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蕊愣了愣，接口问道：“然后呢？”
顾明熙看着她，无比认真地继续说下去：“我不想骗你，如果我再看到你对别的男人笑，看到你和陆轩握手，和他一起聊天，我还是会介意，还是会醋得不行。但我会好好忍耐的，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你也不用管我……只要，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
季蕊深思地凝望着他，心情有点沉重，“你不会觉得，这种忍耐很辛苦吗？”
他老实地点点头，“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确实无法无动于衷，也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独占你的情绪。”
季蕊抿住唇，秀气的眉皱起来，顾明熙这番话，显然并不能成为说服她安心的理由。在她看来，健康正常的感情，不应该用上“忍耐”二字。
顾明熙放下杯子，轻轻地楼住了她，贴着她的耳朵细声轻喃，
“阿蕊，我明白，你有你的事业工作，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子，也有很多的朋友，我只是占据了你生命里的一部分……虽然我不清楚，我这部分现在在你那里占了多大的分量，但我希望，以后会越来越重，如果现在的我只是十分之一，我会努力变成你的五分之一，三分之一……”
他稍稍松开了些，目光闪动地盯了她好一会，诚恳地请求道：
“所以，千万不要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是负担，也不要觉得有任何的束缚和压力。如果我们之间出了问题，那一定都是我的原因，别人以为和你在一起的是陆轩而不是是，甚至陆轩觉得对你还有机会，那都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才造成的，如果我足够优秀，别人自然就会知道我的存在，陆轩也不会认为自己还有希望。”
季蕊愣愣地听完他这番话，沉默了好半响，她才像终于找回自己的思路，迟疑地开口：“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顾明熙看着她笑，眼神很温柔，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碰了碰，然后很肯定地“嗯”了声。
季蕊安静下来，就这么任他抱了一会，她想起左欣玫还在等着自己的回信，对顾明熙道：“你给你爸爸发个信息吧。”
他的眼里流露出疑惑，“发信息？为什么？”
季蕊不免有几分尴尬，“就是……跟他说我们没事了，让他放心。”
顾明熙记起左尚黎离开前的眼神，了然点点头，正想松了手，季蕊却及时拉紧了他。
她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澄清着道：“明熙，你在我这里，从来都不只是十分之一而已。”
顾明熙目光微微一动，很快就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很好看，像阳光忽然绽放一般，即使看惯了这张脸，季蕊还是被晃了一眼。
推开他又想粘过来的身子，她的耳朵莫名地开始有点烫起来，“你先去发信息。”
顾明熙低下头在她唇边印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跑去找手机。
看着他的背影，季蕊的心里涌起些许说不出的微妙情绪，像是感叹，又觉得有些感动。
他刚说的那番话超出了她原本对他的认知，她想，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熟悉他吧。
不过她觉得没关系，反正，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更多的彼此。
第二天的早餐，左尚黎照常过来吃早餐。
顾明熙盛了一碗粥递过去，他接了过来，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紧跟着又观察季蕊的表情。
察觉到左尚黎探量的目光，季蕊从碗里抬起头，尽量自然地朝他笑了笑。
既然被逮住了，左尚黎也不掩饰，轻咳了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商量。”顿了顿，他郑重地补充说明了句：“包括感情上的。”
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季蕊避无可避，维持着面上的微笑道，“好的，叔叔。”
左欣玫闻言却不以为然，插嘴道：“季蕊，要是工作上的事情呢，伯父的话你可以听一听，但如果是你和明熙之间的，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吧。”
左尚黎停住夹酱菜的动作，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左欣玫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又没说错，这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打是情骂是爱，是你太小题大做了。”
左尚黎默不作声，埋着头，继续喝他的粥。
左欣玫没有因为他的沉默停歇下来，还想继续挑事，季蕊拿了个长条包去堵她的嘴巴，“欣玫，这面包烤得不错，你尝尝看。”
“……”左欣玫瞪了她一眼，捏着面包道：“季蕊，我可是在帮你说话。”
季蕊无奈，“那你还是不要帮我说话了。”经她这么一掺和，原本自己可以一笑而过的场面反倒开始变得尴尬了。
吃过早餐，就是出门上班的时间了。
电梯在27层停下来，门一开，外面露出袁成显的脸。
一见到里面的左欣玫，他条件反射性地滞了下呼吸，镇定下来后，很自觉地直往顾明熙身边挤，离那个女人远远的。
电梯一路往下，他背手在身上，叉起来祈祷千万不要停下，千万不要有人进来。
老天显然没有听到他声音，电梯在中途停了好几次，陆陆续续地进了不少人，原本宽敞的空间渐渐变得狭窄了起来。
袁成显默默地往边上让了让，后面进来了几对亲子，旁边有个小胖仔拼命往旁边钻，想要过去拉妈妈的手，袁成显怕小孩子摔跤，只得往侧边让开，跟他换了一个位置，这时，电梯门又开了，从外面又涌进了几个人。
袁成显被挤到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某人的脚。
感觉到脚下的异样后，他连忙挪开脚，扭头对那人道歉：“对不……”
后面的那个字被他自己吞了下去，因为，他踩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欣玫。
左欣玫冷眸一扫，扯了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用比平常还冷了几个调的声音对他说道：“你该庆幸我今天没带人出来，否则，我就让你昨晚的问题变成肯定句。”
袁成显瑟缩了下，生生地感到一阵寒意。
左欣玫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没再理会他。
袁成显还是挪回刚刚的位置，经过这一遭，他终于学乖了，不管旁边再怎么拥来挤去，他坚定地不动如山，绝不再靠近左欣玫一点点。
等电梯下去的时间里，他偷偷从金色的镜面上看左欣玫。她微仰着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莫测，从外表看不出她此刻心情的好赖。
左欣玫的话是不能简单忽略过去的，袁成显按捺不住去思考她刚刚说的话，昨晚的问题？昨晚他提了什么问题？
他飞快地运转着脑子，很仔细地回忆昨晚的经过，他记得自己没跟左欣玫说几句话，也就在女洗手间门口讲了两句而已。
他当时不就是问了她对陈茵彤做了什么，不就是问她为什么要叫这么多保镖来，不就是问这些保镖确定不是叫来帮打人的……等等，打人！？
袁成显顿时明白了，默默地汗了一把。也是，要是被她那几个凶神恶煞忠心护主的保镖看到他们高贵主人被踩了脚，也许用不着左欣玫出声，自己已经被揍非了。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偷偷地朝旁边瞄去，好死不死正好对上左欣玫扫过来的眼神，他慌得立即别过脑袋，再也不敢往那边看。
他忽然有点理解昨天那美女落荒逃跑时的心情了，左欣玫身上强大的气场以及那股逼人的压迫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好不容易挨到地下停车层，电梯门一开，袁成显赶紧顺着人潮出来。
季蕊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看到门外在等着自己出来的袁成显时，她的脸上挂起一抹很促狭的笑。
袁成显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地问道：“咋了？”
“没什么，”季蕊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觉得，你偷看欣玫的表情很有趣。”
袁成显面色顿时一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没吱声。
两人并排走着，季蕊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左欣玫，压低了音量问：“为什么你总这么怕她呀？”
袁成显瞅了她两眼，应得有点憋屈，“……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受她威胁过。”顿了顿，他小声地嘟哝：“我还觉得奇怪，你这么心地善良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跟她成为好朋友？”
季蕊轻笑了一声，“欣玫其实人挺好的，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了。”
关于这个，袁成显觉得自己还挺有发言权的，清清嗓子，正想对季蕊呕心挖肺吐槽一番，原本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放缓了脚步，轻飘飘地往后扫了他一眼。
她眼神里的警告很明显，袁成显立即噤声，再不敢出声多言。
他低着头默默地继续往前走，心里免不得有些愤愤然，动不动就威胁他，这叫挺好的吗？
袁成显很笃定地认为，不管相处多久，他也没法从左欣玫身上找到除了“漂亮能干”以外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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