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季蕊终于接到了左欣玫的电话,说是人已经找到了,正在医院诊治中。
一听到医院二字,季蕊心口蓦地提起,问清楚地址后,抓了钥匙就匆忙往外冲。
见到顾明熙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一般,身上大大小小地贴了不少纱布,扎着输液针下血管清晰可见,虚弱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了。
才两天不见,他就变成了这样。
季蕊不置信地走到床前,缓缓地坐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几乎要泣不成声。
“季蕊。”左欣玫从后面走过来,将手轻轻地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宽声安慰:“他没事,就是累了些。”
季蕊没说话,只顾着不停地掉眼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良久,她才抬起头,脆弱地看向她,喃喃地低问:“他真的没事吗……”
在她满眼的泪水里,左欣玫的眸光微微顿了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没事,只是针对有没有被侵犯而已,她不想告诉季蕊详情,如果让她知道顾明熙全身多处软组织受伤,只会哭得更伤心。
下午接到季蕊那通电话后,她立即派人根据新线索重新展开搜查,重点关注了那个时间段经过的黑色面包车,就在等待消息的这段时间里,她接到了一个恐吓电话。
绑匪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辨不出男女,但从对方的语气中,她知道顾明熙现在还活着,顿时安了不少心,镇定地跟对方周旋谈判。
对方提出五千万的勒索金额,要求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将钱汇入指定的账户。左欣玫同意了,电话刚挂没多久,她的人就在一个废弃楼里发现了关押顾明熙的地方。
左欣玫简短地叙述了这段过程,季蕊的心更疼了,牢牢地握着顾明熙的手,恨不得代他躺在这个床上。
左尚黎始终不发一言,阴沉沉地立在一边,冷峻的面孔绷得十分难看,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浑身散发着沙发风雨欲来的气息。
左欣玫偷看了他一眼,暗暗地庆幸在他们到之前,医院已经先做过了一轮基础护理了。据保镖们发过来的现场照片,顾明熙被找到时已经昏迷在地,浑身都是伤。如果让左尚黎亲眼目睹当时顾明熙的惨状,那几个混混恐怕不只是坐牢而已,说不定还会没命。
天渐渐亮了,左欣玫先回公司处理事情,季蕊和左尚黎在医院继续陪顾明熙。
“季蕊。”沉默了一晚上的左尚黎终于开口,站在季蕊的身后,温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就好。”
季蕊痴痴地看着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声音沙沙哑哑的,“不……我要留下来陪他……”
他失踪了多久,她就惊慌受怕了多久,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她哪里舍得离开半步?
左尚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淡声提醒,“你能走得开吗?你公司那边应该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回去处理吧?”
季蕊还是摇头,手握得更紧了,喃喃细语,“……没有什么事情,比他更重要了……”
对现在的她而言,什么项目,什么工作,什么事业,都及不上一个他。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很多,从前的她为了开会,为了应酬,为了出差,免不了冷落到他。她一个人肆意追逐自己的梦想,打拼自己的天下,忙到极限,不直接就会忘记,家里有个他在一直等着自己回来。
她终于明白,赚再多的钱,事业做得再成功,没有他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季蕊低下头,轻柔地将顾明熙的手放进被子里,擦干眼角的泪痕,起身面向左尚黎,勉强扬起唇角,
“叔叔,这两天找明熙你也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负责照看他。”
左尚黎顿了几秒,微微地颔首,“如果他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
左尚黎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季蕊一个人,高级护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四下一片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季蕊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拧干了毛巾,一点一点地拭擦顾明熙的脸。
她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唯恐不小心弄疼了他。
就这么擦着擦着,季蕊的眼眶又开始泛红,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轻轻撩开顾明熙而前的碎发,她的泪珠不小心滴在他的脸上,很快滑下来,隐没在洁白的枕头中。
顾明熙听不到她掉泪的声音,仍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轻浅。
每隔半小时就会有人过来巡房,这些医生护士显然受过特别交代,极其地认真谨慎,对季蕊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客气。
季蕊静静地看着这些身着白大褂的人,心神有些恍惚。
眼前的场景她并不陌生,她忆起过去的许多,这不是她第一次陪着他在医院,却是第一次这么担忧难过,心疼得仿佛都要碎开了似的。
也许是季蕊的面色过于苍白憔悴,旁边的护士长心里有点不忍,加上这个病房的人又是医院特别重视的贵宾,出门之前,忍不住过去安慰了她几句。
季蕊缓过神来,问她顾明熙现在的情况。护士长如实地告诉她,顾明熙虽然受了不轻的外伤,但整体状况还不算太糟糕,人没醒来,主要是两天不进水,过于虚脱才导致的昏迷。
听完她的话后,季蕊不仅没有释然,心情反而更难受了。
等人都走了,她重新在床沿边上坐下来,低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脸,面色白得简直像到了世界末日。
顾明熙曾经问过她,他的感情是不是太过沉重,让她觉得束缚了?
很久以后,等到他出事的现在,季蕊再想起说这句话时的他,一颗心疼得如被火烤着一般。
她承认,她先前的确觉得他的感情太深太重,偶尔会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现在才深深地意识到,他的爱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纯粹得毫无杂质,全心全意。
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其实,她一直都没完全看透他的心意,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付出,却从没有真正体会过他对自己的心情。
睡得迷迷糊糊间,顾明熙感觉到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哽咽的哭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依然未曾清醒,本能地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艰难地转过头,入眼就是正坐在旁边垂泪不已的季蕊。
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他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用力眨了几下,这才肯定,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
昨晚半夜被人找到时,他的脑子一阵混沌不清,只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然后身体一轻,他被人抬起来,再之后,就彻底没了意识。
醒过来时,自己就已经在这个病房了。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顾明熙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狂喜,下意识地抬想手去触碰她,却发现浑身无力,就连动动小指头都就觉得吃力无比。
他张了张口,虚弱地轻唤她的名字:“阿蕊……”
季蕊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看他,像是不相信他终于醒过来一般,她有些呆怔怔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掉下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顾明熙心疼得不行,艰难地将手挪过去,轻轻地放在她撑在床沿的手上,嘶哑着嗓子,轻声安慰道,
“别……别哭……我没事……”
闻言,季蕊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一时间悲喜交加,声音零碎不成调。
她牵紧了他的手,俯下身趴在他的身边,哭得无法自已。
他终于醒了,能好好地看着自己,还能清晰地说话……
顾明熙轻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听她哭得整颗心都要碎了,想抱抱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哑着嗓子不停地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季蕊渐渐平复了情绪,慢慢地直起身子,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察觉他嘴唇干得要开裂,她终于出声,声音带着刚哭后的颤抖,“要……要喝水吗?”
顾明熙困难地摇头,眼神灼热地盯着她的脸,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似的。
季蕊将被子拉高了些,仔细地帮他掖好,垂挂在脸上未干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滴落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亦弄疼了他的心。
顾明熙试图抚上她的脸庞,可终究因为无力,手伸到半空又垂落下来,季蕊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放在自己脸颊边上,含着泪,无声地凝神注视着他。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摸上她的脸,感受着上面的湿润和柔软,低低地叹息,
“阿蕊……你不要哭……你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
季蕊终于破涕而笑,抹掉眼角的泪,轻声说了一句:“傻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没多久,顾明熙眼神开始涣散,想这么睡过去,可是又舍不得她。
季蕊低头,在他额上落下浅浅的一吻,温柔地说道:
“你睡吧,我就在旁边,哪里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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