虽远,但也不是塞外边境,一封信寄到不需三天,一匹马、一顶轿也足够往来赶路了。
偏偏,顾家人也没有来,钱也没有来,什么都没有送来。
消息传过去,就像是打水漂似的,扔下去,通通沉没不见了。
确实。
江东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但这并不是因为没有收到消息,而是因为信件都被顾家当家主母清乐郡主拦下来了,瞒着消息。
整个顾家,知道京城事变的,只有清乐郡主和她的心腹丫鬟。
“夫人……你当真不告诉老爷吗?”
“你看顾长礼那厮成天都在做什么,不是在家里围着那小妖精柳柳打转,就是出去和那帮同僚吃喝玩乐,告诉他又有什么用!”萧清乐铁青着脸坐在榻上。
“可是计划失败,小姐怕是逃不了责罚。”丫鬟忧心忡忡,“而且现在京城学坊还把小姐给赶——”
“你给我闭嘴!”萧清乐怒喝,声音尖利,吓得丫鬟一缩。
萧清乐听不得那些个字眼,丫鬟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首跪在脚边。
当初,顾家引以为傲的嫡子顾瑾,就是从文山书院赶出去,好不容易敬王搭手,将顾瑾送到京城学坊,结果丑事被揭发,顾瑾再次从京城学坊灰溜溜地退学。
那时萧清乐还坚信这一切都是顾瑾遭了坑害,只要他能在科举中获得功名,一切都能翻盘重来。
可直到现在,连江东郡当地的学堂都不愿让顾瑾入学了。
谁想和一个名落孙山,又没有科试资格的废物牵扯上关系。顾瑾更是彻底变了样子,阴沉孤僻,性子古怪,动不动就发火,连自家人都不肯见,闭门不出。
萧清乐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头发都掉了一大把,鬓角白了好多发丝,眼角也多出好几条皱纹,连浓妆都遮掩不住。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季家递来的雪中送炭,谁知道筹备充足,临了又砸在手里!还是砸在她的嫡女顾瑜身上!
顾瑜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结果京城学坊又一次把顾瑜赶走,那顾家是连根拔除,什么底子都没了。
萧清乐急得连妆容都没有心思描摹细化,一张素脸上尽是愁容与疲态,更加显得苍白衰老。顾父哪里看得下去这幅人老珠黄的模样,根本就不进萧清乐的屋子。
这样反而方便了萧清乐瞒下这件事。
萧清乐深吸一口气,才道:“瑜儿应该还有些钱,足够在京中生活一段时日。
等风波平息之后,再作商议……”
丫鬟小心翼翼地提醒:“可是夫人,学坊的来信说小姐病了,真要让小姐一个人留在那边吗?”
这句话,让萧清乐的脸色更挂不住了。
京城的人怕被传染病,让他们早点把顾瑜接回去。
难道就不怕这病传到江东吗?
这病要是没好,萧清乐同样没办法。她和顾瑾,顾长礼,还有顾家这一帮大大小小的仆从也不能平白传染得病啊!
再说了,要是这个节骨眼把顾瑜从京城接回来,一定是瞒不住消息的。且不说捅出顾瑜失败,还折了名声的丑闻,顾家又要丢人现眼。
就是这越传越恐怖的病,就足够让萧清乐打退堂鼓了。
谁知这还没完。
噩耗是一件紧接着一件。
先是说顾瑜病了,催他们去接人。
萧清乐踌躇不敢去,然后京城学坊又下了通知,直接将顾瑜退学了,萧清乐更没有脸面在顾家提起这件事。
顾夫人只能说:“我会托季家那边照顾瑜儿的,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主意,事了又想撇清关系,哪有这么容易!
瑜儿最是懂事机灵,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苦心。”
说完,萧清乐还捏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但拿开后丝帕上根本没有半点湿迹,只是稍微皱了点。
哪怕丫鬟跟了萧清乐多年,也不免感到有些心凉。
她正想着,稍微走神,这时萧清乐的眼神却落到了她的脸上。丫鬟顿时心中一紧,连忙躬身跪好。
萧清乐声音冷下去:“在事情解决之前,千万不能声张。”
“是,夫人!”
丫鬟应下之后萧清乐没再说话,整个沉寂了下去。纵然衣裳华丽朱钗插鬓,然而萧清乐面色晦暗神态衰败,哪有往日不可一世的模样,简直就和寻常百姓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她坐在那里,像是石化一般半天都没个动静。
那丫鬟也是实在跪得累了,脚麻到疼痛,忍不住呼吸急促了一些,却被萧清乐反手打了一个巴掌。
“急什么!”
萧清乐恶狠狠地咬牙,“瑜儿出事了,本郡主都没慌,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丫鬟的脸颊立刻高肿起来,却不敢伸手捂脸,连忙低头求饶:“奴婢就是担心小姐和夫人,奴婢错了。”
为了自保,那丫鬟又道:“夫人,您别忘了,现在京城里除了小姐,还有一个人姓顾啊!”
萧清乐的脸沉下去,那逐渐爬出的皱纹像是皲裂一般,一点点裂开,阴森恐怖。“你是说,去找那个野种?”
对萧清乐而言,求顾文君还不如杀了她!
丫鬟劝说:“夫人,那野种是下贱,但侥幸乘了东风,不如利用一番。夫人别忘了,顾文君一直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明明这实现的可能近在眼前,可萧清乐却想也不想地否决了。“不行!”
似乎连亲生女儿下半辈子都比不上那过往辛秘重要。
要是真拿出这件事和顾文君做交易,说不定顾文君都愿意帮顾瑾重拾科举资格,可偏偏萧清乐不肯。连她的贴身丫鬟都不明白为什么。
萧清乐眼神闪烁一阵,拖延道:“瑜儿的事就先让季家帮衬,至于瑾儿,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清了。
屋外,顾家的少夫人徐秀容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却也没有办法。
现在萧清乐防备谨慎,不相信顾家的任何人。下人们都守着,徐秀容也只能假借请安来探问,但萧清乐不见,也只能离开。
正当顾少夫人打算放弃时,却瞥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边角处闪过,眨眼就不见了。
整个顾家,除了柳柳,没人再有这样的身段了。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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