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挑了件浅粉色的连衣裙去试衣间，在等待的间隙中，顾明熙给季蕊发了条信息，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手机震动了下，顾明熙打开微信，季蕊给他回了张照片，是客厅里正播放新闻的电视机，她在看财经新闻。
望着手机里的图片，顾明熙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微笑的弧度。
他被这张照片触动到心底某个地方，莫名地生出一些自豪来，他家的阿蕊平常不怎么看电视，但只要一开机，就爱看这种学术型的东西，难怪气质这么知性。
宁雪从试衣间出来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整个人一下顿在了原地。
她非常确定，他脸上的温暖甜蜜的笑，只属于季蕊。
静默地站了一会，宁雪定了定神，重新扬起笑脸走上前，“哥哥，你在看什么这么高兴？”
顾明熙听到她的声音，收起手机，平静看向她，“选好了吗？”
宁雪拉起裙摆，漂漂亮亮地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笑问：“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顾明熙的目光略略一扫，然后轻点了下头，“挺好的。那就这件吧。”
宁雪欢欣地笑起来，高兴得犹如一名天真的少女，她忽然上前了两步，轻起垫脚，飞快在他的颊上印了一下。
顾明熙的脸色变了变，微微抿住唇，无声地望着面前的女孩。他对宁雪向来不设什么心防，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大胆，竟在广庭大众之下忽然过来亲自己，不然，他刚刚肯定会避开的。
宁雪仍是甜笑着看他，仿佛没注意到他面色的变化，她说：“哥哥，谢谢你今晚陪逛街，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顾明熙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推开她，“……我去结账。”
橱窗外，陈茵彤抱着手冷眼旁观。刚刚那一幕没让她感到多意外，对她而言，有钱的公子哥大抵都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为了谁守身如玉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笑话。
例如，刚甩开她的程宇就是个中的典型代表。
陈茵彤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刚宁雪亲顾明熙的那张照片，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会这么简单，不枉她特意留了下来，果然还是有收获的。
陈茵彤有种幸灾乐祸的痛快，因为陆轩的事情，她早就对季蕊记恨上了心，一直都想找机会打击报复。可惜两人的圈子不一样，平常很难碰得上，这会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个可以生事的机会，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陈茵彤将照片弄成彩信的规格，给季蕊发了过去。
季蕊正专注地看着新闻，听到手机响的时候，还以为是顾明熙发信息来了，拿起来看了眼，却是个陌生人来信。
她疑惑地打开彩信，见到照片上交叠的人影时，一时愣住了。
冷静下来后，季蕊下意识地皱起眉，沉吟了片刻，索性拨了电话过去。
陈茵彤早就预料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很快就接起了，嗲声嗲气地跟她打招呼，“晚上好啊。”
季蕊听出是陈茵彤的声音，顿了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陈茵彤嗤笑着：“季总，这个圈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得到你的号码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季蕊沉默了几秒，又问：“你刚发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陈茵彤语气带着恶意，“同为女人，我就是好心想给你个提醒，别太把男人当成一回事，刚到手的时候，你就是他手心的宝，天上的月亮能给你摘下来。但只要他们腻了，很快就会勾上别的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到时候你都是一只不合脚的破鞋。”
季蕊脸微微沉下来，淡淡地回道：“是吗？陈小姐是在拿自己过往的经历开导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陈茵彤丽容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换上随意的口吻，故意拔高了音量道，“左少爷出手很大方啊，今年的最新款，看看这做工这用料，小白领一年的工资都未必抵得上吧。”
季蕊不上她的当，仍是那副淡然的语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没别的事情，你就先这样吧。”
陈茵彤哼了哼，“坦白说，我原本心里还挺不舒服的。你不仅放弃了我心心念念却得不到的陆轩，还找了一个这么优质又有家底的小鲜肉，好像什么便宜的好事都被你站全了。不过现在看看，你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还不是个被人三的命？”
她语气中火药的意味很浓，季蕊皱了皱眉，不愿意再听这人继续冷言讽语，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被这件事一搅，季蕊也没了心情看电视，握着手机，看着茶几发了一会呆。
她想给顾明熙打电话确认究竟，可是酝酿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总不能直接就问“你和宁雪怎么回事？怎么会亲到一块了？”吧？
她相信顾明熙，以他的性格，断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事情，或许，那只是个意外……
季蕊这么自我安慰着，最后，她还是决定先等他回家了再说。
***
结束购物后，顾明熙原本想将宁雪送回酒店门口就离开，但是宁雪说今晚买的东西太多了，央求他帮自己提上去。
他想着反正都到这里了，加上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便提着东西跟她一起上了楼。
进了房间，顾明熙刚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门上锁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正好被迎面而来的宁雪扑入了怀里。
顾明熙推不开她，手放在她的手臂上，正色道：“小雪，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吧？”
宁雪的身子猛得一震，深吸了口气，用了些力气环紧他，“我知道……可是，你应该也清楚，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顾明熙稍稍使了劲去推她，“你先放开我在说。”
宁雪却倔强地抱紧他的腰，僵持着，像个孩子似的：“不，我不放！放了你，你就会马上跑去找那个女人吧？”
顾明熙俊眉蹙起来，不高兴听到别人用“那个女人”来称呼季蕊。
宁雪死搂着顾明熙也不说话，良久，才低低地开了口：“哥哥……要我一次……一次就好……”
顾明熙狠力挣脱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沉声道：“小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把你自己当成了什么，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宁雪的眼睛瞬间通红了，泪珠子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哽咽着哀求，“可我真的好爱你，从小到大，我就只爱过你一个人。一次，我就只要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可以吗？”
顾明熙背过身不去看她的脸，隔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你和紧闭的房门，宁雪苍白着脸，双手环紧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蹲下来，无助地低声痛哭。
***
季蕊一人坐在静谧无声的客厅里，手里放了本杂志，半天都没翻一页。
时钟快指向十二点时，终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顾明熙很快看到了沙发上的人，轻轻地唤了一声：“阿蕊。”
他换了鞋，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季蕊没动，目光仍是停在杂志上，平静地开口，“回来了。”
顾明熙没察觉到自己异常，软软“嗯”了一声，习惯性地去贴过去想嗅她身上的味道。季蕊反应过来，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照片上的内容，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侧，避开了他的靠近。
顾明熙一下愣住了，他刚从外面赶着回来，身上难免带了些风尘的气息，以为她嫌弃自己的味道，乖乖地坐开了些。
季蕊安静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和你妹妹……今晚过得开心吗？”
顾明熙顿了下，点了点头，“嗯，还好的。”
她停了下，放下手中的杂志，转过脸直视他的眼睛，继续问，“你们是怎么度过今晚的？”
顾明熙回忆了下过程，省略了宁雪亲他，以及酒店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她汇报了一番。
季蕊安静地听他说完，神色未动，“还有吗？”
他犹疑了半响，回道：“没了，就是这些……”
季蕊定定地看着他，“那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顾明熙被她问住了，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季蕊把他的沉默理解为心虚，心一点一滴地往下沉，又重复问了一次，“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顾明熙心口一颤，莫名地开始心慌起来。不管是在女装店，还是在酒店，现场都只有他和宁雪两人，她不可能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才对……
季蕊见他始终不愿开口，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其实，也没什么。”
这话是在对他说，却也是在安抚她自己的内心。
顾明熙呆呆地望她，张了张口，他想解释，却终是难以开口。
季蕊忽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
顾明熙敏感地意识到什么，忙地跟着起身，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着急地道歉：“阿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回来太晚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早点回来的……”
“没有。”季蕊打断了他的话，勉强地牵了牵嘴角，“我想看会资料，你先睡吧。”
说完，她挣开他的手，在他惴惴不安的目光中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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