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蕊怔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明熙，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顾明熙摇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阿蕊，在我过去的人生里，从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主动想要追求过什么，除了你，只除了你……”
季蕊一时无言，面对这样的情真意切，大概很少姑娘不被感动吧，她也不例外，心底最软的那处被深深地触动了，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酸酸麻麻的痛楚。
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唤声，
“季蕊。”
听到这个声音时，顾明熙立即僵住了，季蕊转头看过去，陆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的脸色是一片她熟知的平静温文，唇角带着尔雅的淡淡笑意，目光定在自己的脸上，仿佛没注意到她旁边的顾明熙。
季蕊忽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抽回被顾明熙握着的手，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一般，顾明熙紧紧地攥牢了，半点都不愿意松手。
季蕊挣不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将动作弄得太大，只好暂时让他继续握着。
陆轩的视线在他们交握的双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季蕊的跟前，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里漾起温柔的笑意，
“原来你在这里，难怪我在那边找不到人。”
他此般亲昵的举动做得十分自然，像是过去已经做了无数次一般。周围传来旁观者的窃窃私语声，顾明熙隐隐听到了“般配”、“郎才女貌”之类的字眼，一张脸蓦地开始泛白。
当着顾明熙的面，这样的陆轩一时让季蕊无所适从，想微笑，嘴角却僵硬得挤不出，而顾明熙紧握不放的手，更是让她越发的尴尬。
她只得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明熙，你放开我。”
听到她的话后，顾明熙神色有瞬间的黯然，轻咬着下唇，最后，还是缓缓地收回了手。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僵持不下，季蕊看了看左边的顾明熙，又看看右边的陆轩，这两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无声地对峙着。
定了定神，她正想打破这份僵滞，袁成显忽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扬起手嬉皮笑脸地问自己：“季美女，我已经吃饱了。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那还有些工作要赶着完成。”
他这一打岔，成功地引来了那边三人齐刷刷的注视，袁成显仍是笑眯眯的，面上的笑容那叫一个天然单纯无害，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早已凌乱如风中的枯叶。
原本，他正躲在某个角落有滋有味地啃着大龙虾，后面不知怎么被左欣玫发现了，这个女魔头忽然冲过来，一把揪起自己的衣领，阴着一张可怕的脸，恶狠狠地威胁自己赶紧过去履行工作职责，他被吓得那半口的龙虾肉卡在喉间差点咽不下去。
袁成显都无语了，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欠左欣玫什么了，老是被指使来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连老话都说了，坏人姻缘的家伙会被装进麻袋里给马乱蹄踢死，他去破坏陆轩和季蕊的约会都不知干了多少次，再这样下去，自己要被踢死多少次才算赎了罪过。
季蕊最先回过了神，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袁成显的脸是这么的亲切，抬腕看了看表，对他说道：“嗯，也差不多回去了。”
陆轩轻抿了一下唇，接口道：“那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等一下，”左欣玫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挽上季蕊的手臂，笑靥如花，“季蕊，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你先不要走。”
季蕊奇怪地看她，“什么事？”
“秘密，我要和你单独谈。”左欣玫笑意盈盈地，眼睛看着季蕊，话却是对陆轩说的，“你先送那边的吃货回家吧，晚点我会亲自送季蕊回去的。”
陆轩黑亮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身形不动地立在原地，“没关系，我可以等季蕊。至于袁总，我会让下属送他回家的。”
左欣玫敛了些笑意，声音有点冷了，“可是我跟季蕊有好多话想说，陆总恐怕要等很久。”
“没关系，我可以等。”陆轩露出和煦的笑容，温柔地望了一眼季蕊，意味深长地补充了句：“只要是她，多久我都愿意等。”
“……陆总，您不觉得您这样，很讨人厌吗？”左欣玫有点咬牙切齿了。
“是吗？讨厌我的人这么多，我还真没法一一在乎。”陆轩双手一摊，很无所谓的表情，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季蕊，意有所指地说道：“只要喜欢的人不讨厌我，其他人怎样我又不在意。”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连季蕊也察觉到他们之间关系的紧张。袁成显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自己成为那条无端被战火牵连上的城池之鱼。
在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之前，季蕊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她对左欣玫道：“欣玫，有什么事情晚上给我打电话吧，或者，我们改天再约。”
左欣玫注视着季蕊好几秒，红唇缓缓上扬，耸了耸肩，叹气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季蕊朝她笑笑，临走前，她看了一眼那边的顾明熙，才转身跟着袁成显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人走远了，左欣玫默默地走到顾明熙的身边，悠悠地开口：“明熙，不是姐姐不帮你啊，你也看到了，这个陆轩……实在有点难搞。”
她都忘了，这个庆功宴是为了庆祝季蕊和陆轩合作项目的成功才举办的，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两家公司的员工。陆轩在这里的得力下属不少，尤其是那几个金牌业务员，一个个灵醒得很，叫她叫来的那些个前女友缠得根本没空去找陆轩。
就是因为这些女人全阵亡了，所以她才不得不把袁成显揪出去的。
顾明熙仍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季蕊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有些怔忪，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左欣玫的话听进去。
直到季蕊的人影完全消失了，他才缓缓转过头望向左欣玫，半响，居然弯了弯嘴角，破天荒朝她笑了笑，“……谢谢你，姐姐。”
“……”
左欣玫讶异了，被他这一笑震得不轻，脑子里只反复地回响着一行字：他笑了，卧槽他居然对我笑了，他原来除了发呆还会笑……
缓过神后，顾明熙已经越过她走到会客厅大门，他今晚就是为了季蕊才过来的，既然人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左欣玫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明熙.来左家那么多天，她就从没见过他笑，这么漂亮的一张俊脸，她居然都想象不出他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平常对着人也是淡漠得很，话也不多，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就问，却绝不多讲半句话。
她刚刚在旁边，将他对季蕊说的话都偷听全了，看他也不像是完全封闭不爱说话的人，所以，这只能说明了，他的沉默寡言也只是针对性发作而已。
左欣玫回想起他刚刚对着自己笑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心旷神怡，心生向往。
美男子果然是自己最大的克星啊，他这应该是第一次叫自己姐姐吧，那一声唤的，真是让她整颗心都酥软了，直后悔自己刚刚没能阻止陆轩过去，不然，他和季蕊还能聊得更久一些。
他笑的时候实在很好看啊，就应该常常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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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的左家。
两代掌权人正在书房里密谋开会，路过的仆人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到里面的人。
左尚黎表情严肃，凌厉的眼神直直扫向沙发里的左欣玫，
“今晚的情况怎么样？”
左欣玫低着头检查下午刚做好的美甲，应得有点心不在焉，“不怎么样。”
左尚黎显然不满意她这个答案，追问，“不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样？”
原本以为明熙今晚出去见到了季蕊，心情会变得好一点，结果，人回来后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谁也不见，连他去敲门都不出来。
想到这里，左尚黎深深地无奈了，暗悔当初自己不该这么迫切将他叫回来。
左欣玫被左尚黎这么一逼问，原本就因为陆轩有些不畅快的心情更糟糕了，没好气地回道：“她跟那个陆轩回家了。”
左尚黎怔愣了下，静默了片刻，又不置信地问：“他们俩……不会真在一起了吧？明熙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我怎么会知道？人家又不告诉我。”左欣玫凉凉地应了一句。
左尚黎顿时语塞，慢慢地坐回皮椅里，神色里有几分难掩的心疼，“为什么……明熙这么好，她到底看不上我儿子哪里？”
左欣玫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着，“我想她应该是嫌弃明熙比自己小了六岁吧，现在的女人，哪个不喜欢大一点的、成熟稳重又懂得照顾自己的男人？”
说完后，她又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除开简惜澜那个面瘫。
这话左尚黎就不爱听了，皱着眉咄咄反驳，“什么！？她敢嫌弃明熙比她小六岁？我都还没嫌弃她比明熙大了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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